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裕泥字數:2331更新時間:24/06/27 06:04:46
    可馬良懂得太晚了,這一切都是母親現在才告訴自己的。

    年幼的他不明白爲什麼媽媽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爲什麼要害死了小云的媽媽。

    他以爲自己調節了媽媽和小云,其實是媽媽逼迫自己放下仇恨。

    媽媽在爲自己討公道的路上,沒有利用任何人,包括他。

    都是在一人獨行,即使她唯一的兒子都不理解他。

    即使她了結了自己的仇恨,一切都塵埃落地,她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因爲毒雲還生活在仇恨中。

    如果毒雲知道這件事,只會更痛苦。

    媽媽把他們兄妹兩都教的很好,都是明事理懂是非的好孩子。

    也正是這樣,馬良感到更加的難受。

    毒雲帶着不知道的真相走了,媽媽也只剩下一個隨時都可能死的兒子。

    一切的禍源只是一個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赤忱,經歷這次任務,你害怕了嗎?”

    馬良單手剝着橘子,看着安忱說道。

    “害怕什麼?害怕死,還是隊友們的離開。”

    安忱從他手中拿過橘子,自顧自的剝起來。

    “都有吧。”

    “是你害怕了吧,馬良?”

    安忱一語道破馬良的心思,剝橘子的動作一停。

    “是,我害怕了。”

    馬良也覺得沒什麼好遮掩的,靠着椅子說着。

    之前他努力執行任務,一是爲了保護毒雲,二是想藉此逃離媽媽。

    因爲從理性來說,他不允許自己有一個道德敗壞的母親。

    可從感性出發,他愛他的母親。

    因爲他的媽媽真的很愛他。

    不知如何抉擇,馬良只能藉此逃離。

    可如今毒雲死了,他對母親的誤會也解開。

    有了牽掛,如今也有些害怕死。

    要是再失去一個兒子,這個老年人該怎麼辦呢?

    這是馬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情。

    “我不害怕。”

    “爲什麼?”

    馬良想起來木蘭說,赤忱是孤兒。

    “也是,沒有牽掛也就能無拘無束。可正是這樣…我才是不能理解,你無牽無掛爲什麼還要爲這份事業奮鬥呢?”

    這隨時都會死的工作,到底哪兒好了。

    “你有牽掛,爲什麼又有退縮的想法呢?”

    安忱然而反問。

    “可能…是因爲我的牽掛快沒了吧。”

    媽媽身體越來越差了,馬良想在最後的時間多陪陪她。

    “難怪你會這麼說。”

    安忱靠在枕頭上,看着窗外肆意飛翔的白鴿。

    “我之前也一直很迷茫,很好奇,爲什麼我會選擇成爲一名探員呢?可能是因爲有一位長輩的教導,也可能是意外獲得的能力。但是…後來我這搖擺不定的想法越發堅定了。”

    “腦海裏總是閃過每一位對自己說加油的人們,在自己救出倖存者時,對方和家人團聚的幸福,還有每一位爲此付出所有的同伴們。

    也許他們也在迷茫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都是因爲心中有牽掛。我發現,當探員時間越久,好像就真的有牽掛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說着,安忱撫上自己的心臟。

    自己那顆空虛的心好像已經在慢慢被填滿了。

    馬良聽完安忱說的話,愣了一下。

    是啊,他的牽掛明明不止媽媽。

    異聞管理局的同伴,老師。

    不都是他的牽掛麼。

    誰沒有想陪伴的家人呢?難道自己要做第一個逃跑的人嗎?

    輕輕一笑,馬良站起身,從安忱手中拿走橘子。

    “我知道了。”

    沒想到他居然從新人身上找到了信念。

    “明天上京烈士陵園,九點開始。”

    “好…”

    安忱幽怨的看了一眼被馬良拿走的橘子,馬良心情大好,笑着走出醫院。

    第二天,安忱穿了一身黑,來到陵園。

    彩雲手上打了石膏,她的傷勢如果是普通人,可能直接失去了一隻手。

    但s級探員不一樣。

    彩雲悲傷的看着被花圈圍繞的三個相框,目光緩緩落在電極臉上。

    “明天不能跟我過春節了,電極。”

    安忱看見彩雲,走到她身邊。

    彩雲收斂情緒,笑着看着安忱,又扭頭看着今天來的人,小聲說着:

    “你知道爲什麼電極和我關係最好嗎?”

    “因爲你們是搭檔?”

    安忱好奇說着。

    彩雲搖頭: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管理局互相爲搭檔的多了去了。”

    說完,彩雲頓了頓:

    “我和電極互相都看出了對方的孤獨,是彼此的依靠。”

    彩雲年紀偏大,父母早年就走了。

    加入異聞管理局是因爲觸發了能力,因爲不知道要做什麼,也就這麼幹了下去。

    生活出現異樣,是突然有了電極這個搭檔。

    電極和自己搭檔時,彩雲總會嫌棄對方是小屁孩。

    兩人總是拌嘴,但電極很是依靠自己。

    彩雲後來也無意之間知道,電極的父母離婚,各自有各自的家庭。

    他像是兩個家庭多餘的孩子,沒有一個人想起他。

    因此,每次闔家團圓的中秋,春節,也多了一個人一起。

    兩人早已是互相認定的親人。

    如今,這個唯一的家人也走了。

    彩雲眼角忍不住泛出眼淚,餘光卻看見兩個年邁的老人。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耐,看着互相的表情都是嫌惡。

    “你們來幹什麼?!滾,快滾!誰允許你們來參加他的葬禮?!”

    彩雲瞬間暴怒,憤恨的看着兩人指着大門讓兩人走。

    女人也不是善茬,插着腰衝彩雲吼道:

    “你就是老纏着我兒子的那個狐媚子!我來參加我兒子的葬禮關你什麼事啊?!我可憐的兒子喲~”

    “你還好意思說?你管過他嗎就叫兒子,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想做什麼,我告訴你們,電極早就立遺囑說死後的撫恤金全部捐出去,你們一分都別想拿!”

    安忱抱着彩雲,生怕她把兩人打了。

    探員打羣衆有大事呀。

    聽見沒有撫恤金,夫妻倆臉色一變,衝到中間開始大吵大鬧。

    但這是什麼場合,哪裏能讓他們撒野?

    不一會兒都被請了出去。

    “你說,電極怎麼就這麼苦呢…”

    彩雲捂着臉,哭得難受。

    “他遇見了你呀,電極可從來不覺得自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