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道德仁義、男盜女娼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煌煌華夏字數:2821更新時間:24/06/27 06:16:13
有了六部九卿和南京鎮守太監的支持,這堂新業務就算是正式推行。
最先受到衝擊的就是秦淮河的‘傳統業務’。
花船、青樓紛紛遭到關停。
能在秦淮河上幹青樓的都有關係背景,甚至有的生意背後就是九卿,但沒有用。
不是因爲強權,而是因爲九卿們不傻。
傳統的青樓一定會因爲陸遠親手‘調教’出來的姑娘而生意慘淡,既然註定是夕陽產業了,還留着幹什麼,索性大大方方。
關!
緊隨其後的就是賭坊業,陸遠在南京的東城劃了一大片地,他要在這裏建一座賭城出來。
是賭城,不是賭場。
因爲陸遠還打算建一個馬場出來,賭賽馬,順帶把足球、籃球、橄欖球之類的體育運動也給搬過來。
夜生活豐富了,文體也不能落下。
至於說體育項目適不適合現在,這不在陸遠的考慮範疇,他要的,就是把南京打造成一個玩樂的天堂,一個超大號的娛樂之都,銷金魔窟。
南京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尤其是鎮守太監,江南織造局的楊金水(本人找不到,搬一個熟悉的名字吧)也參與進來,因此風很快就傳進了北京,傳進了司禮監和內閣,更傳進了嘉靖的耳朵裏。
嘉靖皇帝什麼態度暫不可知,反正嚴世藩現在很生氣。
“他陸遠想幹什麼,跟南京那羣人摻和到一起,是打算改換門庭,當個反骨仔了?”
關上門父子倆說話,話自然說的直白。
嚴嵩臨案書貼,沒有搭理,嚴世藩就繞過大案繼續喋喋不休。
“爹,您老不能這麼看着陸遠胡作非爲吧。”
“怎麼胡作非爲?”
嚴嵩用筆桿指了指書案的一處:“十幾天前人家陸遠的信就送來了,這事提前請示過,爲父同意的。”
嚴世藩忙去翻找,果找出一封陸遠書信,落款日期已經是十八日前。
拆開看了一遍,氣便去了三成。
既然請示過,那說明還沒算忘了主子。
“爹,這種事您怎麼也能同意啊,他是個戶部侍郎,不是青樓裏的龜公,您瞧瞧這都幹的什麼爛事。”
“他幹什麼了?”
“開青樓啊,還說動整個南京九卿跟着他胡鬧,專營,這以後朝廷的臉面何在。”
嚴嵩擡了下眼皮,隨後繼續忙着自己手裏的活:“這話你知道,爲父也知道,朝堂袞袞諸公都知道,那是心知道,證據呢,有證據證明南京這一次的事是陸遠做的還是說王學夔、韓士英他們幹的?
出了家門,沒有證據的話不能瞎說,專營更是無從說起,那是人家當地的青樓自己經營不善關門,和官府有什麼關係,朝廷怎麼可能幹這種骯髒事。”
“對對對。”嚴世藩把信一扔,一屁股坐回椅子裏灌茶:“立着牌坊做婊子誰也沒轍,但爹,南京那羣人賊啊,他們拉着江南織造局的楊金水一起幹,他娘的青樓算皇產了,白花花的銀子送進宮,那就是人家南京官員們的一片孝心,現在他們已經送了一個張治來內閣,將來再送一個韓士英、一個王學夔?還是說萬鏜?
尤其是那個萬鏜,他可是和咱們嚴家處處不對付,咱們往江西派了多少人,他個狗東西就查多少人,這江西是我大明朝的江西,總不是他萬鏜的吧。”
“那是因爲你派去的都是貪官!”嚴嵩將手中筆一扔,吹胡子瞪眼的呵斥:“你收了人家銀子就給人許官,人家到地方就貪墨,被查被抓被殺也是活該。”
嚴世藩兩手一攤:“貪官?這天底下誰不貪?上到咱們頭上那一位,他老人家難道就不貪了,國家的錢他也沒少花吧,賑災的錢、修大堤的錢、給邊防修堡備軍的錢,不都拿給他修道觀、修宮殿了嗎。
再說南京那羣人,他們守着江南兩三百個倉啊爹,全都是他娘的碩鼠,他們一個個摟銀子玩女人,難道就是清官了?”
嚴嵩氣的將毛筆一把扔到嚴世藩的臉上。
“滾!別當老子看不出你的打算,你氣的不是陸遠幹這件事,是陸遠幹這件事沒有找你,沒有把這種賺錢的好生意讓給伱做,沒有把那些婊子妓女送到你的金絲牙牀上,混賬東西,滾出去!出了這個門,再有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嚴世藩憤憤難平起身就走,走出七八步到了門邊停下,扭回頭。
“爹,您老最好眼睛亮些,別又養出一個白眼狼,這天底下,只有兒子我,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替您擋刀。”
說罷便甩門離開,正對上迎面而來的管家,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管家老奴提心吊膽進了書房,小聲道:“相爺,禮部尚書徐階徐大人求見,在偏堂候下了。”
“請來書房吧。”
“是。”
嚴嵩撿起掉落的毛筆,又將已經毀掉的那副字捲起,重新攤開一張四尺條,提筆舔墨,筆走龍蛇。
不多時,腳步響起,繼而是一道聲音在門外響起。
“下官徐階,謁見閣老。”
“進來吧。”
嚴嵩放下筆擡頭,老臉上露出笑容:“少湖(徐階表字子升,雅號少湖)來了,快坐。”
“是。”徐階瞥了一眼屋內的些許潦草,不動聲色將歪斜的椅子挪正坐下,規規矩矩拱手:“有些事事發突然,要來和閣老稟報。”
“南京那邊的事吧。”
“對。”
徐階組織着言語說道:“都察院、翰林院都有人上疏彈劾,主要就是彈劾南京近來頻出傷風敗俗之事,有人說,南京有一娼館,其內女子不着片縷,近乎裸體於衆,其舉止之放蕩、言辭之污穢已不可書表。
聖人德化千年,卻在南京我大明朝的興業之地出了這種骯髒事,南京官員失職啊。”
“具體彈劾的是誰啊。”
“都察院右都御史、巡撫應天歐陽必進是主官,因此,劾疏多數是彈劾歐陽必進,少許彈劾南京禮部。”
沒人會彈劾陸遠,因爲陸遠跟這事沒任何明面上的關係。
嚴嵩面無表情反問一句:“少湖的意見呢?”
“既然有人彈劾,是否空穴來風要查清楚,下官想着,要不要上奏御前,請皇上指派都察院、禮部一道去查查看,若確有此事,應責令南京方面整頓。”
“你是禮部尚書,這件事你斟酌着辦吧,給皇上的奏疏,老夫會替你拿過去面聖的。”
“是。”
嚴嵩看着徐階不動屁股,便說道:“還有什麼事,一道說吧,你我不是外人,沒什麼好隱瞞的。”
後者點點頭,繼而嘆道。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些難以啓齒罷了。”
“但說無妨。”
“賤內一個侄子家住松江府,前兩年鬧倭患的時候就舉家逃到了山東,這兩年倭患平復回了老家,就想着儘快組織百姓恢復生產,修養民生,可當初倭患火燒上海縣七日,很多田契房契都尋不到了,因此就扯不明白。
松江知府彭元林上疏彈劾,說是下官在背後縱容家眷兼併田地,下官實在是羞愧,下官身爲禮部尚書,卻沒有管教好家裏人,家風敗壞、禮義掃地,哪裏還有臉皮繼續爲官,特向閣老請辭。”
說着話,徐階站起身一揖到底。
嚴嵩眯着眼睛,只瞬間便呵呵一笑,繞過書案扶起徐階,嗔怪道。
“少湖,你也算是爲官多年,怎麼連這種事都還記掛在心上,咱們做官難免招人非議,就算再如何公道也會被人閒話損公肥私,但咱們自己不能往心裏去,身正不怕影子歪,讓人說去吧,你徐少湖素來清廉,老夫心裏是知道的。
那彭元林就靠着一些捕風捉影、沒有實據的事便彈劾一位尚書,簡直是胡作非爲,老夫即刻給南京吏部行文,要追責,必須要追責。”
徐階張嘴:“閣老......”
“不用再說了,你徐少湖辭官,老夫不能同意,除非你直接去面聖。”
“既如此,下官便不再多說了。”徐階言道:“但那彭元林還是莫要追究了,閣老您說的對,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徐階這一次唾面自乾吧。”
“一碼歸一碼,你是我大明朝的尚書,我大明朝,萬事都有法度。”
嚴嵩拍了拍徐階的手背:“是假的,真不了,是真的,假不了。”
“謹記閣老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