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君作守松鶴 【第九章】夫君??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汴梁公子字數:2334更新時間:24/06/27 05:53:31
    從勤政殿出來時,蕭月懷將嶽沐澤拉到一邊,誠誠懇懇道了謝。

    誰知嶽沐澤卻推辭道:“哪裏是我的功勞?你應當去感謝蘇大將軍。他瞞得實在是太好,那名在牢中自縊的賬房先生竟然沒死,還被他保護了起來。”

    “昨夜我在碼頭捕獲那羣匪徒,本是咬死不肯認的。是他及時將賬房先生送來了大理寺,才讓此案有了眉目。”

    “小阿懷,我還以爲你是怎麼得到這本暗賬的?原是從蘇大將軍手中拿來的...你既要救秦家,應該和他商量一番,也省了這其中的諸多波折。”

    嶽沐澤這話便似驚濤駭浪,卷得蕭月懷不知方向。

    她一臉木訥,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郎君,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到嶽沐澤擺袖離開,她都沒有絲毫察覺。

    蕭月懷心不在焉地走出了昌明門。

    阿祿跟在她身後,見她似丟了魂般爬上了車輦,便着急地喊了一聲:“公主?事情已經了結,您眼下難道不同駙馬一起回府麼?”

    蕭月懷眨了眨眼,只覺得莫名其妙,隨口問道:“他又不在這裏...我如何同他一起?”

    阿祿滿面疑惑,指着對面三乘馬的車輿說道:“駙馬不就在那裏嗎?”

    “誰?”

    蕭月懷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看見了那名戴着面具,被人稱作蘇大將軍的郎君,卻並沒有瞧見陸平笙的人影。

    於是她道:“阿祿!你如今怎麼還同我開這種玩笑?”

    阿祿一臉無辜:“什麼呀!公主!蘇大將軍不就在那裏等着麼?您都同他鬧了好一陣了,要是還不回去,陛下就該斥責了!”

    蕭月懷心裏咯噔一下,皺着眉頭問:“你...你說我在同誰鬧?”

    阿祿老老實實地回答:“蘇大將軍啊!自你們大婚後,您就沒消停過。”

    蕭月懷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嚨,一時間心驚肉跳:“等等等等!你、你再說一遍...誰是我的駙馬?”

    阿祿愣了一愣,公主的言行舉止令她匪夷所思:“公主!你莫不是昨夜高燒燒糊塗了?蘇大將軍就是你的駙馬啊!”

    此話便如晴天霹靂,轟得蕭月懷耳鳴目眩,險些一口氣厥過去。

    她重生歸來,如此順利地救下秦娥乃至秦氏,本以爲是上蒼眷顧,終於給了她一條明路,誰知這路竟是別人鋪的,她不過是其中推手。

    這樣也就罷了...

    怎麼還能給她換了個夫君?

    且還是那個...曾被她踢入河中,差點溺死的人??

    蕭月懷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一張臉時而青紫時而漲紅,眼裏寫盡慌張。

    她默默地挪着身子下了車輦,腿腳發軟直接倒在阿祿懷中:“我怕真是昨夜燒壞了腦子,竟然出現了幻覺,以爲嫁的人是陸三郎,一時沒想起自己的夫婿到底是誰...”

    “哦...對了?我夫君全名喚什麼?”

    目睹此景,阿祿擔驚受怕道:“公主!!您到底怎麼回事?您...您莫要嚇我!”

    蕭月懷第一次衝着她板起臉:“你只告訴我!他姓甚名誰!是何身世!”

    阿祿呆了一瞬,傻愣愣地答道:“駙馬名喚蘇郢...出自范陽蘇氏。”

    “范陽蘇氏、范陽蘇氏?”

    這又是哪個冷門士族?

    蕭月懷一口氣沒喘上來,作勢要暈,阿祿急忙扶住,大聲朝對面喊道:“駙馬!駙馬!您快些過來吧!公主不行了!”

    聽聞這話,蕭月懷氣得直接跳起來,翻着白眼瞪她:“死丫頭!你喊他作甚!就不能等我真的暈了再說?”

    阿祿已是淚眼汪汪,又見公主突然清醒,登時嚇得縮起脖子,戰戰兢兢道:“公主...您這到底是怎麼了?奴婢從未見您如此?”

    蕭月懷沒來得及訓她,餘光裏便瞥見一抹修長身影向這邊緩緩行來。

    她不由將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渾身緊繃着不敢動彈。

    那郎君靠近一分,她背上便不自覺地滲出一陣冷汗。待到他腳步貼近,蕭月懷已大汗淋漓,心裏瘋狂打鼓——

    前天夜裏...不知此人半昏半醒時有沒有瞧見她的面容。

    若是瞧見了,得知新婦要殺自己,會不會一怒之下抽刀將她砍了?

    蕭月懷暗自腹誹着,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應當不會...她好歹是當朝公主,這人不至於這樣膽大包天。可即便她能活着,日後府裏的日子怕是難捱...

    又或許?那天夜裏漆黑無光,他根本沒看清呢?

    正當她思緒萬千、六神無主時,那郎君幽幽開了口:“公主?”

    蕭月懷屏息一凜,當即閉上眼向後直直倒下,欲裝暈糊弄過去。

    郎君倒是眼疾手快,長臂一攬,便將她抱在了懷中,見她雙目雖然閉着,眼皮卻跳個不停,便無可奈何道:“公主又想如何?若不願隨臣回府,臣...答應便是。”

    眼瞧着裝不過去,蕭月懷將眼睛眯出一條縫,偷偷看了他一眼,認命似的起身道:“將軍說笑了,我既嫁到你家,又豈有不回府的道理?”

    蘇郢訝然,公主一轉十八變的態度讓他始料不及,那雙寒霧籠江的眸淡淡地起了點顏色。默然片響,他沉着嗓音、恭恭敬敬地問道:“臣扶公主上輦?”

    蕭月懷連忙擺手、乾笑兩聲:“不妨事不妨事!阿祿...你來扶我。”

    說罷,她擡腳鑽進了蘇家的車輿,拉着阿祿老老實實地坐在角落裏,低首遮臉、生怕郎君盯着她看。

    蘇郢端直身軀,正坐於門邊,自覺地遠離公主。

    蕭月懷暗自鬆了口氣,餘光裏偷瞥了他一眼,心裏泛起嘀咕:照他如今的態度,應當未曾瞧見前夜裏踹他入河的人是誰...否則早該發作起來了。

    她繃緊的神經得以緩解,手指絞着衣袖,思量着秦氏一案的細枝末節,琢磨一陣終是捋順了所有令她感到奇異的地方。

    想來...她在瑾梧河撈到她這個便宜夫君之前,皇家別苑那邊的確是暗藏殺機。

    只是後來蘇郢墜河不見蹤影,陸平笙手下的死士不敢多做逗留,才沒有發現後一步抵達梧桐庭的秦娥與阿祿。難怪她從宮中出來直奔岳家時,秦娥不曾同她提過別苑中的兇險,應當是沒有與那些死士正面交鋒過。

    這個蘇大將軍算是間接替她護佑了秦娥與阿祿...

    秦閣老的案子,若非他暗中相助,恐怕也不能解決得似如今這般容易。

    他私下裏做了不少事——

    保下舉告秦閣老的賬房先生,使之免於一死;夜闖皇家別苑搶奪暗賬供詞,拿下物證;安排銀甲衛便衣喬裝,生擒賊匪;相助大理寺審出人犯口供,完善證據;遣人保護秦娥前往柱英山,尋回賑銀;再與陛下澄清前因後果,據實以告。

    接連數次布謀,方得今日太平。

    此人深謀遠慮、算無遺策,心計之縝密當是翹楚。

    觀他行事,應當是磊落之士。說不準...日後是她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