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道不同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歷史系之狼字數:3243更新時間:24/06/27 06:09:54
    “哈哈哈,朝中又多了幾個賢才啊!”

    羣臣笑着起身,恭迎了新來的三位大臣。

    除卻曹宇和夏侯獻之外,又有一位大臣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此人正是新任司隸校尉王經。

    而衆人的目光多集中在了曹宇和夏侯獻的身上,對這位新來的司隸校尉卻有些冷淡。

    王經的皮膚黝黑,身材也並不高大,看起來是一個很嚴肅,不苟言笑的人。

    他的出身很低,他是一個農夫的兒子。

    年少時跟着父親去耕作,在休息的時候跑去同鄉的崔家偷聽,崔林很欣賞這個好學的小家夥,就資助他完成學業,又提拔他擔任官員。

    他的書讀的非常多,很快就成爲了天下名士,官職也是越做越大。

    後來他爲曹爽做事,曹爽讓他帶着布匹去吳國做生意,王經很是不滿,就辭官回家。

    等到司馬懿掌權,他再次被啓用,去當了太守。

    在王祥升官後,司馬師又提拔他做了司隸校尉。

    可惜,他人還沒到,司馬師就已經死了。

    羣臣面對這個司馬家的親近派,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高柔此刻笑呵呵的拉着曹宇的手,眼裏滿是激動。

    “大王,我們可是有很多年不曾相見了。”

    “高公啊”

    曹宇溫順,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起碼,他在羣臣裏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

    羣臣對待他這位諸侯王,甚至比對皇帝都要客氣的多,他很快就混進了羣臣之中,開始跟他們噓寒問暖,夏侯獻站在遠處,冷冷的看着他們,不太好相處。

    也並非是所有大臣都圍在了他們的身邊,王祥此刻就出現在了王經的身邊。

    “彥緯!海內名士!久仰大名!”

    王祥笑着打起招呼。

    王經趕忙回答道:“不敢,怎麼敢在王公面前妄稱什麼名士。”

    說起名聲,王經的名聲其實也不差,他跟當初的許允並列,被稱爲河北兩大名士。

    要不是因爲出身太低,早就進朝擔任要職了。

    “你我還是得多走動啊,得知您前來,老夫心裏是很開心的,這司隸校尉也並不好當,我可以將府內衆人介紹給您”

    王祥對他展現出了極大的善意。

    顯然,王祥看上了面前這個人。

    王經卻有些冷漠,對王祥的迴應並不是很積極。

    羣臣各自坐了下來,氣氛非常的融洽。

    就在這個時候,司馬孚忽然開口說道:“聽聞最近陛下整日召見散騎常侍,與他們飲酒作樂,輕視學業,王公啊,您可知這件事?”

    王祥趕忙回答道:“並不知曉。”

    方纔還熱烈的氛圍頓時冷寂了下來,羣臣的目光看向了曹宇和夏侯獻。

    就像是在等他們的反應。

    曹宇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不敢多說,一旁的夏侯獻卻冷笑了起來。

    “太傅公是不是管的有些太多了?”

    “陛下要跟散騎常侍見面,難道還需要稟告您嗎?”

    “怎麼,您是準備代替大將軍來管教陛下?”

    司馬孚笑了起來,“老臣只是擔心陛下的學業,並沒有別的意思。”

    他看向了辛敞,認真的說道:“辛君啊,鎮護將軍那裏,還得勞煩您跑一趟,不能讓常侍影響陛下的學業啊。”

    在當下,羣臣都不希望皇帝惹事,而常侍們天天往皇宮裏跑,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做什麼,羣臣對此很是忌憚。

    辛敞趕忙答應了下來。

    從始至終,他們壓根就沒將夏侯獻放在眼裏。

    夏侯獻極爲憤怒,看着衆人將自己無視,當即起身,轉身就離開了尚書臺。

    羣臣似乎沒有看到他,一動不動。

    曹宇皺着眉頭,還是沒有說話。

    尚書臺繼續了自己的會議,王經坐在羣臣之中,打量着面前侃侃而談的衆人,眼裏忽然出現了些厭惡

    當羊祜回到家的時候,還不曾進門,就聽到院落內傳來了交談聲。

    羊祜有些遲疑,卻還是推開了門。

    果然,辛敞正坐在院落內,周圍還有幾個僕從,手持木盒,羊祜的妻正站在這裏,聽着大人的教誨。

    看到羊祜到來,辛敞的臉上滿是笑容,他趕忙起身:“叔子來了啊!”

    “我等你許久了!”

    “拜見衛尉!”

    辛敞佯怒,“此處又沒有外人,何以稱官職?當稱大人才是!”

    羊祜無奈的改口:“拜見大人。”

    “來,來,且坐下來。”

    辛敞很是溫和的讓羊祜坐在了自己的身邊,又拉起了家常,還是那些老話,說一說自己的姐姐是多麼欣賞羊祜的,是如何將羊祜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來照顧的。

    羊祜畢恭畢敬的坐在他的身邊,聽着他講述。

    羊祜的妻也意識到了辛敝有事要交代,趕忙離開了。

    “叔子,你在皇宮裏掌禁衛,我呢,則是看守皇宮,我們一內一外,本身又是近親,理當多往來,可這些時日裏,你卻很少來找老夫,這是爲什麼呢?”

    “實在是事務繁雜。”

    “哦,對,對,差點忘了,皇宮裏的事情確實很多,我聽聞,這幾天裏,陛下屢次召見諸多散騎,在西堂內商談大事,是有這件事嗎?”

    羊祜的眼角跳了跳,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是有這樣的事情。”

    “那你知道他們在商談什麼嗎?”

    “不知道。”

    辛敞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叔子,陛下如今還年幼,羣臣都不太希望廟堂裏的事情打擾到他。”

    “他還是得以學業爲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羊祜嚴肅的說道:“我明白,您說的很對。”

    辛敞大喜過望,可羊祜隨後說道:“可讓王公教導陛下。”

    辛敞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叔子啊,我雖然是衛尉,但是也不好出面去擋住這些散騎,可伱就不同了,你都不需要出面,只要派遣些甲士”

    “大人,散騎常侍本就是該陪在陛下的身邊,我的職責乃是保護陛下,怎麼敢去阻擋常侍?”

    “不是阻擋,這也是在保護陛下,免得陛下爲他人所蠱惑。”

    “還請大人諒解,散騎要見陛下,這不是我所能阻攔的。”

    辛敞臉色有些愁苦,他再次說道:“叔子,現在的情況跟過去不同,你們可是大族,我都已經談妥了,這次定品,你們肯定是二品高門,封爵晉升,就在今年之內,我還準備讓你來統率中軍這可都是你的大好前程。”

    “你讀了那麼多年的書,精通政務軍事,不就是爲了得到提拔嗎?”

    羊祜看向了辛敞,“大人,我覺得這定品並非是什麼好事,賢才不以宗族而興,宗族反而以賢才興,廟堂選拔官吏,怎麼能以宗族爲標準呢?宗族出身的就一定是賢人嗎?這件事對那些出身不高的人很不公平。”

    “倘若實行這樣的政策,不出五十年,將不知兵,相不知政,賢人無法出仕,朝野皆是庸碌之人,大魏定當滅亡。”

    辛敞板着臉,眼裏的溫柔頓時消失。

    “叔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賢人必出於經典,而經典必出於大族,以大族定品,選拔賢才,這也是對天下有利的。”

    羊祜再次搖着頭,“大人,您不覺得這些政策都是飲鴆止渴嗎?”

    “不提別的,就是那刑不上大夫,若是真的推行下去,那天下該混亂到什麼地步呢?豪族肆意妄爲,魚肉百姓,哪怕殺了人,也不會受到責罰,當今只是河北發生了叛亂,若是這些政策全部推行,我不知道這種叛亂”

    “夠了!”

    辛敞打斷了羊祜,他站起身來,臉色也變得冷漠。

    “叔子,你還年少,不知道真正的道理,你的宗族裏,並非是只有你的姐姐。”

    “大人,我說這些,並非是因爲我的姐姐,是爲了所有人,這次叛亂,大族死的還少嗎?若是逼的天下皆反,那我們還能活下去嗎?大人,當初秦行暴政,使得天下皆反,隨即有了大漢,漢末皇帝昏庸,再次逼反了百姓,導致了滅亡,難道我們還不能吸取這些教訓嗎?”

    “當今要推行的政策的破壞,甚至都超過了當初的桓帝靈帝之時。”

    “我不敢想象,往後若是爆發叛亂,規模將會有多大”

    “哼!!”

    辛敞冷哼了一聲,甩了下衣袖,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羊祜欲言又止,只能看着他離開。

    等到他離開後,夏侯氏方纔走出了內屋,“大人呢?飯菜還不曾上”

    羊祜茫然的看着辛敝離開的方向,臉上滿是糾結。

    “不必準備了。”

    “這頓飯,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去吃了。”

    夏侯氏大驚失色,“良人,這是出了什麼事?”

    “唉,終究是道不同,難道他們都看不出來嗎?”

    “爲什麼非要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呢?”

    羊祜感慨了幾句,夏侯氏看起來有些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僕從走了進來。

    “家主,有客求見。”

    羊祜接過了名刺,眼裏再次閃過了驚詫。

    “鍾會??”

    “他來這裏做什麼?”

    羊祜忽然就明白了這一切,難怪這些時日裏陛下不斷的召見散騎,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來,原來是在此處等着我呢。

    他苦笑了起來,看着一旁的妻,“你還是繼續準備飯菜吧,這一頓飯是要與他人來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