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忠仁禮智勇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路人家字數:2125更新時間:24/06/28 14:21:00
    低着頭的顧遠又咧了下嘴,這是又給自己畫餅了啊。

    他可是記得清楚,之前替朱棣按摩,緩解了他風溼症狀時,朱棣也提過要給自己賞賜。

    可結果呢?好幾天下來,啥賞賜都沒有,倒是惹來了紀綱這樣的大對頭。

    現在你又說我有功,卻不直接給好處,反而問我,要不要這麼假惺惺啊?

    我要是張口說我要你給我當皇帝,你給不給?

    心裏瘋狂輸出,顧遠表面上卻很是謙遜:“我……小民只是爲了自證清白,也爲了不給師父帶來麻煩,才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不敢有任何奢求……”

    要給什麼賞賜你自己看着辦,反正我是說不出東西來的。

    朱棣不以爲忤地一笑:“既如此,那就由俺做主給你賞賜。來人,筆墨伺候!”

    嗯?您這是幾個意思?

    想給我寫幅字就當賞賜了,你又不是什麼大書法家,我拿了這東西還能賣錢不成?

    顧遠很是不解,但在瞥見紀綱和旁邊幾個官員臉上的驚訝和羨慕的神情後,又覺着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旁邊立刻就有小太監迅速把文房四寶取來,又爲皇帝把紙鋪好,把墨磨濃。

    朱棣這才取筆蘸墨,略作沉吟後,便在那一張紙上筆走龍蛇,不一會兒,就寫了幾個大字在上頭,然後又取來一方小印,在下邊角落裏蓋上。

    等一切都做好,方纔示意兩邊的小太監把這幅墨寶展開,亮給顧遠和羣臣看個分明。

    顧遠打眼一瞧,又是微微一愣,就見上頭只寫了五個大字——忠、仁、禮、智、勇!

    朱棣確實不算什麼書法名家,這五字在紙上也不算特別不凡,只是一筆一劃都顯得格外遒勁,就跟刀劈斧削一般,好像每一個筆畫都能從紙上飛出來一般。

    但也就那一愣後,顧遠也迅速明白了過來,朱棣這次給自己的賞賜,確實遠比一般的什麼金銀宅院更加的珍貴。

    這是什麼?

    當然不是暗示五字很行……

    而是以皇帝的身份,在對他做出極高的評價,說他擁有忠仁禮智勇這五樣高貴的品行,可以算作最高的褒獎了。

    這還不算,很顯然,這張墨寶可是要賜給他顧遠的,那就意味着他獲得了一件無價之寶和強大的護身符。

    就算再不懂古代規則的人,也能想到,後世如果有哪個大領導給某人,或是某企業留了墨寶,那是足以讓他們掛在最顯眼的位置,提升個人或企業層次的好東西,以後真遇到什麼麻煩,憑此足可度過難關。

    而永樂帝賜這麼張墨寶給顧遠,就更是如此!

    往小了說,可以將之代代相傳,直到大明走向終點。

    往大了說,這會成爲丹書鐵券一般的存在,成爲顧遠在老和尚之外,最大的靠山,拿出這個,就是紀綱也得退避三舍!

    說到紀綱,此時的紀都督,眼都紅了,只覺自己滿心被嫉妒所填滿,都要質壁分離了。他二十來年追隨皇帝,鞍前馬後,立功無數,卻也沒有獲得如此高的評價和賞賜啊。

    至於其他臣子,更是完全不知該做何想法,做何反應才好了。

    朱棣很滿意大家這不知所措的反應,又是一陣笑,接着道:“顧遠,此五字是俺對你這次之事的最準確的評價,就以此賞賜於你吧。”

    “謝皇上厚賜!”顧遠這才醒過神來,趕忙再度跪地,恭敬叩首:“皇上萬歲,萬萬歲!”

    他也不懂怎麼謝恩,反正就是學着以往看過的影視劇裏的習慣這麼做,這麼說了。而這,又惹得朱棣一陣大笑:“起來吧!”

    然後一面叫人把墨寶收起,交給顧遠,一面又貼心地給出解釋:“俺以此五字賞賜顧遠,皆因他確實做到了這五字之意。”

    說着掃過羣臣,緩聲道:“他能爲朕分憂,想朕之所想,是爲忠;當日不顧兇險出手救下小兒性命是爲仁;爲了自己師父而挺身而出,不計自身安危,是爲禮;能洞悉一切因由,把朝中紛亂解開,是爲智;至於這個勇字,無論是救人還是今日在你我君臣之前侃侃而談,都足以說明一切了。所以他擔得起朕今日之評價,是少有的國之棟樑!”

    皇帝都這麼說了,羣臣哪個還敢當面唱反調,當下便又齊齊拜服:“陛下慧眼如炬,臣等心服口服……”

    朱棣滿意點頭,目光又落到了紀綱身上:“紀綱,你錦衣衛這次辦差卻着實不力,有些人該受到懲處,以儆效尤。”

    紀綱心下一跳,但還是乖乖道:“還請陛下示下。”

    “那個當時掌控局面的千戶,還有指揮行事的百戶,責任最大,都各降一級,以觀後效吧。還有你,身爲錦衣衛指揮使,也是責無旁貸,就降半級,罰俸半年,繼續執掌錦衣衛。”

    “臣謹遵陛下旨意,必吸取今日教訓,不敢再有輕慢。”紀綱忙再度拜下,臉色有些發白,但心情卻不算沉重。

    他很清楚,皇帝如此懲治自己和錦衣衛,也是爲了安撫羣臣。

    不然這次他們損失巨大,還把遷都之事給徹底定下,難免朝中有不服者,接下來鬧出更不可收拾的動靜,還不如先用這樣的手段堵住他們的嘴。

    就此,這場持續了快兩個時辰,從午後一直到傍晚的小規模廷議總算是告一段落。

    最後,朱棣又把太子和漢王兩個兒子留了下來,其他人則被允許離開。

    顧遠就這麼有攙扶着道衍,跟着羣臣一起慢悠悠,踱着方步往外走,只是邊走着,他整個人都是一陣彆扭。

    倒不是因爲這一路走來,都是其他官員望向自己滿是古怪的眼神,這一點他早預料到,有了心理準備。關鍵在於,體內的洪水已經到了萬馬奔騰,快要直接沖毀堤壩的地步……

    誰能想到這一場廷議會持續這麼久啊,他之前到底是喝了些湯水的。之前全副心神在應對上倒也罷了,現在放鬆下來,滾滾尿意都把他的整張臉給衝得快扭曲了,連走路的姿勢,都是歪歪扭扭,就跟剛下邊挨了一刀變成這宮裏人似的,哪有半點現場唯一獲勝者的樣子?

    不過狼狽出宮的顧遠不知道的是,他的這副尊容此時已完全被所有與會者深深記入腦海,成爲朝中諸多大人物真正關注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