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聖誕前夕（兩章合一）

    夏青黛送完了奶酪，想了一會兒，又重新穿上衝鋒衣校服外套，一按古堡的屋頂，再一次進入古堡的世界，回到了之前離開的沙發上。

    此時僕人們在用拖車搬巨大的奶酪，而歐文則回到了餐廳，繼續他的早餐。

    夏青黛走到古堡外，一陣寒風吹過，忍不住緊了緊衣領。

    頭上還在飄着雪，不過夏青黛也不管了，淋就淋吧。

    她想走出玻璃缸的範圍看看，外面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結果發現自己走到邊界處，就再也走不出去了，有一堵無形的牆擋在她的面前。

    看來哪怕是變成了小人，她的行動範圍仍是被侷限在她所能看到的古堡附近。

    這讓夏青黛有一點失望，但是也沒有辦法。

    她甚至連視線都望不出去，只能看到周圍霧茫茫的一片，就好像是被困在新手村一樣。

    既然出不去，夏青黛趕緊又回到了歐文的古堡裏。

    外面在飄着鵝毛大雪，呼嘯的寒風也是刺骨的冷。

    她雖然喜歡雪，可是挨不了凍啊，衝鋒衣在雪天似乎也沒什麼用呢！

    等歐文用完早餐回到客廳，就見到了早等在這的夏青黛。

    “嗨，早上好，我來學英語。”

    歐文自然是沒有二話。

    兩人轉移至書房，開始新一天的私教課。

    夏青黛對於這樣的學習機會十分珍惜，在春考前能多撈幾分就幾分啊！

    與此同時在陶樂莊園裏，布朗家的姑娘們正在議論浮翠山莊新的繼承人。

    “你們聽說了嗎？浮翠山莊那位新的繼承人，是個剛退役的軍官，好像還沒有人給他打理物業，現在他的田莊只有男僕在幹活。”說話的是布朗家芳齡十八歲的大小姐艾米。

    “他長得好看嗎？每年有多少的進項呢？”十七歲的二小姐瑪麗安問。

    艾米回：“以他繼承的產業，每年應該有近兩千磅的收入吧。”

    “遠水解不了近渴，今年冬天他難熬了。我聽說他的嬸嬸把山莊地窖都搬空了，但現在外面的麪粉都已經賣到每夸脫（約0.9升）28個便士，沒有存糧那可夠嗆。”瑪麗安隨即評論。

    非災年的小麥每公斤賣價才2.8個便士，雪災讓糧價上漲了十倍。

    艾米深有同感，嘆了口氣不無遺憾地道：“哎，看來這個聖誕節浮翠山莊是不會舉辦舞會的了。”

    “噢，是的，非常遺憾。看來我們想要認識這位新鄰居還需要一點時間。”瑪麗安聳了聳肩。

    過了一會兒，艾米又喃喃道：“或許我們可以讓媽媽請他來家裏吃一頓飯。”

    瑪麗安爆發出一陣大笑：“噢，艾米，我的姐姐，你快別想了！今年我們還得接濟親戚呢，哪有餘糧請客呢？這該死的天氣，把田莊裏的收成凍少了一半啊！”

    艾米嘆道：“你說得對，那就只能等待啦，熬過這個冬天就好了！”

    上次歐文來陶樂莊園回訪她們的父親時，非常不巧她們都不在家，正在她們新婚的朋友家參加茶話會。

    回家得知歐文來拜訪過的消息時，兩姐妹都表示非常地遺憾！

    她們已到了可以出來社交的年齡，但卻遲遲遇不到有足夠財產的優秀青年向她們求婚，說不着急肯定是假的了。

    對於每一個嫁妝不多的鄉村姑娘來說，繼承了祖產的單身漢，都是值得認識一番的。

    畢竟在這個世界，她們餘生的體面，一大半取決於她們的婚姻。

    如果想當一個體面的淑女，她們就沒辦法出去參加工作。

    因爲現在社會上所有女性可以做的工作，都是不體面甚至墮落的，是下等人才會做的事情。

    無論是百貨公司的售貨員，還是工廠的女工，亦或者是銀行的職員和醫院的護士等等，雖然她們是自由女性，可社會評價卻極低。而且大部分情況下所能得到的報酬也極低，勉強活着罷了。

    資本從來到世上的第一天起，就充滿剝削與罪惡，不可能有道德。

    對女性略好一些的工作，是給人當家庭教師，但那也基本被默認爲女僕。

    話說回來，在這個時代，能在有實力的鄉紳貴族家當女僕，對底層人來說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工作了。

    當然對於淑女來說，這肯定不是件愉快的事情，意味着階級降級了。

    由此可知，一個擁有社會地位和穩定收入的紳士丈夫，對於姑娘們而言有多重要。

    跟陶樂山莊裏姑娘們討論的一樣，浮翠山莊附近的鄰居們，最近最熱門的話題，也是關於新繼承了大筆產業的浮翠山莊主人歐文。

    每年近兩千磅的收入，算不上多富，但也足夠一個紳士過上體面的生活了。

    哪怕他這個冬天可能會比較難捱，但鄰居們仍然對這位單身漢報以厚望。

    不過最終大家發現自己猜錯了，浮翠山莊的新主人今年的生活，沒有他們以爲的那麼艱難。

    他叫僕人送來了消息，將在平安夜這天舉行舞會，這讓鄰居們都非常期待。

    這年頭大家行樂的機會並不多，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寒冷又缺糧的冬季。

    因此但凡佳節，總是被人們狂熱地期待着。

    相比鄉紳家庭裏輕鬆寫意的話題，農夫家裏面的話題可就要沉重多啦，尤其是今年交租都交不上的那些人。

    暴風雪導致夜晚最冷的氣溫達到了零下12度，街道變成巨大的滑冰場，街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冷清，民衆被困家中，無法出門。

    如果家有餘糧，大雪就是點綴萬物的奶霜，冰川就是大地純潔的眼淚。從窗外欣賞雪景，還可以感嘆一句“玉樹瓊花，美如仙境”。

    但如果缺衣少食，還沒有柴禾木炭等取暖設備，那就慘了。

    昨夜一場席捲全英國的暴風雪，壓塌的可不止浮翠山莊邊上的一間小木屋。

    單是伊芙拉鎮附近的村莊，就有數十戶農戶失去了他們賴以遮風擋雨的家。

    同一時空的大清朝乾隆帝治下，若是遇到如此雪災，朝廷會立即從各地調運糧草賑災。

    還會有士族階級的女眷主動施粥、發放衣物等等，哪怕是爲了刷名望，總歸也是善事。

    對於災雪天絕不會坐視不理，士族還是披着一層爲國爲民的皮的，表面功夫還是會做一做的，哪怕不能盡善盡美。

    可這邊資本家的貴族老爺們，就真的完全不管底層死活啦！

    雪災缺糧，糧價當然就暴漲啊！

    什麼，這邊都是窮人，買不起糧？那唯利是圖的商人肯定就不把糧食往這裏運啊！

    於是缺糧加劇，糧價繼續暴漲。

    短短幾天內，凍死、餓死的人數就觸目驚心。

    教堂的牧師簡直忙不過來，根本來不及安撫亡靈，最終也只能是草草一裹，往山裏隨地一埋。

    *

    週五夜晚，夏青黛抱着幾個快遞盒子回家。

    明天就是聖誕節啦，她打算送她的“英語外教”兼“數學老師”一點聖誕禮物，另外投喂一下小人國的小人們。

    爲了這次購物，她把自己的伙食費省了下來。

    卡bug策略是有效的，早餐和夜宵去古堡吃一樣會飽，這確實能省一些食材。就是中餐與晚餐，她都是在學校，就沒有辦法卡bug了。

    另外一個遺憾是，古堡裏面加工過的食物，只能吃進肚子裏，沒辦法帶出來。

    她自己放進古堡的萵苣和奶酪等等，倒是可以拿出來，但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並不以她本身的變化而變化，跟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一樣。

    她今天買的東西，都是爲了聖誕節買的。

    她對聖誕節興趣一般，主要是爲了她的小人們。

    對於十八世紀古堡裏的人來說，聖誕節是個大節日了，相當於華夏的春節。

    而且，平安夜這天，浮翠山莊還要舉辦舞會。到時候住在附近的鄉紳年輕兒女都會過來，關於這事，夏青黛還是很期待的。

    爲此她買了兩個蘋果、六顆草莓、六隻無籽桔子、一團棉花、一塊兔毛皮草、一塊迷你蛋糕、一對高5cm*直徑4cm的聖誕雪人蠟燭、一對高13cm*長5.3cm的太陽能庭院燈，總計花費八十一元。

    除此之外，夏青黛還切了拇指大一條牛肉。

    平安夜嘛，牛肉也是必須的。

    當夏青黛急匆匆洗漱完鑽進臥室時，夏商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嘀咕道：“有這麼冷嗎，現在作業都回房間做了？”

    以前夏青黛無論寒暑，從不把作業帶回房間，因爲她說睡覺和學習的地方一定要分開，否則效率低下。

    但這幾天，夏商陸每次都是見夏青黛一回來就鑽進房間，而且還特意告訴他，別叫她吃夜宵，她不吃。

    妹妹成人了，晚上進房間後，沒有特殊情況，夏商陸是不會進她房間的。所以雖然心裏有些奇怪，但僅止於此了。

    進房間後，夏青黛立即把買來的這些東西，一一擺在古堡門前院子裏。

    比人還高的巨無霸的蘋果、桔子，半個人大的草莓，小房子一樣的雪白棉花，席子那麼大的皮草，美輪美奐的巨無霸雪人蠟燭，裝着一棵聖誕樹的木頂小玻璃房！

    這都是天上的神物啊！

    這個聖誕節，沒有聖誕老人給大家送禮物，但是有真神給大家賜福澤啊！

    聖誕老人是虛的，東方真神才是真的！

    夏青黛笑着對歐文道：“這些送給你，算是聖誕禮物。”

    歐文深深地鞠躬：“感謝神。”

    衆僕人雖然看不見雲層中的神，但也紛紛跟着歐文鞠躬祈禱，嘴裏不倫不類地說着感謝真神的話。

    不知爲何，這些虔誠祈禱的聲音鑽入夏青黛的耳裏，居然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舒適之感。

    祈禱感謝的程序走完，歐文對着一院子僕人揚聲道：“這是東方神賜予我的聖誕禮物。現在把草莓和蘋果切塊，蛋糕搬進屋裏，桔子和棉花都搬進地窖，玻璃房拖到院子兩端。”

    “好的，歐文先生！”

    歐文又對莉姆低聲吩咐道：“你待會去把蘋果塊和草莓塊，給村裏所有的農夫都分一碗。今天平安夜，讓大家都有個愉快的節日。”

    “好的，歐文先生，我馬上去做！”莉姆已經習慣了新主人對低賤貧農的慷慨大方。

    這些租着歐文先生田莊的農夫，原本在這個特別寒冷的冬天可能會被凍死、餓死，但現在卻還能吃上天堂的水果，感恩真神！

    看着底下的小人因爲自己賜下的禮物而忙了起來，夏青黛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她的目光習慣性地巡視了一遍玻璃缸內景，看到那塊倒塌的農場倉庫廢墟，夏青黛忽然想起書包裏還放着一樣東西，趕緊又拿了出來。

    這是一盒鄉村風情的復古木屋精緻擺件，是夏青黛的同桌她爸去出差時帶回來的。

    同桌不耐煩拼裝這種小玩意兒，就轉贈給了夏青黛，當是聖誕禮物。

    此物是榫卯結構，實木拼接屋頂，圓拱門，有嵌入玻璃的漏光花窗，房體用的是椴木夾板，屋頂和底託都是純實木。

    拼這個東西需要耐心，好在夏青黛一點都不缺，忙碌半小時後就拼好了。

    整座木屋精緻可愛，細節滿滿，看得夏青黛愛不釋手。

    在手裏把玩了好一會兒後，夏青黛才伸手在浮翠農場倒塌的原址，清理出一塊平整乾淨的地，然後把這座獨棟小木屋放了下去。

    她這一番操作，把農場邊上的幾戶人家都驚動了，趴在門縫裏窺探。

    在他們的眼裏，就是一雙無形的手在抹平地面，然後又空降了一間美輪美奐的木屋洋房下來。

    “神蹟！這是神蹟！”躲在屋裏的人喃喃道。

    不知爲何，衆人竟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禱告了起來。

    夏青黛又移到古堡上空，呼喚歐文道：“歐文，我放了一套房子在你的農場，你讓附近住危房的佃戶都搬進去住吧，不要再出壓死人的慘劇了。”

    只要是生活在她視線底下的小人，那在夏青黛的心中就跟別人不一樣，算嫡系。

    還在指揮着僕人想辦法拖動玻璃房的歐文，聞言立刻停下動作，迴應道：“感謝神，我即刻吩咐人去辦。”

    “好。”

    如果夏青黛有錢的話，她倒是想去再買幾個木屋擺件，給那些可憐兮兮的小農民們住的，把玻璃缸裏剩下的那幾間破房子都淘汰掉。

    只是她在手機淘寶上查過，同款的木屋要近百元一個，這對於還是學生的夏青黛來說太貴了。

    她可不敢隨意亂花錢，只能等以後她想到賺錢的辦法後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