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暗處生長

    上午十一點多。

    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內。

    靳誠按下相機的快門，說道：“拍攝完成，可以去休息了。”

    “呼～”

    姜銘晟鬆了口氣，回道：“靳同學，今天辛苦你了。”

    靳誠擺擺手，客氣的說道：“收錢辦事，無所謂辛不辛苦。”

    隨後，兩人來到旁邊坐在長椅上玩手機的虞秀卿面前。

    “完事了？”虞秀卿擡頭問道。

    “嗯，完事了。”姜銘晟回道。

    “在你學校飯堂吃飯？”

    “我沒問題，問下學弟他們吧。”

    另一邊。

    陸悠和唐婉正挨着肩膀，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屏幕。

    “老公，你不覺得，看別人玩植物大戰殭屍很無聊嗎？”

    “哪無聊了？超有意思的好吧！”

    “就擺兩個樣東西看他們對打，一點操作性的沒有！還不如星穹鐵道，好歹還能手動釋放技能。”

    “你不懂！這叫鬥電子蛐蛐，做賽博王爺。如果沒事做，我能持續看兩個小時。”

    這時，姜銘晟等人出現在他們跟前。

    “去我學校飯堂吃飯嗎？”

    “現在？”

    陸悠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

    【11：22】

    “確實到飯點了。”

    “會長，五道口這邊有什麼好吃的嗎？”唐婉詢問道。

    姜銘晟思索半晌，提議道：“今天天氣冷，再加上我們有五個人，正好可以吃涮羊肉，你們覺得如何？”

    “我可以！”唐婉率先回道。

    “我沒意見。”陸悠隨後回道。

    “我就不去了。”

    靳誠委宛的拒絕道：“下午社團有活動，我得早點回宿舍處理剛纔拍的視頻。”

    “有這麼急？不至於差一頓飯的時間吧？”虞秀卿挽留道。

    靳誠微微一笑，說道：“差的。一兩個人吃飯可能用不到十分鐘，但四五個人，話題一聊開，少說一個小時起步。”

    見靳誠態度堅決，虞秀卿也不再多言。

    “你回去也好，早點把視頻剪出來，讓我看看成品。要是讓我不滿意了，我找一羣人去你直播間開獨輪車！”

    “靠！還開獨輪車，你是FTJ嗎？不對，你居然知道我直播？”

    “很難嗎？”

    虞秀卿左手叉腰，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關注了你的b站賬號，沒少看你套皮直播打遊戲。”

    “胡說！”

    靳誠大聲反駁道：“打遊戲只是少數，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給b友們講數學題！”

    “呵！”

    虞秀卿冷笑一聲，嘲諷道：“b友會個錘子數學！錢少事多，除了猛猛敲鍵盤帶節奏屁用沒得。”

    “我不準你這麼說我的家人！”

    “行了！沒事你趕緊走，再嗶嗶賴賴，我直接開你盒！”

    “woc，你這女人，好可怕！”

    靳誠連相機還沒來得及放進挎包，就撒丫子跑走了，頭也不回，彷彿身後有一頭洪荒猛獸在追趕。

    虞秀卿回身看向唐婉等人，面帶微笑的說道：“他走了，我們四個去吃涮羊肉吧！早就聽說五道口的飯堂非常不錯，趁這次機會好好嚐嚐。”

    唐婉第一次見到虞秀卿這樣子懟人，完全刷新了她的認知。

    “學姐，原來你的畫風是這樣的！”

    “不然呢？你以爲我是什麼樣的？安靜文雅、行爲端正的乖乖女？”

    “難道不是嗎？”

    “裝出來騙家長而已。我爸媽老愛管我，裝出個好形象，省得天天被他們唸叨。現在到了首都，跟他們隔了十萬八千裏，周圍也沒有他們認識的人，我自然能用真面目示人了。”

    姜銘晟恍然大悟，說道：“難怪你在國慶後才轉變形象，是怕回去被你爸媽看到。”

    虞秀卿打了個響指，稱讚道：“聰明，不愧是我們的會長！”

    “那學姐你寒假怎麼辦，總不能不回家過年吧？我記得首都大學是不允許過年期間留校的。”陸悠插嘴提問道。

    “寒假的事到時再說，當務之急，是去飯堂填飽肚子！”

    ……

    姜銘晟帶着三人來到食堂二樓某個打飯窗口前，介紹道：“這裏的涮羊肉我吃過不少次，味道很不錯。”

    唐婉探出腦袋往櫥窗內看去，只見窗口內整齊擺放的十來個菜籃，分別裝有肥牛卷、肥羊卷、香腸、胡蘿蔔等各類食材。

    唐婉莫名有些失望，問道：“涮羊肉不應該是像火鍋那樣，給你一個銅鍋，讓你自己燙熟吃的嗎，爲什麼長得跟麻辣燙一個樣？”

    陸悠開口解釋道：“這裏是學校飯堂，主打的就是便宜、簡單、快捷，不可能整那麼多花裏胡哨的。”

    “行吧，有的吃就好。”

    姜銘晟拿出校園卡，大方的說道：“你們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不對。”

    虞秀卿伸手攔下姜銘晟，說道：“不是說好了我請客，你湊什麼熱鬧。”

    “那換你來。”

    五分鐘後，四人帶完餐，就近找了座位入座。

    虞秀卿看着vx支付界面的100.00，內心痛得無法呼吸，一伯大洋，夠她四天的飯錢了。

    “都說了我請客，你非要爭，現在肉痛了吧？”姜銘晟好笑的說道。

    “少幸災樂禍！”

    虞秀卿剜了他一眼，說道：“換做是你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不啊！”

    姜銘晟勾起脣角，從容的說道：“對我來說，一百塊真算不了什麼。”

    “裝！使勁裝！”

    虞秀卿不屑的說道：“大夥都是大學生，我就不信你一個月的零花錢能比我多多少。”

    “你一個月多少錢？”

    “一千伙食費，一千日常支出。”

    姜銘晟左手支在餐桌上撐着臉頰，斟酌道：“一個月兩千，不多不少，如果不談戀愛，不整高消費，夠用了。”

    “你呢？你有多少？”虞秀卿反問道。

    “我家是一年給一次，一次給十萬，所有花銷包括學費、伙食、衣服、車費等等，全都由我自己支配。”

    “十、十萬？”

    虞秀卿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她長這麼大，也就高考成績公佈那會，收到過幾萬塊，還被爸媽收走了，美其名曰替你保管，等以後買房再拿出來。

    虞秀卿都想笑，幾萬塊都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線城市買塊地磚。

    “會長，你家是做什麼的，嫩有錢？”

    “我這點算不了什麼。”

    姜銘晟將目光轉向對面和唐婉一起低頭看手機的陸悠。

    “真有錢還得看咱們學弟，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富哥。”

    陸悠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於是擡起頭問道：“你們是在說我的事嗎？”

    “學弟，問你個問題唄？”虞秀卿笑吟吟的問道。

    “什麼問題？”

    “你爸媽一個月給你多少零花錢？”

    “我爸媽給我一張卡，每個月一萬以下隨便花，超過一萬要報備。不過近幾個月都在外邊旅遊，我媽讓我隨便用。”

    虞秀卿瞬間沉默了，感情在座的，是個人都比她過得舒坦。

    “學弟，你缺二房嗎？要是缺的話，你看學姐這個條件能不能競爭上崗？學姐心好累，不想努力了。”

    “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正室，家事由她全權負責。”

    虞秀卿轉頭看向唐婉，可憐兮兮的說道：“可以嗎，學妹？我不介意當小的。”

    “當然不可以！”

    唐婉摟住陸悠的胳膊，毫不猶豫的說道：“陸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絕不在市場上流通！”

    “學姐，你也看到了。”

    陸悠雙手一攤，故作無奈的說道：“我家夫人嫉妒心強，眼裏容不下沙子，只能愛莫能助了。”

    談話間，櫥窗處響起了他們的取餐號碼。四人紛紛起身，取回各自的午餐。

    唐婉夾起一筷子由麪條、肥羊卷、培根、金針菇等經過麻醬作用混合爲一體的不可名狀的粘稠狀物體，表情裏有七分的驚訝，與三分的嫌棄。

    “真的很像呢！”

    “學妹，人不可貌相，食物也是如此，就比如臭豆腐，聞起來臭，吃起來卻是香的。”

    姜銘晟簡單攪拌兩下，直接往嘴裏塞了滿滿一大口。

    唐婉抖動筷子，將分量減少些許，再送入口中。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

    “嗯，主要是這麻醬，真不錯。”唐婉含糊的回道。

    “師妹，你們是在旅遊對嗎？”虞秀卿出聲問道。

    “是的。”

    唐婉如實說道：“七月中高三開學後兩天出發，從最南邊沿着海岸線一路向北，前些天到的首都。”

    虞秀卿發自內心的羨慕，她何曾不想放飛自我，去周遊全國。

    可惜，家人的期待，學業的重擔，都是她無法割捨的。

    “四個月去了這麼多城市，是不是很好玩？”

    “一般般吧。剛開始興致還挺高的，後面就熱情冷卻了。”

    唐婉伸長筷子，迅速從陸悠碗裏偷了一塊香菇片，說道：“平均隔兩三天就得坐車，居無定所，有時會感覺很累，還遇到過一些腦子有坑的人。

    正常走斑馬線過馬路，被逆行大媽罵不看路；晚上去燒烤店吃宵夜，被鬼火少年搭訕；最離譜的，出門喝奶茶還有精神小妹當着我的面搶我男朋友。”

    “有沒有這麼離譜？”

    “遠遠不止。”

    唐婉攔下陸悠想要偷自己肥牛卷筷子，說道：“學姐，有機會的話，我建議你自己走一遍，你不僅能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還能驗證生物的多樣性。”

    “呃……你旅遊遇到的全是壞事嗎？”

    “那不至於，肯定還是好事居多，不然我們早就收拾回家了。”

    “說來聽聽？”

    “想從哪裏聽起？”

    “想到什麼說什麼。”

    唐婉在腦海中翻找了一會，緩緩說道……

    ……

    飯堂外。

    唐婉牽起陸悠的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學姐，感謝你請的這頓飯，我和陸悠先走啦！”

    “好，等你們正式開學再約過。”

    “到時我請客。”陸悠補充道。

    “學弟，你這話深得我心！”

    目送唐婉兩人離去，虞秀卿偏頭看向身旁的姜銘晟，問道：“你還有事沒？沒有我也走了，回宿舍開卷。”

    “你等我一下。”

    姜銘晟掏出手機，手指屏幕上快速敲擊，似乎在詢問什麼。

    半分鐘後。

    姜銘晟把手機放回口袋，問道：“你現在忙不忙？”

    “不忙。”

    “陪我轉兩圈，我沒宿舍鑰匙，回不去。”

    “你舍友呢？”

    姜銘晟擡起右手，一邊掰手指，一邊說道：“一個陪女朋友去商場逛街，一個陪女朋友去圖書館自習，一個陪女朋友去電影院看電影。”

    “那你的女朋友呢？”

    姜銘晟沉默一陣，面無表情的回道：“我單身。”

    “好慘！”

    虞秀卿眼神裏多了幾分憐憫。

    “不打算找一個？以你的條件，應該隨便能找到。”

    “我自問做不到學業愛情雙兼顧，就不耽擱人家女生了。”

    虞秀卿不多深究，轉而說道：“看在你孤家寡人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的陪你一會。”

    “你可以不用勉強的。”

    “少廢話！去哪轉。”

    “去體育館吧，那邊視野開闊。”

    “帶路。”

    兩人來到體育館的塑膠跑道上，悠閒的散步。

    正值週末，體育館內聚集了不少學生，有做社團活動的，有鍛鍊健身的，也有單純聚會聊天的。

    虞秀卿高舉雙臂，舒展了下筋骨，隨口問道：“最近學業很繁忙嗎？”

    “還行，就背下書，沒其他的了。”

    “撒謊，也不看看自己的眼圈黑成啥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化了煙燻妝。”

    “還真沒撒謊。”

    姜銘晟笑着解釋道：“老師佈置的任務就幾個，是我自己給自己提高標準。”

    “有必要做到這樣嗎？”

    虞秀卿皺起眉頭，神色不愉的說道：“雖然我不是讀醫的，不理解你這個行業的辛苦，更不懂你們的奉獻精神。

    但我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想行醫救人，肯定得有一副好身體，一個清醒的頭腦，一雙穩定不顫抖的手。

    就算你現在把所有知識全都記了下來，等到畢業身體卻廢了，你學到的一切豈不統統化作流水？

    學習講究的，是細水長流，不可能一蹴而就。保持良好的學習習慣，持之以恆，你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姜銘晟仰頭看天，一言不發。

    看姜銘晟這個樣子，虞秀卿還以爲他沒聽進去，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算了，我又不是你媽，沒資格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你就當我說的全是放屁！”

    “呵！”

    姜銘晟被虞秀卿的氣話逗笑了，連聲說道：“放心，你說的我都聽見了，從今天起，我會調整我的作息，保證充足的睡眠，你滿意了嗎？”

    虞秀卿心裏沒由來的冒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就好像觸電了一樣，但她強大的自我管理能力沒有讓表情出現任何異樣。

    “你向我保證有啥用？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我管不着！”

    隨後，兩人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沉默的繞着跑道轉了兩圈。

    回到起點，虞秀卿如釋重負，迫不及待的說道：“兩圈結束！不管你舍友回沒回來，我都要走人了！”

    話音剛落，姜銘晟就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

    “等一下，我來信息。”

    姜銘晟再次拿出手機，上邊顯示宿舍羣有人發消息。

    【卷王，我十分鐘內到宿舍。】

    “好巧！你剛說完我舍友就回來了。”

    “那行，今天到這，有緣再見。”

    虞秀卿轉身就要走人，姜銘晟繞到虞秀卿面前將她攔下。

    “我還有話沒說呢，你這麼急幹嘛？”

    虞秀卿不得不停下腳步，問道：“什麼話？”

    “跨年夜同鄉會打算搞個聚會一起跨年，你去不去？”

    “去啊！又沒別的事做，爲什麼不去？”

    “OK！”

    姜銘晟側過身讓出前路，說道：“我的話說完了，你回去吧，跨年夜見。”

    虞秀卿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只好說道：“跨年夜見。”

    待虞秀卿走後，姜銘晟重新回到跑道，點開萬惡的運動世界校園APP。

    “該開始今天的兩公裏跑步了。距離系統結束還有五十多天，剩下六十公裏應該能完成。”

    說完，姜銘晟握緊手機，邁開步伐，跑步前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