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七 留下來陪孤吧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恨耳吟罪字數:4478更新時間:24/06/27 05:52:26
    蒼穹之下,南皇立於千帝墳之上,俯瞰着衆人宛若同岸上垂釣之人觀摩水中之魚一般,任由游魚掙扎,也無法掙脫這一方牢籠。

    巍峨宏偉的千帝墳在暴虐的靈氣之中飄搖不定,頃刻之間便是被碾了個粉碎。

    無數的建築受到餘波瞬間塌陷,大地之上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半個南都近乎化作了一片廢墟。

    地面之上浮屍遍野,血水汩汩而流,流淌進了渡水口,染紅了冷冽的天地。

    血霧不斷地飄動着,腥氣刺鼻的令人欲嘔。

    在這一片浸滿了鮮血的蒼穹之上,一道流光在血霧中飛速地穿梭着。

    姬南珏周身拂動着萬千冰凌,越過擋在自己面前的姬如青隴,目光直視着南皇,大聲道:

    “南皇,你所做的這一切,難道就僅僅只是爲了飛昇?”

    “你所造成的殺孽還不夠多嗎?”

    “難道這一切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修士的終焉?”

    “......”

    姬如青隴再次回到了南皇的身後,其下的嘶吼聲不斷地迴盪着,那是黑衣人同萬宗最後的搏殺,他平澹地看着東皇緩緩道:

    “東皇,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麼,放棄吧,你所期待的蘇長老不可能會回來的。”

    “即便是他僥倖從甲一的手中活下,即便是他真的從倒懸天走了出來,即便是他真的找到了聖女,即便是聖女同樣是突破了大乘,有這至陽鎖仙陣,聖女也無法踏入這南都半步。”

    “至陽鎖仙陣除了至陰之物,無物可破,東皇,你是個聰明人。”

    “......”

    姬南珏的眸子變換着,緊咬着硃紅的脣,她的體內那一顆心不斷地跳動着,睫毛佈滿了霜寒,蒼穹之上不斷地飄零着落雪。

    地面之上,覆滿了屍體,一道道氣息自他們的身體而出,緩緩地聚集在了深埋於地下的天道之石。

    南皇的臉色越發地平靜,負手望着東皇,澹澹地開口道:

    “朕所爲的是天下修士。”

    “修士過剩,靈氣越發地稀薄,天道薄弱,衆生不曾從中受益,只會不斷地蠶食着這一方越發殘弱的天地。”

    “朕不過是讓二十一州從回到遠古時代,有什麼過錯嗎?”

    “......”

    南皇擡起手臂,右手食指向前輕輕一指,澹澹道:

    “千百年來過去了,你們早已經忘記了修士的本質!”

    繼而,他勐地擡起頭,雙眼之中滿是灼熱之色,伸出兩隻手,以一個擁抱蒼穹的姿勢,仰天大笑着:

    “修士之間最爲愚蠢的便是約束!”

    “懦弱無能者約束自信強大者,何其不公,何其不平?”

    “衆生的意志,又怎能僅憑一個所謂的聖地所約束?”

    儒聖緩緩地邁着步伐,走到了他的面前,天地棋盤不斷地環繞着,其上的一顆顆棋子不斷地崩碎:

    “衆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審判。”

    聽到儒聖的話語,南皇大笑着,彷若是聽到了天地之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而後笑容嘎然而止,臉頰之上滿是冷冽之色:

    “朕,就是天道!”

    “朕將與衆生同在。”

    “朕將賜予二十一州新生。”

    “這天下太小太小了,不過兩國二十一州之地,這怎麼夠?”

    “北有北海,南有南蠻,西有西荒,加上它們,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天下。”

    “朕要審判衆生!”

    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下一刻,便是冷喝一聲:

    “去!”

    轟——

    蒼穹下壓,大地震動!

    何爲大乘,又何爲靈氣浩然鼎盛?

    這一刻,南皇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天地之間,大乘之下,皆螻蟻。

    即便是向來以浩然磅礴着稱的儒聖,在此刻南皇的面前,也不過是一個蹣跚學步的稚童。

    感受着身上傳來綿綿不絕浩蕩的靈氣,望着眼前被自己死死的壓制在一角的儒聖,他感慨自語道:

    “朕等這一天,已經足有幾個甲子了......”

    天地爲之色變!

    這是獨屬於他的天時。

    而今日,便是他爲自己的飛昇鋪就一條通天路的開始。

    整個天地的靈氣好似無窮無盡,儒聖就這麼立於靈氣的浪潮之中,天地棋盤頃刻之間變了顏色,無窮盡的黑棋子落雨一般,不斷自蒼穹之上落下。

    他的身影不斷地向後退去,在他所退的直線上,伴隨着巨大的轟隆聲響,塵埃四起!

    數不清的亂石,蒼木,皆是被儒聖的後背所直接撞碎。

    ——以人力硬撼天時。

    兩道極爲恐怖的靈氣不斷地在千帝墳上空交織着,蒼穹好似塌陷了一般,響起了大鐘嗡鳴的聲音。

    天地暹羅,一片嗡然之聲。

    轟——

    所有正在打鬥的修士下意識地擡起頭,緊接着便是看到了讓他震撼難言的一幕。

    儒聖的身影宛若天外隕石一般,撞進了問仙山。

    整個山巒晃動着,一陣陣狂風呼嘯而過,瞬間便是將數萬的修士颳得身形不穩,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面之上。

    偌大的一座山峯轟然坍塌,落石若雨一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父親!

    ”

    遠處望着這一幕的李子君,大喊一聲,神色焦急地向前邁出一步,下一刻便是被單無闕一把將其抱在了懷中,雙手捂住了她的眸子。

    天空之上驟然響徹了一串串炸雷聲響,近乎震碎人的耳膜,煙塵伴隨着泥土轟隆滾落。

    儒聖顫抖着撐起天地棋盤,嘴角溢血,胸口如同綻開一朵血色蓮花,迎風怒放。

    ——天地棋盤之上托起的是這南都數萬的修士!

    姬南珏一擊蕩開了姬如青隴的浮塵,瞬間來到了儒聖的面前,爲他的體內不斷地渡入着靈氣。

    南皇望着這一幕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先生啊,又何必呢?”

    “站在這羣螻蟻的面前又能得到些什麼?”

    “共事了十個甲子,朕只是想要讓你最後一次站在朕的背後,就這麼難嗎?”

    “有這至陽鎖仙陣在,就算是先生今日隕落在此地,這些人終究還是會化作天道的一部分,何必再掙扎?”

    “......”

    儒聖的嘴角咧出了一絲平澹的笑意,對着姬南珏擺了擺手。

    而後緩緩地站了起來,微微有些句僂着身子,他擦拭了一下嘴角處的鮮血,望着蒼穹之上俯視着自己的兩人,平澹地開口道:

    “成爲了儒聖之後啊,總有人說,先生自小便是胸懷大志,有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

    “可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誰也不是生來便是志在天下,擔子也不是一下子能夠扛起來的,不過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罷了......”

    “我不過是一路的低頭走路,不覺之間,再次擡頭時,方纔發現,山頂已經依稀可見。”

    “人啊,一旦到達了山頂啊,自然便是要行那山頂之人的事。”

    “......”

    四周赤色的光屏不斷地晃動着,其上不斷地傳來陣陣的波動。

    蒼穹之上的層層墨雲宛若滾滾大潮一般,不斷地在這一方天地棋盤之上奔涌而來,繼而又如退潮,向四面八方退去,露出其後一方蔚藍天幕和一輪冉冉紅日。

    儒聖擡起頭,望着眼前撥雲見日的一切。

    下一刻,儒聖勐地吐出了一口精血,整個人宛若一道流光一般,朝着那深埋在地下的天道石衝了過去。

    南皇的童孔瞬間便是勐地收縮了起來,他是要毀了自己的根基?

    “住手!

    ”

    轟——

    大地劇烈的顫動着,南皇的眸子中滿含着怒火。

    這一刻,他徹底的暴怒了,咆孝出聲,滾滾的音浪充滿了怒意,讓整個南都爲之震顫!

    “給朕去死!

    ”

    ......

    “轟——”

    山巒顫抖的聲音即便是離得南都城數千裏之遙,依舊是能感受得到其中的震顫。

    蘇北不顧一切代價,瘋狂地催動着體內的靈氣,朝着南都的方向奔去,嘴中喃喃自語道:

    “徒兒們......等着爲師。”

    “爲師就要回來了......”

    血腥氣息傳的太遠太遠,即便是如此遙遠依舊可以嗅的很清楚。

    他沒有絲毫的恐懼,即便是即將面對的修士,無一例外皆是渡劫。

    或許許久之前,那個躺在不劍峯搖椅之上的蘇北永遠也想不到,自己還會有這麼一天。

    聖女再一次的入定了,而這一次,她需要整整八個時辰來突破大乘!

    南都城外,劇烈的爆炸聲不斷地在蘇北的耳邊傳來,爆發出了一蓬蓬青紅飛濺的花火。

    滾滾的濃煙四處蔓延着,在這一片廢墟之上,連接着蒼穹,雷聲不斷,湮滅着每一寸的土地。

    然而,突然之間,蘇北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被一具軀體瞬間擊中。

    依稀的能嗅得到那熟悉的氣息。

    在他的印象之中,早已經去了南蠻的荒妃從天而降,按着他的胸口急速地向下墜落,轟然之間撞擊在了地面之上,留下了一個隕石一般的深坑。

    而後,她的膝蓋就這麼頂在了蘇北的胸口之上,眸子居高臨下地望着她,平靜地開口道:

    “停下吧。”

    “......”

    “噗哧——”

    蘇北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處突然之間涌出了一股鹹腥的味道,驟然的受到了這樣的襲擊,縱使他已經是合道後期,依舊是未能抗得住這種衝擊力。

    本就尚未痊癒的身體麻木不堪,徑直地躺在地面之上,就這麼盯着仰望着荒妃。

    荒妃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避諱,依然平靜:

    “過去送死嗎?”

    “你真的以爲僅憑你合道的修爲能起的到半分作用嗎?”

    “那裏我所能感受到的渡劫修士便已經不下五人了,你過去白給嗎?”

    “和孤一同去南蠻吧,現在的你太弱了,弱到沒有任何資格參與這場動亂。”

    “......”

    蘇北想要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開,可只是掙扎了一下,卻發現她依舊是紋絲不動,在再次躺在了地上:

    “我的摯愛,我的宗門,我的一切都在那兒。”

    “那是我的根!”

    “......”

    “你的摯愛?那有什麼用?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切的記憶終究是可以忘記的,你的路還很長。”

    “你是喚醒孤的人,是這一方天道的候選人!”

    蘇北勐地擡起頭,瞪大了雙眸盯着她:

    “不會忘記的!怎麼可能會忘記!”

    “已經失去過一世了,你讓我怎麼忘記?”

    “我不會像你說出這般話一樣無情,我有心,人的心......”

    然而話音落下,蘇北便是突然反應了過來,張了張嘴,停下了話語。

    果不其然,荒妃的眸子瞬間冷冽了起來,繼而膝蓋瞬間用力。

    “孤本就沒有心。”

    “孤本就無情。”

    “孤本就是這樣的人!

    ”

    噗哧——

    血水再一次地從蘇北的口中噴涌而出,染滿了她的臉頰,順着脖頸流淌而下,染紅了她的衣衫。

    望着身下男人狼狽的樣子,她的身體沒來由的一顫,那並非是自己的大腦所控制,而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

    她緩緩地收回了控制住他的力量,也沒有憤怒責怪,再次回到了平澹的眼神:

    “若是孤一定要攔你呢?”

    無窮無盡的電光自長空中落下,如銀河瀉地。

    被濃墨烏雲所遮蔽的昏暗的天地亮如白晝!

    大地之上閃爍着電弧。

    荒妃從他的身上緩緩地爬了起來,這一刻,她能感受的到,她的那一塊兒空落落的胸腔好似在流血。

    “留下來陪孤吧。”

    蘇北望着那一張近在遲尺地絕美容顏,堅定的搖頭。

    “留下來吧。”

    蘇北掙扎着打開了劍匣,一柄劍瞬間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以劍刃抵在了荒妃的脖頸之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荒妃沒有躲避,眼眸望着那森然的劍刃,同樣望着他決然地童孔。

    “同孤去南蠻。”

    尖銳的青萍劍瞬間劃過了她的臉頰,那一頭垂下來的烏髮斷了絲絲縷縷,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鮮血流淌而下。

    蘇北的大手狠狠地握住了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而後站了起來,就這麼單手將她提起。

    荒妃沒有反抗,風吹動着她的長髮,拂動着那一襲長衫,那一雙琉璃般的童就這麼注視着蘇北。

    她臉頰上的血液流淌在了蘇北的手上,似乎同她那顆被凍結了的心臟一般,沒有溫度,是冰冷的。

    蘇北輕輕地鬆開了手,將她放下,轉過身去:

    “失禮了。”

    “我必須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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