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閤家團聚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煌煌華夏字數:2696更新時間:24/06/27 06:16:13
冷夜,小雨,富春碼頭。
也不知道從哪裏起的風,呼嘯着刮了一天,帶着雨霧好像要往人骨頭縫裏鑽一樣,徹骨的寒。
馬老五喊了幾個小弟聚到自己的屋子裏喝酒,燙開的花雕酒下了肚,立刻便驅散了這寒意。
他們都是這碼頭看倉的工人,說是工人,職責僅僅只是看着碼頭和倉庫。
富春碼頭扼住錢塘江,地屬嚴州府建德,每年從杭州往南的漕運船隻絡繹不絕,中途的貨運調度都要走這裏上船、下船,因此建了很多的倉庫,看護很嚴。
碼頭於明洪武十二年重建,興盛於永樂九年,初爲御前司所轄屬皇莊財產,後歷經百年,這富春碼頭也就成了浙江當地多家商賈共同持有。
馬老五就在這混口飯吃,似他這般的小頭目碼頭上還有不少。
“這鬼天氣,就適合喝點小酒。”
六七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喝,屋裏還點了六七根蠟燭,倒也映的屋內亮堂堂。
正吃喝着,門被推開,過堂風呼的一聲吹熄了兩道燭火,一個人穿着斗笠蓑衣走了進來。
馬老五幾人都愣了。
誰啊這是。
來人是真不客氣,進了屋便拎了把凳子坐下,摘下斗笠,露出一張三十來歲的臉,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熱氣騰騰的酒水一口悶下肚,舒服的哈出酒氣來。
“嘿,兄弟。”馬老五有點懵,回過神來敲了筷子:“誰啊你。”
哪有這麼不拿自己當外人的。
來人不搭理,又喝了一杯,這下把馬老五惹惱了。
“都是江湖跑馬的漢子,報個蔓。”
“廢話真多啊。”
來人嘟囔了一句,隨後放下手裏的酒壺,一抖手腕,右手掌心便憑空冒出一把短匕,在馬老五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到刷刷幾聲破空,一桌子六七人全被劃開了喉嚨,包括馬老五在內。
幾人捂着喉嚨處的傷口,抽搐着倒地,未幾,橫死當場。
神祕來客又倒了第三杯酒,飲罷,擦去短匕上的鮮血,起身戴上斗笠離開,還貼心的關上房門。
徒留下屋內遊蕩的幾縷孤魂。
而馬老五這裏發生的事情在整個富春碼頭處處上演,幾百名黑衣人闖進了這裏,個個手持鋼刀見人便砍,隨後利用火油點火燒了幾個大倉。
若不是因爲下小雨,只怕會燒的更多。
如此驚天大案迅速便鬧到了知府衙門,駱庭輝午夜驚醒,有些張皇。
“莫非是倭寇?”
這話出口之後駱庭輝自己都不信。
這是建德,不是台州,倭寇咋能摸到這裏來。
有這個本事直接去打杭州不更好。
但不是倭寇?
“去請嚴州守備鄧連三將軍。”
很快鄧連三就被請了過來,駱庭輝把事一說,鄧連三便一口篤定。
“倭寇幹的。”
“倭、倭寇?”
“對,肯定是倭寇幹的。”
駱庭輝連連點頭:“對,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定是倭寇所爲,本官這就將消息向臬司彙報。”
“富春碼頭地扼錢塘,事關爲總督衙門調運物資之重,不可放棄,末將且先調兵看管,善後和重新修建貨倉的事,請府尊安排吧。”
駱庭輝想了想後說道:“咱們嚴州能重修碼頭、搭建貨倉的商號只有遠東一家,就先交給遠東商號來辦吧。”
“全憑府尊吩咐。”
望着鄧連三離開,駱庭輝打了個寒顫。
這陸遠,好狠毒的心腸啊。
百十條人命啊,說殺就殺了?
要說這事不是陸遠背後指使,駱庭輝一萬個不相信。
能有這份能耐的在嚴州府只有一個陸遠,他駱庭輝都不行。
無聲無息調動幾百名刀手,要麼是那遠東商號養的跟船護衛,要麼就是調了鄧連三這位嚴州守備的兵。
鄧連三從一介捕快被提拔到嚴州守備這個位置,可謂是陸遠的忠實走狗。
這事,自己要不要向趙文華彙報?
駱庭輝突然有些猶豫。
提起筆沉默了好久又放下。
這幾年,自己跟着遠東分了不少銀子,陸遠爲人大方出手闊綽,現在也做了南京戶部右侍郎,前途無量,自己跟着他,有實打實的利益。
而趙文華的門下走狗太多,自己再想獲得趙文華的提拔,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出頭的機會,倒不如先跟着陸遠弄些銀子。
最後駱庭輝重新提起筆,寫下一封呈報浙江臬司的信。
“嚴州發現倭寇,夜襲富春碼頭,殘害我百姓七人,焚燬大倉、碼頭,嚴州業已戒嚴,將全力搜捕倭寇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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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帶着媳婦孩子守在家門口,今天是他那便宜老爹陸淳夫拖家帶口來南京的日子。
陸家已經分了家,陸淳夫當然要來南京尋子。
和陸遠比起來,陸淳夫這個便宜老爹日子可是瀟灑的多。
除了陸遠的生母之外,還有四房小妾呢。
不過大明律有規定,商人不許納妾,否則要笞四十,陸淳夫身板是好,四十下抽完估計也沒心情洞房了。
這四房小妾壓根就沒有名分,過門後就和綠珠那種通房丫鬟一樣,只是個陪牀的。
名分是沒有,但是該下的蛋是一個不少下,所以陸淳夫這次來還給陸遠帶了不少‘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
因爲他們的娘沒有名分,所以這些個弟弟妹妹當然要歸於陸遠生母的名下,所以才說是同父同母。
不然將來長大之後怎麼參加科舉。
說自己是一個商人的丫鬟所生?簡直是賤上加賤。
考上了朝廷也不認。
更不能說是農民的丫鬟所生,禮部主考官一聽,乖乖,咱大明朝農民條件那麼好,都能養得起丫鬟了,你不妥妥的欺君啊,拉出去砍頭。
如今陸家分了家,這些個弟弟將來就能昂首挺胸說自己是農民的孩子,參加科舉這叫政治正確。
扯遠了。
只說陸遠在門外守了一刻鍾,便見七八輛馬車排着小長龍來到近前,車伕撩開簾布,陸淳夫和老孃陸李氏便走了出來。
陸遠帶着施芸上前跪迎。
“不孝子(媳)陸遠,未能城外迎候父親、母親大人,還望父親、母親大人責罰。”
“快起。”
陸淳夫把陸遠拉扯起來,滿臉的欣慰:“好小子,戶部侍郎,好好好!好好好!爹就是現在死了,九泉之下見祖宗,那也是昂首挺胸啊。”
“爹,這大喜的日子,咋淨說不吉利的話。”
陸遠應上一句,隨後又衝着老孃陸李氏跪下磕頭。
“兒子不孝,數年未曾到母親大人膝下盡孝,這裏給您磕頭了。”
說着也不管這大街上人來人往,多少百姓駐足觀看,跪下就是咚咚咚三記響頭。
陸李氏兩眼含淚,扶着陸遠起來,開口說話語氣裏既是欣慰也是驕傲。
“我的兒,好啊,好兒子啊,爲娘......”
說着說着便是啪嗒嗒的直掉眼淚。
這功夫陸遠那幾個弟弟妹妹也都湊了上來,排的整整齊齊衝陸遠跪地磕頭。
“弟弟(妹妹)參見大兄大嫂,敬祝兄嫂安泰吉祥。”
陸遠沒動,只扭頭說了句起來吧,施芸去扶,還一人封了個紅包。
厚厚的一錠足額寶鈔。
忠伯來搭了話:“老太爺、老夫人,老爺,咱們家裏聊吧。”
現在分了家,對陸遠的稱謂也就跟着變成了老爺,陸淳夫退居二線,可不就成了老太爺。
“對對對,爹、娘,外面天冷,咱們家裏聊。”
陸遠閃開身子,請着老爹老孃進屋,自己牽着施芸緊隨其後,一家人有說有笑,可謂是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