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古鎮浮淵 第九十五章 過往，古樹扶桑

    鬼火幽幽的飄蕩在半空，他所表現的一切的都被那家夥盡收眼底。

    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茫然的把目光投向郝峯，見他身體正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變成黑色，那些屍氣幾乎快要覆蓋住他的全身，就如同王明那般，關亮在身後放肆大笑，而黃妮捂着臉，正不停的抽噎。

    手中的蠟燭也在她一聲一聲的哭泣中，火苗漸小，隨後呼的一下也隨之熄滅，黃妮先是一愣，表情帶上了絕望。

    關亮更是得意，竟直接走到黃妮面前，用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他低下頭，俯身到她耳邊想要說話，可黃妮肩膀一抖，卻是撇開了臉。

    她不敢吱聲，甚至不敢與他對視，她害怕了，真的害怕。

    在這近一個月的相處中，他已經變了，起初幫他的那個前輩已經消失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個惡魔罷了。

    想到這，黃妮意識有點恍惚，想起之前與關亮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個一度讓她覺得他是這麼久來第一個遇見過的對她如此溫柔的前輩，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不該變成這樣！

    她絕望的說道。

    隨後伸出一隻手抓住關亮，自顧自的說起曾經，希望能讓他停手。

    這是關於她的事情。

    她很害羞，尤其是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與人講話通常都是細聲細語，在工作上就常常被人冷落，爲此還成了她的一個心理負擔，她不想這樣的，可是卻無力改變，通俗點來說，這就是她的性格。

    遇見關亮，是在網上，看見了他獨自玩靈異遊戲的視頻，她第一眼便就被他吸引，他膽子很大，即使偶爾被自己的有些行爲給嚇一跳，但講話談吐時卻依舊自信，看不出一點害怕。

    他很執着，她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

    但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執着些什麼，於是懷着這股好奇她幾乎把他爲數不多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膽子不算大，也時常會被他導演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嚇住，但在這時他便會對着熒幕前的網友露出一抹壞笑，隨後攤開手，說出一句都是假的，隨後就戳破了這個遊戲背後的真相。

    根本就沒有鬼！

    這是當然，沒人會相信。

    網友們紛紛在他下方評論，有人笑，也有人說害怕。

    每到這時，他總會一閃而過的失落，這種反差感，她注意到了，於是一向喜歡潛水的她，在這個直播下方發出了一個疑問。

    主播爲什麼會失落？

    就如同在公司被冷落的她一般，這條評論也很快被頂了下去。

    就在她不抱任何希望時，他卻是先掃了一眼，隨後淡淡的回道：“這個xx的問題很有意思，我當然失落了，因爲沒能見到鬼，你呢？看我的視頻害怕嗎？”

    他雖然沒有提及她問的問題，可是句句沒離開過她的問題。

    這點讓她縮在被子裏的耳根子陡然一紅，心臟砰砰的直跳。

    他很少與網友互動，這種時候卻是爲數不多的互動時間，他會短短的與一部分網友交談，詢問他們是否真的見過鬼，或者會問有沒有人害怕？

    不同的是，這次的人只有我和他。

    他的直播人很少，而且是在深夜，所以漸漸的直播間也就只有寥寥幾個網友，且都沒有說話。

    他們那天聊得很久，幾乎沒離開過鬼，奇怪的是她卻沒有感到一絲害怕，關上手機後反而是期待。

    漸漸的，她便喜歡上了這個主播。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喜歡看，大概這也算是隔着屏幕的喜歡吧。

    一直到有機會去到他的團隊實習，她真的考慮了很久，可是一想到他，最終她還是跨出了那個狹小的曾困住她很久，讓她輾轉反側，不足五平米的臥室。

    因爲之前那些糟心的工作，她一度失業待家，靠着以前的工資租着最廉價的房子，然後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這一切，讓對人生似乎也不大抱有希望，若真有鬼，大概見到自己的樣子也會嚇一跳，沒有什麼比窮更可怕了。

    她以爲當她跨出這門的那一刻，她又有了希望，但她不知道的是，這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最初入團隊時，王明便在，他嗓門很大，講話很衝，她是第一次遇到比冷落打壓以及職場霸凌還可怕的事，那便是無理由的謾罵批評，甚至於動手，恐嚇。

    才幾天不到，她便再度躲在廁所裏哽咽，所幸這些事，因爲有他在，所以她並沒有同之前那般萎靡和退縮。

    她得證明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她以爲自己會改變，可漸漸改變的卻是他。

    前輩變了，逐漸變得喜怒無常，就連她一向恐懼的王明，也沒他此刻看上去那麼令人膽顫。

    見她如此，關亮也沒在做什麼，而是輕笑一聲，隨即張口對她說道：“妮兒乖，這就對了嘛，要學會審時度勢，抵抗是沒用的，你瞧見了嗎？”

    他語氣溫和，伸出一隻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她看向另一邊痛苦掙扎的郝峯。

    “不然受罪的就只會是自己！”

    他低沉的嗓音說的黃妮一震，渾身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不……不是這樣的，是不是他在威脅你！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她不可置信的扭頭，擡起下巴看向他。

    入眼間是一張滿是淚水的小臉，不得不說她還怪楚楚可憐，再加上她發抖的身體，模樣更是惹人心疼。

    關亮目光一沉，突然不說話了。

    “乖！喝了它，一會兒就好。”關亮勾起脣一笑，隨即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在黃妮眼前晃了晃，

    瓷白的顏色，看不清裏面裝的是什麼。

    黃妮神情驚恐，下意識捂住嘴。

    見她不喝，他一把掰開她的手，捏住她的下頜便強行灌她喂下。

    鬆開手，藥瓶被黃妮打落在地上。

    顧川看見，這藥瓶裏裝的乃是一灘墨綠色的汁液。

    黃妮想要吐出來，卻被關亮死死的掐住脖子，“喝下去。”

    他命令道。

    “怎麼？我教訓自己下屬，你看不下去了嗎？”這時，關亮突然側過頭，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望向他的方向。

    他很喜歡看別人痛苦的表情，越是痛苦他越是欣賞，可他望過去的第一眼，卻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場面。

    他的眼神並沒有一絲波瀾，對黃妮如此，就連郝峯也是，兩個痛苦的人都激不起他一分的痛苦。

    關亮笑容頓時止住，爲什麼你不痛苦？

    顧川眉頭皺着，反問他“痛苦？你是說黃妮還是對那邊那個二貨？”

    他剛剛痛苦的樣子，你不是瞧見了嗎？

    顧川面無表情的側目看向自己的左肩，剛纔那刀背刺，他可記憶尤新呢。

    可顯然，這種身體上所造成的痛苦並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關亮眼底劃過一抹怒意，語氣不爽的回了一句，“你的眼神讓我感到厭惡！”

    他想要看到的是人精神上產生的痛苦！

    顧川沒有回答，反而覺得好笑，“怎麼？你是什麼金子做的，連看一眼都不讓？還精神上的痛苦！簡直就是精神變態。”

    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因爲他現在沒打算激怒他！而是繼續盯着地上的藥瓶。

    “你給她喝了什麼？”

    顧川說完，視線望着喝下那東西的黃妮，見前一秒還尚且恐懼的她，眼神竟然漸漸化爲呆滯，連反抗也不會了，除了眼睛還能眨，此時跟個木偶差不多，一張臉上什麼情緒也沒有，除了麻木就是發呆。

    就算她站起來跑也好，可她動不了，連最後求生的本能都沒了。

    “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這東西叫孟婆湯，喝下它，一切煩惱都會消失，所有讓你痛苦的記憶都會被遺忘。”

    關亮活動了一下脖子，把藥瓶撿起來又放入懷中。

    “這還真是一個好東西。”他冷聲道，黃妮聞聲突然轉過腦袋，嘴角詭異的往上一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可她眼裏沒有笑意，而是空洞的，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笑。

    孟婆湯麼……顧川在心裏默唸，下意識的握緊吊墜。

    “如今陽界竟還有這東西嗎？”

    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閻摩羅的語氣明顯不太冷靜。

    原本還閉緊眼在打坐的它，突然睜開眼，扯動着沉重的鎖鏈站起來，眼神滿是貪婪。

    察覺到體內流竄的邪氣，顧川心裏也是一陣不安。

    這傢伙怎麼了？他剛想問，便聽閻摩羅幽幽的一句，“古樹扶桑可醫治世間奇病，其晨曦取之露水凡貪嗔癡念皆可一忘皆空。”

    民間有傳言，鬼道衆生，輪渡之河，其盡頭，有一巨大的參天古樹，其葉寬大，可作蒲扇，樹幹粗壯，需得數十人環抱。

    樹幹之上，傳說刻有人類一切生靈的生辰以及亡時，所以此樹又名生死，也有人說此樹爲因果。

    聽完它所述，他心中感到翻涌起一陣猛烈的驚訝。

    古樹扶桑？

    這個民間傳說中的神樹，真的存在？他死死的瞪向關亮，他到底是如何得來的這東西。

    “我也好奇，畢竟這東西只存在於冥河，也就是鬼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