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還債

    我是一名b級嚮導。

    我很清楚每個月打到我賬戶上的工資有多少，和同等級同職位的哨兵的差距又有多少。

    所以我也很清楚，領多少工資就幹多少活，如果你想漲工資，就多幹點活，這話倒是沒啥問題。

    因此，作爲一個沒有任何事業心的普通上班族領基本工資的b級嚮導，得過且過就好了，我又爲什麼要爲自己同僚的待遇處境抱不平呢，我也搞不懂。

    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該反抗的還是會反抗的，尤其是面對職場性騷擾的時候（？

    但和上司起衝突這一件事，還是不怎麼會出現在我的選項當中，因爲覺得沒什麼必要。

    ……不過也不代表我沒有這個選擇，也不代表我不能選。

    “……我知道的。”

    說完那句話，我想看看a組組長的反應，就等了一會，看着他等他說話。

    ——那時候的我也沒空回想，我那底氣十足的說話語氣和發問完等候說法的姿態，一點都不像是個在基層幹了好幾年而戰戰兢兢的普通上班族，反倒像個習慣了坐在高位上發號施令的領導者的氣場。

    a組組長默默坐直，吞了口口水，接着說道：

    “……我知道你們有難處。”

    “不是難處的問題啊，組長。”

    我用手指慢慢敲擊杯沿：

    “是工作歸屬不明的問題，分工不明確會導致工作效率變低，這點您應該很清楚吧？”

    “清楚的……”

    “那麼，接下來有涉及到a組新人培訓以及其他有關的不屬於我們b組權責範圍內的工作，請不要再以人手不足爲理由推給我們了。”我擡眼，盯着a組組長，邊用食指向上指了指示意，“尤其是別再去找boss當擋箭牌了，不然下次我會直接去找boss的，那時候就不是您來找我能解決的事了。”

    等我推開門，縱然是我，看到一堵人牆應聲倒地也不免在原地愣住。

    ……看來他們原來是靠在門上偷聽，一個疊一個越來越多，導致最後形成一道岌岌可危的牆，被我一推就推倒了。

    在地上七扭八歪的一衆年輕哨兵，見到我都發出了亮晶晶的眼神：

    “前輩好！”

    “前輩好帥！”

    “前輩說得好！”

    “不愧是前輩啊真不愧是我仰慕的人”

    ……可是你們也是在被我掃射的範圍內誒沒關係嗎？

    我嘆了口氣，伸手給他們，把那一個個賴在地上的哨兵們拉了起來。

    “工作好好幹，有空來b組玩啊。”

    “好的前輩！前輩您人真好！”

    我一邊微笑一邊嗯嗯嗯地拉人，拉到了一隻夾雜着火山石的硝煙氣味的手指修長的手。

    ……這手錶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我去，好像我前陣子剛加購物車飽飽眼福的87w多的表啊，但應該只是相似的錶盤，細節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而且是男表吧，腕帶和錶盤都這麼大呢。

    “前輩好，好久不見。”

    在我看到他的臉之前，他含笑的聲音先一步傳到了我的耳朵裏。

    我去，小倒黴蛋——

    他也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做工很考究很貴的西裝賴在地上，很明顯剛剛偷聽的也有他一份事。

    但比起他偷不偷聽，他手上那個換了的新表明顯讓我更在意一點。

    ……a級工資到底是有多高啊？

    但詢問工作上的同事工資多少不是很禮貌，而且很容易被這些哨兵理解成“你打聽我的工資是不是想管我的錢哦我懂了喜歡我想要我電話想和我在一起”的，還是算了。

    他借了我的力站了起來便放開了握着的手，但這一時間拉近了他和我的距離，方頭皮鞋的鞋尖不着痕跡地輕輕貼着我的運動白鞋邊。

    他身上的火石味也慢慢飄過來，還夾雜着一點好聞的香水味。

    “也不是很久吧？”

    我轉動眼珠悄悄避開了他的視線，“……兩週？”

    小倒黴蛋只是笑，笑得我有點心慌慌。

    “哈哈……是有點久了啊？”

    ……能說嗎，我完全忘記了之前答應過週四要幫他做一次淨化，而且是上週的週四。

    “我多久都可以等的。”

    小倒黴蛋嘴巴上是這麼說，但眼神中隱隱約約露出了三分不甘七分委屈。

    不是，哥們，你一個入職都三年多了的可以算得上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在自己上司門口摻和一羣後輩一起偷聽也就算了，怎麼也開始飆演技了？

    這種不良風氣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於是我面無表情地打住：

    “停，走，別說了。”

    最後小倒黴蛋踢着皮鞋歡快地跟在我後頭回了b組大樓。

    ——到底還是被逮到了，還以爲他會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