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師徒傳承

    “有了我……”顧遠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過來。

    但他還是愕然道：“王爺是讓我今後爲你做事，甚至幫你……”

    朱高煦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有什麼問題麼？你我本就是同一類人，或許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上。既如此，兩人合作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

    顧遠還待再作婉拒，卻被朱高煦拿眼盯住，心頭一寒，到嘴邊的話便已說不出來。

    “你覺着你還有的選麼？你的來歷本身對父皇來說就是一個問題，如果能爲朝廷所用，自然再好不過，可你一旦要脫離掌控，爲天下計，父皇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朱高煦說着叫人心驚的話，卻又那麼的平靜，就好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顧遠，你真以爲自己是最特殊的那個，朝廷不敢對你如何麼？”

    顧遠沉默，後背已被汗水打溼。

    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確實把事情想簡單了，自己也確實太過天真了。

    現在可不是幾百年後，有法律約束着絕大多數人的行爲，自己更是來去自由。

    在大明朝，別說皇帝了，就是一個官員，想要滅掉個潛在的威脅，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是王爺你向皇上求情，才保下的我？”很快，他又想到了這一層，問道。

    “沒錯，本王跟父皇提出，我會把你留在身邊，不讓你在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而且一旦你真要外逃，我必殺你，父皇才網開一面，答應放你一馬。”

    朱高煦說着，又眯起眼來：“所以顧遠，你若不肯接受本王的這番好意，本王無論是出於朝廷考慮，還是爲了自己的祕密不被外泄，都必須殺你。你現在可以拿主意了，是去是留，是生是死。”

    顧遠默然。

    怪不得剛纔朱高煦會如此開誠佈公跟自己說這麼多，連自身最大的隱祕都毫不保留地道了出來。原來是看準了自己已經沒得選。

    怪不得眼前的漢王和自己所知的那個朱高煦有着如此大的區別。

    重生一場，任誰都會心性大變……

    他苦笑：“我還有的選麼？既然王爺如此重視我，有道是士爲知己者死，顧遠只能選擇今後爲王爺做事……”

    “哈哈哈哈……”朱高煦開懷大笑，滿意點頭：“好，有你這句話，本王就沒幫錯人。不過你也大可放心，至少目前，你不會再如之前般危險，無論是朝中紛爭也好，我大明對北方用兵也好，都不必你再涉險其中。”

    “當真？”顧遠頓時心下一鬆。

    “當然，不光如此，接下來你的一切吃穿用度，本王也都會給你最好的，絕不會委屈了你。你要做的，就是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本王，再以幾百年後之人掌握的一些學識上的東西，幫助本王積蓄力量便可！”

    到了這時候，朱高煦也不再隱藏自己的真實目標：“本王接下來會離京就藩，你自然要隨我同往！”

    顧遠看他一眼，隨後便輕輕點頭：“謹遵王爺鈞命，不過在下還有一個要求。”

    “說。”

    “在此之前，我還想和南鎮那些下屬一聚，也要和師父師兄他們見上一面，說明一切，然後才好隨王爺離京。”

    “這個自然沒有問題，我會在三五日後離開，你早做安排吧。”

    ……

    兩日後，天界寺，禪院之中。

    在前一日又和南鎮衆人一聚，並告訴他們自己接下來便將離開京城後，今日顧遠又來跟師父道別。

    “這便是你做下的決定？”道衍和尚聽完顧遠的說法後，看不出喜怒來，平靜問道。

    “正是。師父，是徒兒一時把事情想簡單了，結果卻落得這般地步，恐怕接下來無法再在師父跟前聆聽教誨了。”

    “罷了，一飲一啄自成因果，這或許才是你從幾百年後穿越到如今的真正的路徑，就如老和尚我當初一樣。”

    “謝師父成全……嗯？”顧遠先是稱謝，但隨後便回過味來，老和尚話裏的意思好像有些奇怪啊。

    他詫然仰頭，正對上老和尚那雙略有促狹的眼眸：“師父，你是說……你其實也和我一樣，也來自幾百年後。”

    老和尚似笑非笑：“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不然你以爲我一個僧人，爲何竟會不計一切地爲皇上出謀劃策，讓他一步步地從區區一地藩王而成如今的天下之主，永樂大帝？”

    顧遠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之餘，許多之前隱隱覺着有些奇怪的事情也都有了答案。

    比如說道衍和尚爲何會對自己的手機和遊戲機如此愛不釋手，並且那麼快就能操作它們了。

    對一個古人來說，連那種最原始的手機都未曾摸過，怎可能才一天時間，就能把這些高科技的產物玩得如此熟練？就因爲他道衍是個智者，所以便什麼都會？

    當然不是，要知道他已八十高齡，別說古人，就是幾百年後的一個八十老人，有兒孫教着，恐怕也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熟練使用手機，更別提玩馬里奧這樣的遊戲了……

    唯一的解釋，就只有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幾百年後的穿越者，當初是使用過這些東西的。

    “很奇怪麼？既然你能穿越數百年，別人爲何不能？”老和尚又笑着問道。

    “師父，所以你來自什麼年代？”

    “距今已有六百來年吧，不過卻一定不是你熟悉的那個年代。”

    “怎麼會？”

    “因爲在我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永樂帝，倒是建文帝朱允炆他削藩成功，得以繼續當他的皇帝，然後又一傳數代……不過也正因如此，大明的武功更差，只靠着太祖皇帝和燕王當初的威懾維持北邊安定沒幾十年，北方邊疆就已重新落入到北元之手。”

    顧遠眨眨眼：“這又跟南北朝和宋遼金一樣了？”

    “不錯，而且還不如那時候呢，因爲大明內部也是紛爭不斷，四分五裂。這樣持續了數百年，等到整個天下好不容易有了重新一統的機會，海外的洋人和他們一手扶持的滿族人便又殺了進來。致使生靈塗炭，華夏淪陷數百年之久……”

    老和尚沉沉地嘆了口氣：“直到數百年後，有偉人再起，一切才得扭轉。但是，這幾百年的混亂，無數人死在戰亂之中，給我華夏帶來的深重災難卻是怎麼都無法彌補的。而這一切，歸咎起來，其根源就在當初的朱允炆。只有奪了他的位，讓大明走上全新的道路，才有不同的華夏神州！我穿越這一場，便是爲此。”

    顧遠直聽得目瞪口呆。

    他完全就沒想過，自己所熟知的歷史居然曾出現過這樣截然不同的兩個分叉，這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麼？

    雖然聽着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但仔細想來，又有些道理。

    道衍和尚這個神奇人物本身，就足夠說明問題了，再加上永樂帝靖難成功這個極小概率事件的發生……如果沒有這個來自幾百年後的道衍和尚出謀劃策，一次次幫着朱棣取勝，或許就不會有自己所熟悉的那段大明盛世。

    “我明白了。”顧遠深吸一口氣，“或許老天這一回讓我穿越一場，也有想要改變既定歷史的打算。而我要輔佐的，其實壓根不是朱棣，而是漢王朱高煦！”

    “因爲之後的他失敗了？”

    “對，而且在他失敗後，大明雖很快迎來了仁宣之治，但隨即就是盛世隕落的土木堡之變。”顧遠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老和尚安靜聽着，末了才一聲嘆息：“雖然有當今皇上這樣的雄才英主，但很快的，大明還是會重走那一條老路。而我所做的，無非就是讓這一切延緩發生，所以才有你再度穿越。”

    說到這兒，他正色看着顧遠：“那就去放手幹你想幹的事情吧。隨漢王去山東，輔佐他，讓他積蓄力量，等到機會到來，便是你這個徒弟真正接受爲師衣鉢和志向之時！”

    顧遠再度俯身下拜：“弟子記下了，我會輔佐漢王，達成改變一切的目標。只希望再次有變後，我們華夏的歷史將不再如原來那般，有着幾百年的屈辱！”

    又兩日後，顧遠終於隨漢王朱高煦一起離開京城，前往千里之外的山東，等待他的，自然是一輪全新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