第一百零八節 反攻倒算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吹牛者字數:3788更新時間:24/06/27 06:17:27
舊一識此天來。村裏家牢子的燈米整天徹夜地亭不毀八叮目,紙窗上的護窗板一直放着。
趙大衝半躺在東屋的榻上,這是一張很精美的榻:湘妃竹的墊子、大理石的插屏,和這間不大的農家小屋極不相配。
類似的,還有一口掛在土牆上的鯊魚皮嵌金銀絲的寶劍,一口擱滿了亂七八糟的古董玩器的紫檀本多寶閣,上面不但有古董,居然還有幾隻吃完沒洗的碗碟。靠牆,還矗着一根齊眉哨棒和一柄繡春刀。
趙大衝一面喝着濃濃的驢茶,一面跟來往的人說話,吩咐一些事,探問一些事,合計一些事。他是個壯實的小夥子,不高的個子上都是一塊塊的肌肉。黝黑的麪皮上原本總掛着洋洋得意的笑容,此時卻屏着張臉,原本他的脾氣就很大。現在更壞了。他常常窩火:摔碗、罵人、打人。
黨那門手下的四大金網。趙大衝總覺得他爹趙海清算是頭一個,親信中的親信。常年都追隨在黨老大的身邊,當“總管”匪夥裏、江,寨裏的大事小事,都由他爹安排。
他爹跟着黨那門起事之後。趙大衝這個普通的農家小夥子也跟着抖起來了,他今年不過二十出頭。當年跟着黨那門起事的時候才十二三歲。在村裏就打得好幾個平時和他打架的孩童跪地求饒叫爺爺,還把一個糧戶的孩子用竹槍給活活的捅死了據說是因爲當年在他面前吃過雞腿,奚落過他趙大衝的大名就此宣揚出來的,匪夥們都奉承他是“虎父無犬子”
自此趙大衝就抖了起來。他不喜歡住山寨:一大羣大老爺們聚一塊,除了睡覺就是喝酒,要不就是玩女人,時間久了覺得膩味,再者山塞裏的匪夥也不怎麼捧他。就跟着忻那日、王五術回村住了。以他“趙海清公子”的身份,在十三村地區橫着走的人物,連忻那日也得叫他一聲“趙大爺”忻那日很怕這愣頭青,因爲他大不了幾歲卻也成了四大金網,趙大衝不服氣。經常揚言說自己是因爲不便和老爹比肩。不然忻那日算個屁,哪裏輪的到他上位。忻那日就乾脆躲着他走。
他在村裏走出了名的橫。常常提着一根齊眉棍他的棍術是和王五術學得,又快又狠。見誰不順眼擡手就是一棍子,能把人打得趴地上好半天起不來,當場打得吐血的也有。
他爹的人頭和黨那門的人頭被掛在祠堂大門口的時候,趙大衝跟着幾個腿子先跑了出去。後來看看風聲:髦賊們除了土匪之外,沒有動匪屬一根毫毛,他又偷偷的回來了。換了件麻大褂,跪在堂屋地裏朝祠堂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自此就躲在屋子裏不出去。暗地裏,卻和匪屬們私下勾連,預備着動作。原本人心渙散,“惶“惶不可終日的匪屬們,在他的威逼和不斷打氣之下。總算又聚集起來了。
這時候,只聽得外面的院子門上有人敲門。趙大衝一驚,仔細一聽卻是自己的人的敲門暗號。才鬆了下來,大約也覺得自己這樣窩囊,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來。
進來的是個瘦得和猴一樣的男人,口“趙海基他是本村的一個破落戶,說起來是趙海清的同宗。遠房的堂弟。跟着黨那門撈了不少好處,幾次想入夥,黨那門都嫌他膽子不願意要。最後成了匪夥在村裏的腿子。
“趙大爺!忻四爺那邊派人來了!”他一面說,一面把把打豬草的籃子放在地上。挨近木榻站立着。
趙大衝對他這種無視輩分的諂媚早已熟視無臆翻身起來,問道:“來了嗎?在哪。”
他過去一貫看不起忻那日。不過此一時彼一時。要想報仇雪恨,沒有忻那日是不成的。上次來得探子說了:忻那日現在又拉起五十來人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是即慶幸又妒忌。有隊伍,就有了翻身的本錢。忻那日也好,其他人也好,先用上了再說。只要這次血洗了工作隊幹得漂亮。重新拉起人馬來自然是他當老大了!趙大衝還過於年輕的心靈裏充滿了一種奇怪的幻覺,覺得自己應該是天生的主角。黨老大和自己的爹死了,現在就該輪到他了。
“在村外躲着,天黑了再進來。”
“好,晚上你把他帶進來吧。一會勞煩你各家跑一趟,把幾個要緊的人都喊來。
“成!這就去。”趙海基連連點頭。
“工作隊那邊有什麼動靜?”
“紅毛和尚拉了不少人去他祠堂那邊聽道理什麼的。每晚都很熱鬧。都是些老老少少的女子。”
聽到這個趙大衝稍感放心:這洋和尚是從百仞來得,用的屋子也是祠堂,顯然和髦賊有淵源。他那裏聚攏的都是些女人就不怕了。
“聽人說,兩個女官在洋廟裏搖鈴着病呢,大約是想用這個拉攏村裏人。”
“行啊,看病就看病吧。諒她們也折騰不起什麼波瀾來。”趙大衝裝着若無其事的模樣。其實心裏還是有點不安。匪屬們雖然有二十來戶,一打鑼也能拉起四五十人來,和那羣煞星一樣的澳洲人一比還是不夠瞧的。
趙大衝等心裏平靜一點以後,才慢慢說:“這幾天,你自己也加點,小心吧。奔並跑後的,別露了行跡!”
“那我知道小心着呢。”
趙大衝瞅瞅他,忽然有些亢奮的說道:“八叔,你別看這羣澳洲人這會威風,長不了的!”
趙海基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尊稱起來了,忙附和道:“這還用說。他們是外來戶,盅惑人心煽動起丹個人來。能幹啥大事?”
“不。澳洲人還是挺厲害的。”趙大衝模仿着黨那門平時議事時候的模樣,搖着頭“不過,所謂強龍不鬥地頭蛇。這十三村我們才是地頭蛇,他們好好的在縣裏呆着不就走了?硬要下來搶綠林兄弟們的食,想吃獨食!咱們可不能讓人看扁了!”
“是!是!”趙海基丈二金網摸不着頭腦,不懂這套話到底有什麼意
“等把澳州人打跑了,重新拉起夥來。你就是我的總管!”趙大衝一臉慧眼識英才的模樣,“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來。平日裏要多加小心。”
“謝謝大爺提拔!”趙海基心裏暗自嘀咕,覺得這族侄子說話太大,有點不靠譜。忻那日手裏帶着好幾十弟兄。不和你爭頭把交椅?趙大衝能不能擺平忻那日還是個問題,還提拔我呢。
他深諳這族侄本質上就是一不經事的小爺。雖然夠狠夠毒,在市情人心上還能得很。
管他呢。趙海基暗想,反正工作隊不趕走,這十三村遲早要變天,這事情是他不想看到的。至於事成之後誰當老大,讓趙大衝和忻那日慢慢去爭好了。
“嗯。嗯,去吧叫喚道:
“你來一下。”
通裏屋的門上的藍花布門簾掀開了,忻那日的妹妹忻那春應聲走了出來。這是個健壯的大姑娘,有二十五六了。在這個時代,無論城鄉都是老姑娘了。因爲從來沒下過田,比起一般的農家女子皮膚要白嫩得多。生活優裕,又早就失了姑娘的身子。身材很豐滿,看起來象個少*婦一般。只是還留着少女的丫鬟。她穿一件輕飄飄的白地紅花綢衫子,腰裏束着根紅綢子,白淨綢褲子。領釦沒有扣,露出那緊緊地裹着胸脯的紅抹胸,不但漂亮,而且勾人。
她膘了趙海基一眼,就坐在炕沿,自顧自的拿着茶碗喝起茶來。一股濃烈的脂粉香氣充斥着屋子裏,把個趙海基勾得兩手不知放在哪,趕緊哈哈腰:
“忻姑娘。”
趙大衝身邊有羣捧臭腳的,最出名也最親熱的就是這忻那春了。這姑娘是屬於“瘋魔”的一類,出了名的潑辣破落戶。忻那日過去“做公的”到時候,就拋頭露面的在市鎮上包攬訴訕講斤頭,連忻那日都管她不住,在縣裏也是個出了名的人物。直到忻那日得罪了士伸,兄妹兩個丟了靠山。當時的縣令便想把她鎖拿了技刑枷號示衆“以正風俗”聽哥哥說再待下去說要被錄褲子打屁股,這大姑娘才算跟着哥哥從縣裏跑了出來。
在道祿村她倚仗着是忻那日的妹妹,也成了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忻那春原本沒有武功,但是頗有些匪氣,性子又火暴。纏着王五術學了些花拳繡腿,總是一身跑馬賣解的利落打扮,腰裏帶着口小刀。在村裏出出進進,人人側目。不免招蜂引蝶。傳出很多事兒來。
忻大姑娘一門心思的看中了趙大衝,想嫁給他。要說這兩人也算是“門當戶對。”然而趙大衝覺得自己搞過幾個大小糧戶的女兒,身價有所不同。想着等黨老大一招安,他爹也能混個把總千總當當,自己就成了正兒八經的武官公子了,到時候娶個士伸的女兒才對。所以只和她廝混。就是不提婚事。幾年下來,忻那春年華漸逝,愈怕趙大衝甩了自己。奉承起男人來連她哥都看不下去了出了名的笑話就是趙大衝到市集上去玩“私門頭”忻那春居然在門口把門。忻那日覺得丟臉,乾脆從來不見這妹子,免得煩心。
這忻那春連理都懶得理,就點了點頭。眼睛看着趙大衝。
“去裏面拿二串錢來。”趙大衝吩咐。
趙海基忙說:“不用,不用,都是一家人,還客氣這個做啥!”嘴裏說着。卻不挪步。忻那春撇了撇嘴,進去又出來,把兩串銅錢丟在他懷裏。他才哈腰道謝,退着往外走。
“走了?捎個。信給梅老婆子,叫她來這一下。”
忻那春攔下道:“這個還是由我去叫好了。我去叫方便。”
“好。一會就你去吧。”趙大衝又靠在榻上了,想着洋和尚不知道在搗什麼鬼?雖然幾個女人鬧不出什麼事來。也得問個清楚才好。
忻那春坐在他身旁,冷笑道:“趙海基這個廢物還當總管?我看他當個腿子差不多。
就知道要幾個。錢。來一回拿一回
“哼。不給點甜頭,他能賣命?”趙大衝雖然對她的身子還沒厭倦,但是很不喜歡她樣樣都要插嘴的性格。“你個婦道人家,就看到眼皮底下幾個錢。沒眼色”。
“我婦道人家怎麼了?你個大男人不也躲屋子裏。”
趙大衝的火騰得已經上來了,很想與往常一樣給她兩個嘴巴子,叫她滾出去這招很靈,打過之後這妞就會太平幾天。但今天顧忌到要利用她哥哥的人馬,只好哼了一聲說:“我現在露面不是去送死?我死了你得意?”
“放屁!”忻那春一個扭身,趴上了他的身子,“說什麼死呀活的,呸呸!你是我漢子,不許亂說。”
“誰是你漢子”趙大衝心裏暗罵這賤貨騷,嘴裏卻說,“還沒拜堂,不算
“你個騙子,負心漢!”忻那春開始捶他的胸口,這種瘋瘋癲癲的做派讓趙大衝覺得愈加厭煩,趕緊一堆:
“浪什麼浪,去把梅老太婆和她老頭子給我叫來!”
晚上。梅家老夫婦被叫來了。他們在村裏是即普通又本分的人家,從不跟着土匪去洋財。
從梅老太婆嘴裏,趙大衝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這個老太太已經被6若華鬧得暈頭轉向,滿嘴都是聖母聖子,得救上天堂之類的話。
“廢什麼話!”趙大衝不耐煩的說,“哪兩個女官長和誰說過話?都說些什麼。”
“誰都說過呀”梅老太太不知道這凶神惡煞的趙大衝到底要知道什麼,一個勁的抖,“去教堂的人都和她們說過話,請她們瞧瞧病,都是善心人,天主保佑,”
“沒有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