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技藝的源頭

    但一擊落下，他卻又立刻後悔了。眼前物體不是其他，只是一棵充當裝飾般的禮樹而已。因爲點綴其上的彩燈，在黑暗中煥發着繽紛色彩，反倒是不按常理的打了自己眼。

    禮樹在瞬息間出現，又在瞬息間消失。

    而鹿首異形露出的破綻，卻已經被狻猊抓住。繚繞着赤紋的一爪落下, 頓時將對方脖頸破開一個口子，緊接着，獅口大開，快如閃電的咬出，爪牙嵌入血肉，強健的上下齶發力, 猛地一擰！

    咔啦！

    清脆骨裂聲響起，鹿首異形原本受高義爆破而重傷的身軀, 再加上狻猊長時間的目光影響, 腿腳一軟，整個身軀頓時就鬆懈下來。

    狻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只見它前肢踏地，背部流線型的筋肉隆起，將力量渾然一體的協調爆發，昂首就將鹿首異形高高拋飛而起！

    狻猊腿部暗影浮動，一步踏出，整具火紋繚繞的身軀已經飛躍而起，爪牙交錯，瞬息間就已經鎖定了再無處可逃的對手。

    噗嗤——

    大蓬血花凌空爆散，又被瞬間升起的高溫發出呲呲的汽化聲。

    原本就遭受重創軀體，終於承受不住爪牙的猛烈攻勢。大塊血肉沿着爆破留下的裂痕，宛如潮水中攸然崩塌的沙堡，不堪一擊的潰散開來，隨即在高溫下迅速炭化。

    鹿首異形，死亡！

    狻猊的時限同樣步入尾聲。它四肢輕巧落地，威風凜凜的掃視全場一眼, 終於忍不住身心疲倦, 後腿一坐, 眼眸一開一合的打起了瞌睡。

    最後，就像是毫不自覺般的沉沉睡去，身體色彩褪去，再度化作一尊石像。

    牛首異形一瘸一拐的又回到神祕男人身邊，他神色冷冽的可怕。事到如今，他也已經明白了事不可爲，與其再想着圍殺笛卡爾與這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高先生”，不如將目光放回自己原先的目標上。

    “放棄對付我了麼？”

    兩人正打算撤退時，忽然冷不丁的聽到一聲問詢從周圍響起。

    鴨舌帽男人額頭有冷汗滑落。

    如果側耳傾聽，就可以察覺在他們附近有清脆的“泠泠”聲響起。

    這是舞獅身上的掛飾，在行進中發出的律動。

    高義一直在注意對方的動向，現如今對方有了撤退的意圖，他又怎能毫無察覺。早在之前，舞獅就已經隱入黑暗，藉着打鬥聲的掩護，快速向神祕男人的位置接近。

    不論今日這起事件的來龍去脈，高義首先要確保的是自己等人的安危。將一切威脅的因素都先行拔除，到時再論原因也不遲。

    現在，鹿首異形被狻猊擊殺，牛首異形幾乎被狻猊打廢，自己與笛卡爾戰力尚存，而對方滿打滿算，卻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殘兵敗將。

    只要提防一下之前的“力量”，未嘗不能在這將今日一切畫上句點。

    “高先生，我不得不承認。”

    神祕男人背靠着牛首異形，視線不斷在周圍掃視，想要找出高義隱藏的身影。與此同時，他還開口試圖化解兩方之間的矛盾。

    “你是一位很有能力的領導者。”

    “雖然我不清楚你出現在這的原因，但想來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繼續戰鬥下去，我們在技藝的反噬中誰都討不了好。”

    “先前的恩怨，不如權當是雙方的誤會如何？”

    風雨中，“泠泠”的掛飾碰撞聲微微一頓。高義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道：“真刀真槍都已經拼到現在，這位朋友莫非就打算用誤會一場搪塞過去？”

    雖然潛臺詞別有所指，但高義對這兩人的殺心卻絲毫沒有減弱。畢竟他打人靠的是異畫，又不是燒血的技藝，想打多久全看自己心情。

    對方在山嶴中危害生靈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所作所爲代表的立場。

    這種與自己背道而馳的立場，只要其中一方沒有止步，總有一天會再度發生碰撞。到時候，戰場可能就不是這片無人山林這麼簡單了。

    既然未來必然會發生，不如在這早一步將對面除掉爲好。

    不過，動手歸動手，對他們內部的一些信息，高義還是很感興趣的，就譬如之前聽到的“老愚者”“裁決席”。所以在繼續動手之前，他不介意跟對面演一齣戲。

    “你想怎麼樣？”

    神祕男人開門見山，直接讓高義提出自己的條件。

    高義有些爲難的嗯了一聲，終於伸出手指：“告訴我，你所知道有關執行局裁決席的一切信息。”

    早在冰雪節時期，那個校園怪談締造者口中就已經出現過這個名詞，聽其言論看來，完全解放狀態下的【羣山呼喚】似乎還不是所謂裁決席的對手。由此一來，高義但是對其興趣大盛。

    “裁決席？”

    神祕男人眼睛一眯，心中猜測着高義提出問題的角度。卻也沒有拒絕，因爲執行局出現許久，它的很多信息在這個圈子中也並非什麼機密。

    “裁決席共有八席，分別爲愚者，女祭司，皇帝，教宗，戀人，隱士，正義，倒吊人。”

    神祕男人道：“這種名稱，承襲自無比古老的原初技藝之名。現今很多的技藝，不論命名爲官方還是民間，大多都來自於它們的分化……”

    塔羅牌？

    高義心中一顫，彷彿是抓住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黑霧之首曾經說過，在未知的年代，人類曾經推翻了神明的統治，爭奪祂崩碎的柄權，化作了難承其重的星火，在飛蛾撲火中不斷傳承而下。

    難不成這些所謂的原初技藝，就是曾經那位神明的柄權碎片？！夢境之主似乎也是在那個無比遙遠的年代墜落的。

    不過，爲什麼僅僅只有八席？塔羅牌的大阿卡那牌應該是二十四張才對……

    不，不對！

    高義忽然眉眼一凜，目光死死凝視着神祕男人：“你的［力量］，難道也是原初技藝？”

    塔羅序列之八，力量。

    寓意爲人類本能的獅子，被名爲理智的女神所安撫。從解讀上來看，這就是人類身與心的平衡，所有的力量達到一個剛柔並濟的節點，由此可以做到盡善盡美的掌控自己。

    換句話說，擁有這種技藝的人可以完美控制身體內的一切“力量”。哪怕意識，或者假死。

    “不錯。”

    神祕男人沒有隱瞞，點頭道：“原初技藝目前只發現了十二種，其中八種的擁有者成爲執行局的締造者，而另外四種的傳承，則流落在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