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張治入閣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煌煌華夏字數:2962更新時間:24/06/27 06:16:13
    北京,文淵閣。

    身爲內閣首輔的嚴嵩此刻便站在這文淵閣殿門外,在其身後還有數名九卿大員具是默不作聲的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隨着時間的推移,南京吏部尚書張治自遠處而來,行至數十步外後步伐加快,幾步便登上了文淵閣外的十餘級臺階,嚴嵩也適時前迎了幾步,面上堆滿了笑容。

    “文邦(張治表字),見過皇上了?”

    “見過了見過了。”張治見嚴嵩伸手,很是自然的便將手也遞了上去,兩個人四隻手疊握在一起,那叫一個熱情親密,好似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皇上特意囑咐了,讓下官要多向閣老學習、多替閣老分憂,皇上他老人家心裏,可是時時掛念着閣老您呢。”

    嚴嵩聽的連連點頭,還用自己的手重重拍了兩下張治的手背,感慨道:“好啊、好啊,文邦一來,老夫這肩上的萬鈞重擔頓時去了一半,上有皇上如天之德的庇佑,加上文邦你的經緯之才,我大明朝一定能越來越好。”

    張治言道:“是閣老您這個家當的好,皇上知道您這一年多的不容易。”

    “都是本分事。”嚴嵩握着張治的手,領着後者轉身往文淵閣走,同時向張治介紹着守在文淵閣外的一衆官員。

    “文邦,今天開始你也是我大明的閣臣了,這些都是我大明的棟樑,有的人你認識,有的人你不認識,老夫來給你介紹。”

    “這是兵部尚書陳經。”

    “工部尚書文明。”

    “這位是你在南京的老朋友了,戶部尚書張潤。”

    張治臉上露出笑容:“這可是下官的老上級了。”

    嚴嵩繼續介紹着:“刑部尚書劉訒,這也是伱的老朋友,去歲末從南京刑部調來的。”

    “對。”

    “通政使趙文華,和你也熟悉。”

    “左都御史屠僑,也是在南京刑部、都察院幹了很多年。”

    張治繼續點頭:“安卿兄是老相識了,當年在南京對所有人都很照顧,頗有長兄之風。”

    “大理寺卿李鈺,剛從遼東調來。”

    嚴嵩一共介紹了七個人,加上他這個首輔、吏部尚書,張治次輔、禮部尚書便是正好九人。

    九個人在文淵閣外寒暄相識,隨後便在嚴嵩、張治二人的引領下進入文淵閣,這裏是大明內閣的辦公地,也是整個國家的政治核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淵閣才是真正的國家政治中心,而不是嘉靖皇帝所在的修道精舍。

    文淵閣的殿宇修的很氣派,內部佈局則和地方的署衙並無不同,九人都沒有在大堂逗留,而是進了內部的二堂,這裏小一點,但也更暖和。

    二堂的中央是一張極寬大的紅木公桌,身背後便是牆,掛着大明的疆域圖,在這個位置的上方懸掛着一面匾額,上書四個大字。

    治國安邦!

    毫無疑問這是屬於嚴嵩的位置,而除了嚴嵩以外,其他所有人的位子便無不同,都是紅木打造的太師椅,左右分了兩列,每一列各是四張,如此加上嚴嵩的位置便是合了九人之數。

    每兩張椅子中間還擺了一個茶案,上面放着茶水和點心。

    而在這二堂的門外也擺了幾把青木椅子和幾張桌子,坐着的都是通政使司的隨官,負責着九卿開會時的會議記錄,有下面的官員來京述職,也要在門外這個位置進行答話。

    哪怕是六部侍郎都沒有資格進二堂的內部,這裏是只屬於九卿的小世界。

    張治和戶部尚書張潤相互謙虛了一番,最後前者坐在了左一後者坐到了右一,其他人也都順序着往後排,趙文華這個通政使便坐到了最末尾的右四,都不需要轉頭,餘光隨時都能看到外面和大堂連接的庭院,如此一旦有什麼急事來報信,隨時都可以去處理。

    “老夫還以爲要出了正月,文邦你才能趕來呢,沒想到才正月二十六你就來了。”

    嚴嵩話着平常事:“南京那邊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妥當了。”張治接話言道:“都是託皇上和閣老的福,去歲一年江南事少了許多,下官這離開便也沒有太多的瑣事。”

    嚴嵩點點頭:“事少好啊,江南是國家腹地,事少一點好,若是爭端太多,當地的官員不省心咱們這裏也跟着操心。”

    刑部尚書劉訒搭了一句腔:“閣老說的對,前兩年江南沿海鬧倭患的時候,文淵閣的燈可是經常徹夜不息,這幾個月可就沒了這種事,給戶部省了不少燈油錢。”

    幾人都呵呵笑了起來。

    趙文華便藉着這話順着往下說:“幾個月前台州倭患鬧的最兇,好在只是短短幾個月就給平了,沒鬧出更大的動靜,這個年過的舒心皇上還特意誇獎過。”

    話題被引到了台州倭亂,嚴嵩便如此說道。

    “確實,文邦啊。”

    “下官在。”

    “聽說去台州的那個知府譚綸曾是你的學生?”

    張治笑了笑:“都是風傳罷了,這譚綸曾經在吏部待過幾個月,那時候下官正好任南京吏部左侍郎帶了他一段時間,師徒一說談不上。”

    “他在台州做的很不錯。”嚴嵩沒有糾纏這件事,直接肯定了譚綸的成績:“去了台州沒多久就將倭患給平定,是個幹吏。”

    張治搖頭道:“閣老過譽了,譚綸也不過是去撿個現成,在他去之前,浙江按察使司有個叫陸遠的僉事已經去了台州,到了之後便是整頓軍務、清兵練兵,因此這首功不在譚綸而在這個陸遠身上。”

    嚴嵩誒了一聲:“都是替朝廷辦事,哪還分誰是首功,我們同殿爲臣功過都是一樣的。”

    這句話添得可謂是恰到好處,因爲話題已經引到了台州、引到了陸遠,如此再往下說自然要說到最近馬坤遞上來的程定安一案,而這個時候嚴嵩說上這一句話就爲接下來的話搭了橋鋪了路。

    趙文華適時開口。

    “閣老可能還有所不知,張閣老口中誇讚的這位有剿倭首功的陸僉事最近可是惹了些麻煩在身上。”

    “什麼麻煩。”

    不等張治開口,嚴嵩搶先一步問出。

    趙文華如實答道:“浙江按察使馬坤遞了一道本,作日下午才進的通政使司,說是浙江的河道衙門抓了一個漕商,這個漕商是個日本人,潛伏我大明已經十幾年之久,這期間和浙江乃至江南很多的官員、士紳都有聯絡,也和當地很多商人有生意往來,據馬坤所說,這個叫陸遠的叔父就和這程定安做過兩次生意。

    下官本來打算今日就向閣老以及幾位部堂彙報,這不正趕上張閣老入宮、入閣,如此正好當着張閣老的面一併彙報了。”

    嚴嵩很是驚詫的說道:“還有這麼一件事?文邦。”

    “下官在。”

    “你從南京來聽過這件事沒有?”

    張治點頭道:“下官聽這馬坤說過,當時下官和南京幾位同僚還讓南京的通政使司給馬坤回過令,讓他務必徹查此案,決不能任由那倭商程定安惡意捏造、中傷我大明官員。”

    嚴嵩於是點頭:“既然這事文邦知道,那這事就讓文邦你來處置吧,通政使司和三法司要好生聽張閣老的調遣,務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屆時我們也好向皇上交代。”

    三法司的主官連着趙文華齊聲應了下來。

    嚴嵩又呵呵一笑:“這前幾天兵部還說要給這剿倭有功的浙江官員請功,既然這陸遠沾了這案子,案子沒查清楚之前請功的事就算了吧,伯常(陳經表字)。”

    “下官在。”

    “請功的名單裏把陸遠的名字拿掉,剩下的該報則報,也都找張閣老圈閱便好。”

    “是。”

    張治有點懵,可很快便回過神來搖頭:“閣老,這下官也是剛剛到,這件事還是請閣老您來拿主意吧。”

    “剿倭的事是你們南京方面決策來辦的,很多事、很多人老夫都不如文邦你清楚,怎好越俎代庖。”

    嚴嵩又把事推了回去,而且藉口也很恰當充分,張治只好折了個中。

    “那這樣吧,請功的事先押後,下官先將這程定安的案子查明白,若是這位陸僉事沒有牽扯干係那就還按兵部原來的報,若是有聯繫那就再拿掉不遲,閣老的意思呢?”

    嚴嵩一副快要睡着的德性,耷着眼皮點頭。

    “都依着文邦你的意思來處置吧,老夫年邁,以後這內閣的事還得文邦你領着諸位同僚一起操心。”

    張治只覺自己是處處受制,心中也是一嘆。

    這一次是動不得陸遠了。

    不過一想到嚴嵩也算做出了讓步,便也見好就收。

    這一局,總算是打個平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