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戊午南京條約》

    當朱承燶下定主意後，他也沒有再繼續優柔寡斷，而是第二天一早就跑到文淵閣找陸遠，開門見山說出他的來意。

    “太師，小王”

    “蜀王先坐，本輔馬上忙完。”

    “誒。”

    朱承燶老老實實落座，等了足有一刻鍾的時間才見伏案的陸遠重新擡起頭，馬上開口：“太師，小王今天不請自來，是有件事想向太師彙報。”

    “呵呵，蜀王這話過了。”陸遠呵呵一笑言道：“有什麼您說就行，本輔洗耳恭聽。”

    “就是小王打算從明年開始停領宗俸。”朱承燶沒繞彎子直接說了出來：“同時呢，小王還有個打算，就是請四川藩司的官員再重新丈量一番我蜀王一系的田畝，明年開始，奉行國家稅制按畝納稅。”

    “是嗎。”

    陸遠眉頭一揚：“王爺願意主動停領宗俸，如此覺悟實在是讓本輔敬佩不已，不過王爺說要清丈田畝、依法納稅，這倒是讓本輔很爲難啊，畢竟，王田不納稅也是我大明朝的規矩，您這一帶頭納稅，其他王爺的田產國家是收還是不收？要不還是算了吧。”

    “怎麼能算呢。”

    朱承燶忙道：“再說了，規矩是人定的，又不是天定的，只要是人定的規矩都能改，更何況別說小王的王產了，就算是皇上的皇產，江南織造局和兩個市舶司現在不也需要交稅嗎，皇產都交稅，誰還有不交稅的權力呢。”

    陸遠看着朱承燶，笑了笑。

    “王爺如此深明大義、體恤國家，本輔由衷敬佩，好，就按王爺說的，那本輔可就和通政使司那邊打招呼了。”

    朱承燶見陸遠說完就沒了下文，內心有些着急了。

    “那個太師。”

    “嗯？王爺還有事？”

    朱承燶明知道陸遠是在裝傻也沒辦法，只能自己主動開口。

    “太師，小王聽說朝廷出兵遠征了？”

    “是有這麼件事。”

    “那。”朱承燶說道：“之前不是說，如果朝廷幫助出兵.”

    “王爺想說滿剌加的事吧。”

    陸遠見他在這墨跡，直接開口替他說了出來：“協約馬上就籤，滿剌加及其周邊諸島嶼以後歸屬我大明了。”

    “好好好，好事，好事。”朱承燶搓着手笑道：“小王有個不情之請。”

    “王爺直說便好。”

    “小王也想和岷王一樣，想去滿剌加爲我大明戍衛邊疆。”

    他的虛僞陸遠並不打算戳破，拒絕道：“各位王爺願意爲朝廷效力的拳拳之心本輔是知道的，不過這差事本輔已經交給了岷王，就不勞煩蜀王操心了。”

    見朱承燶急的抓耳撓腮，陸遠話鋒一轉。

    “不過。”

    “太師請說。”

    “不過本輔這倒是還有個想法，若是王爺有心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太師但有驅使，小王竭盡全力。”

    “滿剌加移交我大明之後，國管局會立刻接手其地所有林礦業資源，成立相關衙門，當地的一切資源開採，本輔每年都可以留出三成，設立一個歸屬於國管局的國有商號，留出來的這三成都屬於該國有商號，而這個商號，就請蜀王爺替本輔操心，來打點吧。”

    朱承燶激動的混身顫抖，他剛打算謝過又聽陸遠開口。

    “王爺若是忙不過來，也可以請其他各支的王爺一同幫忙。”

    那麼大的利益，不是給你一個人的，是你們這些王爺一起分。

    朱承燶激動的心跑掉大半。

    不過轉念一想，整個南洋那麼大，每年開發的三成也不少了，自己一個人確實也吃不下。

    雖然比不上朱定燿一個人拿走遠東南洋商號兩成的股權，但誰讓人家是被樹立的榜樣，活該分得多。

    肉吃不上，喝兩口湯也不錯。

    連忙點頭。

    “小王謹遵太師諭令，一定全力做好。”

    “辛苦王爺了。”

    “不辛苦不辛苦，太師辛苦。”

    朱承燶實現了來此目的，心滿意足的告辭離開。

    他前腳剛走，後腳張四維就撇着個嘴不屑。

    “太師，這些個藩王真是夠虛僞的，還戍衛邊疆？他要是真有這覺悟咋不見他去遼東，再不濟去陝甘、九邊哪裏不行。還不是現在看到滿剌加有好處佔。”

    “就你話多。”

    陸遠瞥了張四維一眼，隨後言道：“去一趟外交司，問問和安德烈的條約擬好沒有。”

    “是。”

    後者領命離開，過了有一個時辰才返回，手裏多了一道本。

    “太師，剛剛擬好，您看一下。”

    陸遠接過審閱。

    “經大明國太師、首揆陸遠閣下與葡萄牙王國攝政王、樞機主教恩裏克閣下友好磋商，就處置滿剌加（葡稱馬六甲）及其周邊諸島處置事宜達成共識如下。

    一：滿剌加（葡稱馬六甲）及其周邊諸島乃大明國自古以來之藩屬國，葡國放棄在該地區所行使的行政權、司法權、稅收權和駐軍權，一併交還大明國。

    二：保留葡國在滿剌加（葡稱馬六甲）的通商權及其民衆的居住權，大明國予以尊重並給予適應保護。

    三：”

    條約的內容有十幾條，非常詳細的明確了各種權力的歸屬和責任、義務細分，總體來說和之前陸遠同那個葡萄牙貴族尤塞爾之間達成的意向沒有太大出入。

    “條約的內容沒有什麼要改的，不過有一點。”

    陸遠開口道：“條約中的大明國改一下，叫中國。”

    “啊？”

    “這不是明葡友好條約，是中葡。”陸遠強調道：“滿剌加不是大明自古以來的藩屬國，是中國自古以來的藩屬國，二百年前沒有大明、五百年前更沒有大明，難道那個時候滿剌加就不是我國的藩屬國了嗎？

    刻意強調大明，那就沒有自古以來一說了。

    這是外交照會行文，措辭一定要嚴謹。

    還有，我們的國家是一個擁有四千多年歷史的古國，使用中國這個宣稱也有兩千多年歷史，在這兩千多年中，朝代更迭無數，無論是從秦漢還是到如今的大明，所謂的改朝換代本質上只不過是換了一個行使國家行政權的政權組織罷了，中國還是中國，也只能是中國。”

    陸遠開始有意識的刻意淡化大明的存在感，而突出中國這個國號具有更加神聖法理性的意識概念。

    張四維倒是不多關心，作爲陸遠的祕書，他只管聽令便好。

    當即點頭帶着這份條約趕往外交司，重擬了一份後拿來給陸遠審閱。

    逐字逐句的確定再無偏差後，陸遠便命令外交司正式擬定兩份同時具有中葡文字的條約，隨後派人將安德烈請來，雙方簽字蓋印。

    大明隆慶元年，西曆1558年，《中葡友好條約》在南京簽訂，又稱《戊午南京條約》。

    而這一年，也被視爲大明正式開啓大航海殖民時代的元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