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述職

    “s級，精神力強度遠超平均線，無異化但有嚴重的力量外溢現象，精神圖景穩定無異常，服從度高，建議晉升，並分配同等級的嚮導進行定期淨化以及經驗豐富的哨兵進行指導。”

    我想到那反射的太陽光，補充道：

    “總公司不是有一位精神力是‘月亮’的a級嚮導嗎？我覺得咱們公司可以申請將他派遣過來協助。”

    老闆對於我給予了問題反饋同時又給出有可行性的解決方案比較滿意，點了點頭，一邊瀏覽着文件簽字，一邊繼續聽我說。

    見老闆沒有什麼相左的意見，我繼續翻了下一頁，平鋪直敘：

    “另，新入職的兩位s級哨兵，一位精神力爲‘時間’，一位精神力爲傾向於黑洞表現的‘空間’，上升空間很高，但是精神圖景相當不穩定，已出現異化特徵和經常性狂化邊緣，因此，經綜合判斷後，我方認爲應當早日介入同等級的嚮導介入精神圖景進行治療，以免發生事故。”

    “……狂化？”

    老闆的聲音像是大提琴般在胸腔共鳴，他說話有點慢，透着一股上位者的矜傲：

    “你之前不是解決了嗎？”

    “boss，糾正一下。”我面無表情，“那是單方面的精神損失。”

    “而且我是b級，我解決不了這事，之前申請的工傷認定到今天還沒被批。”

    老闆放下鋼筆，單手撐頭思考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說道：

    “知道了，我安排人去追。”

    “他們兩個的服從性如何？”

    你看看，不愧是資本家，上來就問他們最關心的“能不能用”的問題。

    在內心批判着，但是礙於眼前這位是發我獎金的人，我沒有表現出來，嘴上配合答道：

    “……比較服從。”

    “比、較。”

    老闆重複了一下我的用詞，然後輕笑一聲，“這羣狗崽子。”

    “那跟你在與不在的場合比較呢，是否會有影響？”

    會面已經超過半小時了，我的注意力已經不如先前那麼集中了。

    尤其當今天是該死的星期一。

    昨晚的報復性玩手機讓我一個已經踏入需要養生的年齡階段的中青女性到了2點才睡，爲了趕早上7點半的班車，只睡了5個小時、從起牀就開始心臟狂跳的睡眠不足，讓我即使是面對領導進行每月一次的述職，也只是經歷了剛開始幾秒鐘的緊張。

    現在的我已經進入了較爲得心應手的應付領域，可以一邊口頭應付上司，一邊開小差。

    “b級怎麼會影響s級。”

    我應答道，隨之開始利用餘光和老闆沒注意到的間隙打量老闆的辦公室。

    位於總公司的頂層，坐擁帝王地段的絕景視野……怎麼裝修的，好簡潔？

    我們的頭頭、總公司的話事人、坐着也能帶來極其強大的壓迫感的那位——將自己擁有一整個大平層的辦公室裝修的黑漆漆一片，連窗簾也不愛打開，根本都看不到18樓絕贊的視野；辦公室裏除了必要的辦公設備，和一盆角落裏看上去很野蠻生長的綠植，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字畫呢、文玩呢、上古神器呢？

    也不怪我刻板印象，因爲我昨晚熬夜看的霸道總裁文裏，那個對總裁辦公室描寫長達300字的段落實在是印象太深了。

    好像唯一有點破格的，是老闆桌子上放着的那個循環播放雨聲白噪音的白色音響。

    那是這個漆黑空間唯一一個亮色的事物。

    “……你在聽嗎？”

    聲音冷不丁灌入我的腦子，一下子給我打醒了。

    “在聽，在聽。”

    我連忙收回眼神去看老闆。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在分心簽字，而是專注在看着我了。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輕輕點着桌面，一聲一聲敲擊着，發出有點危險的聲音。

    ……開小差被老闆發現了怎麼辦，在線等……

    ……但，急也沒用。

    我義憤填膺道：

    “boss，我個人覺得您是一位體恤員工的好老闆，所以我認爲，您和那些迂腐古板的資本家不一樣，不會過分關注哨兵的服從性。”

    職場小妙招，一，揹着良心說領導好話。

    如果領導表現出受用的表情，那麼就可以繼續，二，引出我們真正的話：

    “而且您，不也是整頓職場第一人嗎？您是我們的榜樣！我認爲，大家都應該向您學習！”

    老闆面上露出了微笑。

    ……好樣的，看來馬屁拍上到老闆心坎上了，三，乘勝追擊！

    “就像您當年因爲不服封建剝削的制度，帶領大家戰勝了萬惡的資產階級，打倒了大哨兵主義，爲我們建立起了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新秩序，所以，倘若您當年選擇服從，我們也不會迎來這樣偉大的時代！”

    我面無表情，張開雙臂，喊道：

    “boss萬歲！自由萬歲！”

    四，概括總結，讚美領導！

    老闆給我鼓起掌來，我假裝羞怯地連續擺手，賠笑搖頭。

    “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嚮導小姐？”

    我發出疑問地聲音，等老闆發話。

    我從未見過老闆有過這樣笑着的表情，笑得那深邃的眼眸都眯了起來，臉上露出他深藏不露的酒窩。

    他說：

    “你對我，好像很隨意啊？”

    我也“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不知道都在笑什麼，面對面的，遠遠看上去像是互相尊敬的好上司和好員工一樣的關係。

    ……媽的，就不該心軟，答應組長來幫做述職。

    我笑得嘴角抽搐，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