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松鶴 【第四十九章】劍拔弩張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汴梁公子字數:2064更新時間:24/06/27 05:53:31
陸平笙情緒穩定,並未被蘇郢的話激怒,從容不迫地上了臺階,筆直朝屋裏行去。
蕭月懷側過身子瞧見這一幕,暗暗替蘇郢捏了把汗。
廂房裏,靠近軟榻的小閣裏點了沉香,一縷輕煙悠然自得,幽雅濃烈的氣息蓋去了一切,寧靜且祥和。
儘管香味瀰漫了整間屋房,陸平笙仍然嗅到了一絲微弱的血腥氣。他挑了挑眉,在房中仔細搜索一番,將角落裏、衣櫃中、長樑上都看了個遍,卻沒發現任何古怪痕跡。
他臉色凝重,陰惻惻地看了蘇郢一眼。那個郎君坦然得很,抱臂倚在門框上,嘴裏哼着小曲,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陸平笙的腳步繼續往裏邁,翻找一陣仍然無果,只好罷手。
他一臉晦氣地出了屋子,聽見蘇郢譏諷道:“陸兄這就走了?不再繼續搜一搜?”
陸平笙表情扭曲:“怎敢耽誤大將軍休息?下官還有許多地方要查。既然確定此處並無異樣,自不敢繼續逗留。”
緊接着,他當着蘇郢的面走到蕭月懷身後,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溫情脈脈地喊道:“阿懷...”
蕭月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硬着頭皮轉過身,對上那雙流轉着涓涓之情的狐狸眼,帶着些惱意、嬌裏嬌氣地委屈道:“三郎喚我作甚!你倒是舒心了?叫我如何面對大將軍?”
她沒有半點遮掩,在蘇郢眼皮子底下同他撒起嬌來,令陸平笙更加詫異,懷疑之餘又忍不住相信幾分:看這情形,懷成所說未必是假話。
她與蘇郢,或許真的水火不容。
陸平笙低聲安慰道:“公主乃萬金之軀,既然在蘇家呆得不快活,何不趁此機會鬧開,帶着奴僕們搬回公主府?”
蕭月懷一怔,張口欲言什麼。
蘇郢卻在此時走了上來,一把推開陸平笙,將公主擋在身後,怒氣衝衝道:“陸平笙!我與公主的家事還輪不着你來管!少在這裏挑撥離間!你既然沒查到什麼,還不快帶着你的人滾出空青園?!”
蕭月懷嚇了一跳,瞪大雙眼盯着蘇郢看,心裏想:他在發什麼神經?哪裏來的這麼大的火氣?之前她與聽梧兄長走在一起時,也沒見他有這麼激烈的反應?
陸平笙半眯着眼睛,挑釁地昂起下巴,嗤笑一聲:“大將軍何必這樣惱怒?公主在蘇家住得不舒服,我提一句遷回公主府也並不爲過吧?怎麼就成了挑唆?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戴不住。”
蘇郢眼裏泛着森寒之意:“公主若想走,我自會放她離開,用不着你來勸她如何!”
眼瞧着搜查園子的禁衛軍與銀甲衛朝這邊聚了過來,陸平笙也懶得在此糾纏,乾脆舉手投降道:“也罷,也罷。下官多餘得很。就先行告退了!”
他慢悠悠踱步離開,臨行前還向蕭月懷囑咐了一句:“阿懷莫怕,我永遠站在你這邊。若今後他還敢惹你不高興,我必然助你擺脫蘇家,重獲自由。”
話音了卻,他也利索地離開。
蘇郢死死盯着,直到陸平笙徹底消失在夜色中,才肯收回目光。
庭前只剩下他與蕭月懷兩人。
氣氛愈發沉悶尷尬。
半晌過去,蘇郢憋出一句話:“臣的確答應了公主...若您尋到真正的有緣人,就放您離開。可唯獨陸三郎不可。若公主想與他在一起,臣絕不會和離。哪怕要了臣這條命,臣也不會答應。”
他逐字說着,似乎在強壓怒意。
蕭月懷大惑不解,冷笑一聲道:“大將軍的話真是可笑,既要放我離開,又要干涉我的選擇...我倒是弄不懂了,你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能阻止得了我?”
蘇郢解釋:“臣並非想左右公主的決定。只是陸平笙一定不可。”
他答得斬釘截鐵。
蕭月懷略略蹙眉:“你因何那麼厭惡陸三郎?”
蘇郢深呼一口氣:“宮中襄貴妃都敢對十一公主做出那樣喪盡天良之事,他們陸家又能有什麼好人?臣只怕...陸平笙糾纏公主另有目的。”
蕭月懷反問:“那麼你呢?你費盡心思娶我...又是什麼企圖?”
蘇郢被這句話噎住,竟一時答不出話來。他沉默片刻,態度軟了下來:“公主真的喜歡陸平笙麼?還是因爲...有我做對比,你覺得他更好?”
他小心翼翼地問着,眸中鋪上了一層憂傷。
那卑微的姿態,莫名的像一把刀子,戳進了蕭月懷的胸口,使她的心臟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沒有回話,在蘇郢看來就像是默認。
他勉強勾了下脣角,仍然固執己見:“無論如何。若公主要因陸平笙與臣和離,臣決不答應。”
蕭月懷看着他,愈發不明白。
蘇郢的態度,就像與陸平笙有着血海深仇一般,且絕非政敵的仇視,而是憎恨。
如她一樣,刻入骨子裏的憎恨。
他們之間定然發生過什麼...
蕭月懷鬆口道:“放心。方纔若不是爲了替你掩藏你受傷之事,我也不會說出那番話。我是爲了拖住他的腳步。”
蘇郢略顯吃驚,接而露出欣喜神情:“果真?公主對陸三郎並無意?”
蕭月懷翻了他一記白眼:“我若是對他有意思,早在你求親之前就嫁給他了,何必要等到現在,非得鬧個和離才跟着他走?”
蘇郢終於放下了緊繃的神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他低聲念了兩遍才罷休。
蕭月懷一陣無語後,問起正事來:“大將軍。我如此幫你...你總該拿些誠意來報答我吧?”
蘇郢一愣。
蕭月懷接着道:“說吧。你究竟爲什麼要遮掩傷勢?”
蘇郢咳了一聲:“臣...不是解釋過了?”
蕭月懷直截了當道:“你用那樣的理由搪塞我,真以爲我會信麼?我問你,陸平笙執意要查你的屋舍,是不是與這事有關?”
“你是不是匿藏了正在這山中竄逃的什麼人?”
“荀翀呢?他被阿祿請上了長荊山,爲何現在卻沒有在你身邊侍候?”
“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輸出,使得蘇郢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