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百鬼衆生 第六十六章 夢魘(上)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瘋了沒字數:3620更新時間:24/06/27 05:58:51
    “這裏是什麼地方?”

    幽暗的環境中,傳來空蕩蕩的迴音,耳邊很嘈雜,好像還有許多講話的聲音。

    蘇秦睜開眼,看向四周。

    視線一下子變得開闊,既有了光線還有了人聲。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似乎正處於鄉村田野,映入眼簾的是農村的磚屋瓦房。

    青草麥田,還有夏天的蟲鳴。

    這裏的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淺淺?原來你在這啊!”

    蘇秦回過頭,發現有人在喊自己,可是她不叫什麼淺淺,她叫蘇秦啊。

    她疑惑的看向迎面朝自己走來的女生,發現自己忘了很多事一樣,腦子裏很亂,記不清。

    她打量着這個同她一樣歲數,留着齊肩短髮的女生。

    不解的看着她一上來就牽起她的手。

    “走啊,淺淺,愣着幹嘛!”

    她的聲音很溫柔,蘇秦極力想看清她的臉,但是卻總是帶着距離,看不真切。

    她的身影很熟悉,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

    她抹了抹眼角,發現自己竟然在流淚,爲什麼哭呢?

    明明心裏很高興啊!

    蘇秦抿緊雙脣,看着面前這個牽着自己手,穿過鄉村的麥田,沿着山坳往山上跑去的女生。

    她高興的心情頓時消散,只餘下難過。

    “你是跑不動了嗎?哈哈。”

    她爽朗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山間,一切都閒得那麼活潑,自在。

    也許是受到她的感染,不由自主的,蘇秦也跟着微微笑了。

    突然,女生停住腳。

    “怎麼了?”

    蘇秦望着她的背影,竟然感覺到一絲害怕。

    遠處的天頓時黑了,好像快下雨,霧朦朧朧的一片,什麼蟲鳴聲,動物的叫聲全都在此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靜和寒意。

    寒氣順着腳底往她的背上涌去,女生回過頭:“你忘了我嗎?”

    “啊!”

    蘇秦猛地掙脫開她的手,驚恐的往後退,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猶如踩扁的西紅柿,爛的不成人樣。

    可是無論多麼可怕,右臉上那塊明顯的紅色疤痕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就算不刻意的去觀察,卻總能瞥見。

    “你…”

    她想跑,可是握着她手的女生卻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蘇秦望着她,心裏害怕到了極點,可是從她的臉上,她竟然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那種悲傷的,失望的心情。

    讓她的心都跟着一起絞痛。

    隨着她再次睜眼。

    眼前的場景也跟着變幻了。

    這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孩,眼神就像是一頭野獸,除了五官長得好看,卻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接觸的。

    她會傷人,像只野貓。

    她的眼睛灰濛濛的,看着嚇人,充滿不詳,盯久了,能讓人渾身打顫。

    “唉,村長,怎麼辦啊?這個孩子?”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他倚在鎖着的房門口,眼神帶着嫌棄。

    手上叼着煙,吸幾口,又停下來,反反覆覆,像是在思考什麼煩惱的事。

    “這是個不詳之人,若是讓她一直留在本村,這村裏怕是沒什麼好日子過。”

    村長看上去也有七八十,留着山羊鬍,一張骨瘦如柴的臉,眼中帶着精明。

    “不好了,村長,昨天王家的大媳婦被那煞星一嚇,今天就流產了,現在王家人帶着人來這裏找你們來了,說要不是你們留着這煞星,又怎麼可能會造成這局面。”

    報信的男人慌慌張張,額頭上掛滿汗水,腳上穿着草鞋,褲腿上全是泥點子。

    “害,那個王二漢也是,偏偏讓她媳婦挺着大肚子瞎跑什麼,出了事倒還怨上我們了不曾?”男人也是不客氣,哼唧兩聲,隨即拿起一旁的鋤頭,衝着來報信的男人一揚,“走,我倒要看看,他能玩什麼把戲,無非是想敲詐我們一筆錢。”

    說完,他便氣呼呼的跟着男人往外邊走去。

    被稱作村長的男人拄着柺杖,透過焊着木的窗戶縫往裏面看去。

    牀上縮成一團的女孩,感受到他的目光後,渾身一抖,隨後眼神兇狠的看着他,那模樣也着實嚇人。

    “這煞星,若不是她的到來,這村子也不至於變得這麼不安生。”

    這個村子不大,總共也就六十來號人,精壯的男人大部分去了外地做生意,獨留下一些老弱病殘,隨着近些年生意的不景氣,好多年輕人都回了鄉。

    村子很窮,回到家的大部分人都在抱怨。

    剛剛的男人是他侄兒,每逢聽見那些個回鄉的人抱怨就忍不住對着他們破口大罵一場。

    他娘的,自己在外面幹的什麼生意不清楚!賺不到錢,就怪喝奶的娘沒生對地,這羣狗東西除了嘴上會抱怨還能做什麼。

    他的話落到左鄰右舍都刺耳,要不是看在村長的面上,他們早就跟他翻臉了。

    如今來個煞星,就連他作爲村長的面子都留不住。

    “嗬,早該淹死你。”他吐了口痰,嘴上暗罵道,拄着柺杖也往外邊走去。

    房間裏,聽得柺杖聲逐漸遠去,女孩才緩緩從牀上跳下來,看見牀底,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隨即就鑽了進去。

    她將整個身子都蜷成一團,舒服的趴在牀底眯眼,想來是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着木製小門嘎吱一聲,一隻腳踏進來。

    這點動靜,她很快便驚醒過來,警惕的爬在牀底,不動聲色的看着地上走進來的人。

    她的腳很小,很乾淨,穿着布鞋,與之前見過的那些腳都不一樣,沒有什麼令人作嘔的汗味。

    她的動作很小心,口中正輕輕喚着名字。

    “淺淺…淺淺。”

    看見牀上沒人,她就下意識的趴下身子看向牀底。

    “嗨,你真的在這裏。”女孩歡快的聲音響起。

    牀下的人被她一嚇,她剛伸進去的手,就被她無情的抓了幾道槓。

    女孩吃痛的收回手,眼中滿含淚水,但她還是忍住了沒哭。

    “你不記得了我嗎?昨天是我放你出去的呀!”

    她再次伸出手,看着她手臂的傷,牀下的女孩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外面的女孩頓時急了,還以爲她是在爲王家媳婦的事而感到傷心。

    “那件事你也別放在心上,王家媳婦早就沒孕了,那天我無意中看到,她在肚子裏填棉花呢,而且還跟有夫之婦在外面親親。”

    牀下的女孩歪着頭,顯然一副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女孩這才反應過來,這些話其實並不需要說,她什麼也不懂。

    她無奈的笑了笑。

    “倒真像只野貓,它們都說你是煞星,不給你取名字,那我就叫你淺淺吧。”

    她曾經收養的一隻野貓,最後被村長發現,然後打死了,丟在了後山坡上,那個死人洞裏。

    她一直很怕去那裏。

    “來,不怕,淺淺,我帶你出去。”說罷,她這次主動去抓她的手,可還沒碰着,突然其來響起一個男人的謾罵。

    “沒娘養的,原來是你這賤貨放她出來。”

    聽見這聲音,女孩渾身一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隻寬厚的手掌薅住頭髮,拖着走。

    牀下的女孩憤怒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喲,你也想找死?”男人拎着鋤頭,盯着牀下的女孩露出滿臉陰沉。

    被她薅住頭髮的女孩早已抖成篩糠子,即便如此,她還是忍着痛衝着牀下的女孩搖頭,祈求她別出來。

    “呸,等着吧,等我舅和全村人商量好了怎麼處置你,你就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說罷,男人重重的關上了門,把女孩拖到外面後,抽出腰上的皮帶,就往她身上抽。

    “吃你扒外的傢伙,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可不是讓你來放走這個煞星。”

    男人下手重,表情猙獰,又像是泄憤。

    皮帶打在女孩的皮膚上,頓時就紅了起來,她哆嗦着抱緊自己,疼得她直跳腳,捂這裏不是,那裏也不是,直接哭成淚人。

    “啊啊,我錯了,我錯了。”

    女孩帶着哭腔求饒道。

    可男人不聽,還在打。

    牀底的女孩爬了出來,透過窗戶縫,她看見了女孩被抽打的一幕。

    她的手死死的掐住木板,眼神很嚇人,灰色的瞳孔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又過了幾天,女孩又再次出現在了她的房間。

    經歷上次事件後,她本以爲她不會再來了。

    這次跟她一起來的,順帶還有幾個饅頭。

    “淺淺餓了沒,我偷偷給你藏的。”

    她本意是想拒絕,可想起那天女孩因爲自己捱打的畫面,她又不忍,隨後接了過來。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啊!”女孩叫了一聲,她被嚇了一跳,差點沒噎死。

    “原來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

    她默默投過去一個白眼,仔細想想,這麼久了,她確實沒當着任何人的面說過一句話,那些人也只當她是野獸,是煞星。

    “我會說話,但我不太懂。”

    “不太懂是什麼意思?”女孩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她的不太懂是什麼意思。

    她不太懂這些話的意思。

    她知道一些話要怎麼說,可當具體去描述一件事,她理解起來就很費勁。

    可即使這樣,她也很開心,因爲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可以陪自己聊天的朋友了。

    “大概是因爲我覺得我們很像。”她也回覆了她剛剛問的問題。

    “很像?”她打量起自己。

    看見她的動作,女孩噗嗤一聲笑道:“哎呀,很像不是這個意思啦。”

    “那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追問,可換來的卻又是女孩的笑聲。

    看見她笑,她也急了,連忙用手去抓她,臉上氣鼓鼓的。

    可剛碰到,女孩的臉色卻陡然一變,隨即連忙起身。

    “淺淺,我…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們下次再聊吧。”

    “這麼突然?”她覺得女孩翻臉的速度好快,見她煞白的小臉抿着脣還冒着虛汗。

    她想,自己是不是弄疼她了。

    她坐在房間裏,心裏又想,下次遇見她得好好跟她道個歉,還不知道她名字呢。

    正想着,門砰的一聲又被打開。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手持各種棍子跨步走了進來。

    女孩一驚,又恢復了齜牙咧嘴的狀態,緊盯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