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古鎮浮淵 第九十八章 幕後之人

    郝峯整個人的身體幾乎是看不清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鬼影將他束縛在裏面。

    “吞了他！你就離重生僅差一步。”

    關亮指着顧川說到。

    可顯然這種情況並不是郝峯願意的，他的意識還在這具身體中苦苦掙扎。

    “別在抵抗了，沒用的。”

    黑色鬼影發出低沉的嘶吼，似乎是在迴應他的話，仍舊是沒動。

    顧川突然猶豫，他不知道，若真的設陣，破開第一重封印，郝峯究竟會如何，或者說，他真的能夠做到破開封印嗎？

    就在他猶豫中，關亮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忽然，他雙腿一軟，整個人搖搖晃晃，一下子栽倒在地。

    他這是……

    顧川見他嘴裏順勢嘔出大灘濃黑的血，不免驚訝這個瘋子怎麼了？

    關亮強硬着支起腦袋，望向郝峯的方向，殊不知顧川也在望着他。

    見他跪下，一縷縷屍氣裹着蠟燭燃燒後徐徐升起的黑煙從他的五官進入，他似乎也開始被影響了。

    不過他虛弱的身體顯然是承受不住這些東西的侵蝕，所以很快就倒下，不過都不重要了。

    這個瘋子本來就打算獻祭自己，這番瘋狂的舉動，他當真不是說說這麼簡單，如今正好隨了他的願。

    顧川見自己是無法阻止，只好嘲弄了一番他這種送死的行爲。

    “我本以爲你就是被鬼迷了眼，入了魔罷了，實際上，你就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你那一切瘋狂的舉動能爲你帶來什麼？想報復誰嗎？”

    “瘋狂？呵呵……那是你沒見過我的絕望。”關亮眼底含着怒意，反駁道，神情十分不甘。

    顧川將他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爲什麼說他想要報復，因爲從關亮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他藏在眼底最深處的不滿以及一股莫名的怨念，這些情緒一下子讓他想起之前黃妮對他說的話。

    關亮這個人對鬼特別在意。

    這個“在意”對於這個瘋子意味着什麼，顧川不知道，但是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來，他並不是對鬼完全的崇敬，在把鬼作爲信仰的同時，他也在躲避什麼。

    他的雙手在顫抖，這些東西是他掩蓋不了的。

    害怕？恐懼？受人威脅？這些都有可能。

    所以顧川也只能猜測：“你在害怕什麼！爲什麼要執着這些東西？”，他上前幾步，大聲質問。

    至於之前閻摩羅提到的關於毗羅陀人，他雖是猶豫要不要說出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沉默，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這個問題。

    像是問到了點上，關亮渾身一震，眼神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議，只是這點情緒還沒來得及被他捕捉，轉瞬間就消失在他眼底，取代的則是一股悲哀。

    “還記得之前這個被屍鬼附身的傢伙跟你提起的那個靈異社團嗎？”

    關亮垂下腦袋，將頭埋在臂彎裏，低沉着聲音發出呵呵的笑聲，“他沒有說錯，當年確實發生了五個學生吊死在那片樹林的大事，而我，作爲那起事件唯一的倖存者，你知道我那時看到了什麼嗎？”

    說到這，他的身體突然發抖。

    顧川看不見他的表情，繼續聽他所述。

    “那起事件後，我沒有離開學校，而是選擇繼續就讀，這件事被校方憑一己之力壓了下來，這點我屬實沒想到，他們死了，因爲我提出的那個遊戲，可每個人都不相信，紛紛說我瘋了，我的確瘋了，他們的質疑，就是我最想報復的。”。

    關亮突然擡起頭，面無表情，“你知道什麼叫恐怖復甦嗎？”

    顧川沒有回答上來，只是搖頭，表面上一副波瀾不驚，語氣卻極爲不淡定：“所以你這是承認了？我之前說的猜測，你就是那個創辦社團的學生？”

    他剛問出這個問題，便看見關亮眼神突然黯淡，似乎覺得可惜，“我還以爲你會問我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呢。”

    不過他眼神又忽然一亮，裂開嘴，露出帶血的牙齒。

    “我看見了，那個男人，從湖底出現，又消失在湖面，那個傳說是真的。”

    顧川瞳孔微微放大，那個湖中央被淹死的學生不是傳說？

    可隨即他也反應過來，那爲什麼他沒有死，還是說那個男人放過了他亦或是沒有注意？這個瘋子不會在扯謊吧！

    他似乎看破了顧川的疑惑，神色古怪道：“我是見到了那個男人，跟傳說一樣，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關亮瞳孔突然一縮，無形中像是被一股力量扼制住了嗓子。

    突然他舉起手，痛苦的抱住腦袋，聲嘶力竭的提高了音量，“可是我想不起來了！”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像是在回憶什麼可怕可怕經歷，他表情驚恐，喃喃道：“毗羅陀……他說他是毗羅陀。”

    “你說什麼！毗羅陀？你見到的男人是毗羅陀？”顧川一激靈，臉上表現出震驚，這個瘋子到底在說什麼？那個傳說怎麼跟毗羅陀扯上關係了？

    明明他才是最應該被懷疑的對象。

    可顯然關亮已經深受屍氣的影響，意識已經混亂，聽到顧川的話，他一臉疑惑，“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顧川再次怔住，因爲他看見關亮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般的速度變得蒼老。

    表情也不像是在說謊話，他抱住頭，喃喃自語：“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爲什麼他們五個人會死呢？爲什麼呢？”

    顧川見他有點崩潰，是真的想不起來，他在自殘，用指甲一下一下的抓自己的頭，沿着自己的臉劃下，一道道血痕出現在他臉上，使得他的樣子更加可怕。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他這麼崩潰而且矛盾？他不解。

    看着關亮自顧自的陷入痛苦的情緒中，“你認識周廣學嗎？那個警察。”，他忍不住再次出聲。

    關亮的意識在逐漸消散，恐怕再不問清這件事，就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顧川這才不得已的換了一個話題。

    關亮表情一愣，鬆開了抱住頭的手，望着顧川，神情忽然平靜，這讓顧川有點始料未及。

    大約幾秒過後，他突然又笑了，不過笑意剛有，又猛地咳出一灘血，隨後表情痛苦的用手撐在地上。

    “你認識他，想知道他在哪嗎？”

    剛剛發生的事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他很快便恢復了。

    關亮抹了把嘴角，隨後擡眼，用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顧川，張了張嘴，“你見過的那個男人，當初在十字路口的時候……”

    顧川眉頭一皺，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男人的面容，那是一個瘦瘦弱弱，長得清秀的男生，他很靦腆，在人羣中一眼看過去就能記住，可是他偏偏這個時候才想起。

    名字叫作彭明。

    沒錯，當時他就在關亮的這個團隊中，可這次他並沒有出現，顧川對他的印象很淺，所以也沒當回事。

    “他怎麼了？”

    “怎麼了？哈哈，你剛剛也聽到妮兒說的吧，那個跟在孫菲屁股後面的男人，那個人就是彭明，是他拿錢讓我帶人來的這裏，因爲他想除掉我們，你說的那個警察在調查他，目前也許是死了吧，誰知道呢？那家夥比我還瘋狂！”

    顧川另一只手握緊匕首，心臟猛然一縮。

    彭明，那個不起眼的人，他才是這個放出屍鬼的幕後之人？

    他疑惑的看着關亮，不禁問，除掉你們？因爲孫菲？

    顧川難以置信。

    畢竟聽他的語氣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彭明讓他們來的目的，可是這個瘋子竟然真的照做，而且不惜獻出自己的靈魂去完成，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誰瘋了。

    “彭明知道你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了嗎？”

    “當然！”

    當然！得到了關亮肯定的答覆之後，顧川更加震驚，看着他逐漸恢復成正常人的表情，他瞬間就接受了這一切，這兩個人都是瘋子。

    彭明肯定是從哪裏知道了關亮對鬼的癡迷，也知道他肯定會這麼做，才會讓他來這裏，只是黃妮和王明不知道，追根究底只有這兩個人被捲進了這兩個瘋子的計劃中。

    顧川看向郝峯。

    關亮頓時又發出驚悚的笑聲，隨即垂下腦袋，再也不動了。

    顧川剛想要上前，郝峯的身體四周忽然爆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隨着關亮的眼皮緩緩垂下，他整個人也同黃妮和王明二人那般，被一根黑線將其纏住。

    更爲可怕的是，他的皮膚就宛如脫水的樹皮，乾巴巴的皺在一起，原本烏黑的頭髮突然間發黃，猶如枯草，人一下子就蒼老了幾十歲。

    對比喪失意識的其餘二人來說，就只有關亮一個人產生的變化最大，也最快。

    顧川猜想，他這是把靈魂心甘情願全部獻祭的結果。

    黃妮和王明顯然不是，他們都是被迫的，所以靈魂只是在一點一點的被剝奪，得阻止這個害人的東西，

    屍鬼的面目猙獰，借用郝峯的軀體，利用一股股黑氣形成一道纏繞住他全身的黑霧罩，在罩子裏，只能隱約看清裏面被包裹的他。

    三根黑色的細線正從屍鬼的頭進入，在裏面的郝峯就更如同屍鬼的心臟。

    彭明，他真的是這整個事件的幕後之人嗎？此時顧川心底已經被這些疑問給佔滿。

    關亮說這一切都是彭明授意的，那他做這一切就是在報仇了，給孫菲報仇，若真是這樣，那麼這些人應該和孫菲的死脫不了干係，畢竟孫菲的車禍也發生了靈異事件，每個人提到孫菲，臉上都浮現出了害怕，眼神同時也在逃避。

    他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

    更重要的是，當初他自己在那個十字路口就曾遇見過這個屍鬼的部分化身。

    這其中一定存在什麼聯繫。

    但他目前更擔心的則是周廣學，聽關亮的語氣，他應該就在彭明的手裏！

    至於關亮提到的毗羅陀以及和他在湖面見到的那個男人，這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