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黨內生隙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煌煌華夏字數:2602更新時間:24/06/27 06:16:13
楊繼盛一番彈劾之詞,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齊刷刷的目光全對準了楊繼盛。
你的授業恩師是韓邦奇,誰不知道韓邦奇和陸遠那是‘過命’的交情,區別在於陸遠沒事,韓邦奇嗝屁了。
你身爲一個根正苗紅的江南黨人,彈劾自己的黨內領袖之一,這是哪門子操作?
就算不提韓邦奇,當年你楊繼盛舉人功名入國子監,徐階就是國子監祭酒,人家正兒八經算是你楊繼盛的座師,好傢伙,這種事往大了說都不能叫大義滅親,應該叫欺師滅祖!
嘉靖也是面色嚴肅起來:“楊繼盛,你可知徐閣老是我大明朝的閣臣輔相,你若是虛言污衊,便是將你滿門抄斬都難解朕心頭之恨!”
“臣所言,字字屬實,絕不敢狂言矇騙。”
楊繼盛跪下來,從袍袖中取出那封信箋:“此乃臣一個月前所收到的舉報信箋,信箋內中的內容臣已密派都察院小吏往赴松江查探,所有舉報內容盡數覈實無誤,如皇上不信,可命三法司再去松江查辦。”
不等百官開口,嘉靖已是先言道。
“你說這是你一個月前收到的信箋,誰給你的?”
“臣不知道,來人神祕,此信箋也是託臣的賤內轉交給臣,未曾表露身份。”
衆人目光此刻無不轉向徐階,而張治、韓士英等江南黨大佬無不是眉頭緊皺。
神神祕祕暗中舉報,卻對徐階的事如此瞭如指掌,很難不讓人懷疑是自己人捅刀子啊。
內官監將信箋轉交給了嘉靖,嘉靖看罷後怒不可遏。
“徐階!”
這一聲厲喝來的突然,徐階被嚇的慌忙出列跪地。
“臣在。”
“看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嘉靖將信箋扔到了徐階的面前,散亂的紙張被吹了一地,徐階跪在地上手忙腳亂歸攏起來,一張張的看下去,最後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搖晃幾下後竟直接暈了過去。
“皇上。”楊繼盛開口。
“皇上!”張治開口打斷:“徐閣老前段時間氣血不順,一直在請名醫調養,這件事太醫院有留本,今日皇上突然視朝,徐閣老和臣等都沒有時間在值房用膳,加上又被奸人誣陷,氣血難平以至昏厥,請皇上先爲徐閣老診治,查案的事容後再議。”
甭管徐階是不是真幹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今天在這裏,絕對不能鬧!
“請皇上以臣子的性命爲重。”
韓士英亦是言道:“皇上臨時起意視朝,可昨日夜裏司禮監並沒有通知臣等,臣等並無準備,且都已年邁體衰,如此許久不進水食,實在難以堅持了。”
就在韓士英話音落下不久,只聽連續幾聲‘噗通’,尋聲看去,竟然是數名官員餓的昏厥過去。
繼而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搖晃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就昏倒在地的態度。
如此一來,嘉靖就算再想如何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來。
“先散朝,司禮監着內宮各局立刻爲各位卿家準備膳食,着太醫爲徐閣老診脈,用膳之後,再來上朝!”
言罷,起身揮袖離開。
亂烘烘的朝堂隨着嘉靖的離開頓時安靜下來,開始在內官監的引領下各自離去,黃錦也是陰着臉來到張治面前。
“張閣老真是體恤同僚啊。”
“黃公公這說的什麼話,難道皇上就不體恤臣民了嗎?”
張治懶得和黃錦掰扯,趕忙喊來幾個年輕官員將徐階擡出去,自己緊隨其後,待從楊繼盛身邊經過時,低聲怒道:“楊繼盛,你還有點良心嗎。”
“下官秉公直陳,有何錯哉。”
“那你就這般讓人家拿來當刀使。”
“爲國除害、爲民除奸,這把刀下官當的心甘情願。”
“你好自爲之!”
張治甩袖離開,面容陰沉的走出奉天殿,其身後,韓士英緊緊跟隨。
“閣老,這事。”
“莫提。”張治擡手打斷:“先拖着,立刻派人去往南京通傳伯興,讓他做好準備。”
做什麼準備,當然是替徐階擦屁股,抹罪證了。
大家都是自己人,沒有不保的道理。
韓士英點點頭:“閣老所言甚是,老夫這就去安排。”
可韓士英剛欲動步離開,幾名太監就攔了上來。
“韓大人,皇上有命,各位大人移步用膳,用膳後還要回奉天殿繼續上朝。”
“老夫想要出恭不行嗎?”
“奴婢爲大人準備好了。”
領頭的太監一笑,讓開半個身子,召見兩名小太監手拿着痰盂走了上來。
“韓大人放心,這都是新的,一次沒用過,乾乾淨淨,您老若是大解,奴婢立刻派人伺候着,保管讓您痛痛快快的解決利索。”
韓士英又羞又惱:“胡鬧,難道讓老夫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嗎?前面不遠的通政使司值房就有茅房,老夫去那就可以解決。”
“當然不會讓韓大人您大庭廣衆了。”
太監一擡手,又是十幾名太監跑來,四人一組扯開又寬又大的綾羅錦繡,將韓士英周圍盡數圍了起來。
“韓大人就算在這方便,奴婢也保證沒有任何人能看到。”
用頂好的蘇繡當茅廁圍擋,也是夠暴殄天物的。
韓士英當然不可能真當着一羣太監脫褲子,氣的甩手。
“老夫不打算出恭了。”
遮擋撤下,太監躬身一引:“那麼,韓大人請。”
韓士英嘆出口氣來,也知道今天想要走出皇宮去報信已然是難以實現,一時間心亂如麻。
沒法離開皇宮的百官在匆匆用膳之後便折回奉天殿,除了徐階都到了。
嘉靖視朝問話。
“徐閣老呢?”
“皇上,徐閣老剛剛甦醒,人在太醫院服藥呢。”
“徐閣老不在也好,清者自清嘛,朕不相信徐閣老會幹出這種事來的。”嘉靖開口道:“不過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朕也不好憑個人之喜惡來干涉國法,諸卿都議議,這事該怎麼辦。”
嚴嵩站出班列:“國法就是國法,既然楊御史已經拿出了彈劾的罪證,當然是着三法司一查到底,清則還徐閣老之清白,嚴懲楊御史污衊之罪,濁則依法懲辦徐閣老。”
嘉靖隨即看向張治:“張閣老的意思呢?”
“臣附議,當以國法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張治答道:“國法,不以其是閣臣或者黔首而偏枉,就算是首輔犯罪,也要與庶民同罪。”
嚴嵩面色不變,只是呵呵微笑點頭。
嘉靖亦是滿意至極,頷首道。
“既然兩位閣老都這麼說,那就查吧,讓三法司主辦、錦衣衛協辦,立刻趕往松江府徹查此案,要儘快還徐閣老一個清白啊。”
“皇上,松江府畢竟地處南直隸,是否應該讓南京三法司也協同辦案。”
“徐閣老是我大明的輔臣,不是地方官員,沒必要了。”
嘉靖當然不會同意,言道:“南京三法司還是管好自己的事就行,當然,三法司去松江府查案,需得先去南京謁見陸閣老,聽聽陸閣老的意見,不能獨斷專行,不然,朕要打板子。”
這話不說還罷,說了更是讓人多心。
本來就懷疑這件事是自己人幹的,偏偏還要多這一嘴。
你查案就查案,見陸遠幹什麼,陸遠又不是三法司的領導。
一時間不少官員都有些眼神閃爍。
難道,是陸太傅背後捅的徐階這一刀?
也有可能啊,不然楊繼盛人在北京,怎麼可能對松江徐家的事那麼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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