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自生自滅

    雲婉兒失了勢，連帶着下人都憊懶。

    “好孩子，娘就知道，娘就知道你們兩個還是念着爲娘的……快，快同你曾祖母，同你父親好好說說，將娘放出去！”

    雲婉兒乍一見到兩個孩子，眼珠子都瞪大了，胡亂的理了理已經有些毛躁的頭髮，快步走上前去。

    她的雙眼已經哭的紅腫了，身上的衣服凌亂帶着髒污，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的臉上甚至有些斑駁的污漬，閒月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閒陽也是如此。

    見到姐弟兩個人的態度，雲婉兒伸出去的手茫然的愣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

    “閒陽，閒月？”

    “娘，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不理智……不但把你自己弄到了荒院裏頭，連帶着害了我和閒陽。”

    少女的嗓音很是靈動，卻說着最無情的話。

    雲婉兒看着面前個子已經抽條了的閒月，只覺得十分的陌生。

    “我，我也是爲了你們着想啊……”

    她徒勞的辯解，卻很快被閒月給打斷了。

    “爲了我和弟弟？你只是爲了你自己！”

    聲音陡然高了幾分，嚇得雲婉兒往後縮了幾步。

    “呵，那雲錦時說白了馬上就要和侯府和離了，她走了，就算侯府對你並不喜歡，你也遲早能坐上侯夫人的位置，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可你偏偏要給她下毒！還險些害了綠蘿姨娘肚子裏的孩子……”

    閒月說到這兒的時候，可以說是恨極了自己這個愚蠢的母親，只覺得若不是雲婉兒做了這出傻事，她遲早會成爲侯府的嫡小姐，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庶女。

    “我……”

    雲婉兒沒想到會被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女兒說這些話，心裏一沉，似乎明白了今兒個這兩孩子來這裏，並不是爲了救她的。

    “我……接下來會如何？”

    她顫抖着聲音，問出了這個自己最不想問的話。

    “你到底是我娘，我和弟弟求了曾祖母，她心軟了，說讓你去侯府外頭的莊子住着，就說是修養。”

    閒月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到底也有幾分不忍，不過很快就消失殆盡。

    她作爲女兒，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

    要不是她拉着閒陽，跪在老夫人面前演了一場大戲，老夫人也不會鬆口將雲婉兒送到莊子裏——按照老夫人和喬氏的性子，只會讓雲婉兒“急病”去世，綠蘿畢竟是家生子，又生了個兒子，老夫人不會爲了一個厭惡極了的妾室和綠蘿鬧矛盾。

    可如今的雲婉兒不知道，她只覺得閒月實在是對她無情，居然由着自己的親孃被送到莊子上都無動於衷，於是將目光落在了閒陽的身上，趁着閒陽不注意，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

    “閒陽，好孩子，娘平日裏最疼你了對不對，你曾祖母也最疼你了，你想想辦法，你幫娘想想辦法……娘不能去莊子上，娘不能去啊！”

    鄉下的莊子那是什麼地方？如果真的去了，日後便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況且宋景謙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許久未見，他恐怕早就將自己忘在腦後了。

    “你好好的，別惹事，在莊子上住一段時間，爹心軟了就把你帶回來了。”

    閒月嘴裏沒有感情的說着這話，那邊的雲婉兒卻聽不進去了，她有些絕望的眼睛瞪着閒陽，似乎是希望這個平日裏花費了最多心力的兒子可以爲自己說句話。

    可是顯然事實讓她失望了。

    閒陽被雲婉兒的樣子嚇到了，忙不迭的縮到了閒月的身後，看着母親的眼裏只有害怕和逃避，絲毫沒有一點兒同情和不忍，這樣對於雲婉兒來說比閒月更加的無情。

    “姐……姐，我怕，娘爲什麼這樣？”

    從前雲婉兒雖然覺得兒子有些怯弱，卻也沒想到會如此。

    閒月將閒陽護在了身後，只留給雲婉兒一個冷淡的眼神，而後就牽着閒陽離開了雲婉兒的屋子，等門被關上之後，屋子裏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雲婉兒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她親生的兒子女兒，居然就這樣把她棄之不顧，讓她去莊子上自生自滅！

    “不孝女……憑什麼……要不是我，要不是我……”

    她瘋了一樣的撲到門板上，結實的碰撞聲讓外頭的丫鬟都嚇了一跳。

    “憑什麼！要不是我你們怎麼能來侯府過小姐少爺的日子！憑什麼讓我去莊子！我不去！放我出去！”

    “謙郎！你不要我了嗎！你當初分明說了會愛我的……謙郎……宋景謙！”

    兩個丫鬟被這吼叫聲嚇了一跳，站的離門遠了點。

    “這雲姨娘是瘋魔了吧？”其中一個丫鬟嘟囔着，“我們還是站的遠點兒好。”

    接下來的幾日，雲婉兒就像是做最後掙扎的困獸一樣，不停地在裏頭叫喊。

    原本還算是婉轉的嗓音如今已經徹底啞了，像是破鑼一樣讓人頭疼。

    一開始她還不斷哭喊着宋景謙的名字，直到後頭變成了謾罵。

    “宋景謙，你這個該死的負心漢！你這樣對我，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宋景謙，你還有沒有良心！”

    喬氏來過一兩次，見到雲婉兒實在是罵的很髒，眉眼一挑，只說是給她吃的太飽了，才有力氣這樣叫喊，那些下人都是人精一樣的，原本看着雲婉兒這活就沒啥油水，工錢又少，索性就剋扣雲婉兒的飯食。

    一連幾日給雲婉兒送餿了的米飯，量也一日比一日少，果不其然，沒過兩日，雲婉兒就餓得沒力氣叫了。

    這些事情，雲錦時倒是從下人的口中知道不少。

    她帶了幾個原本在雲嵐閣伺候的下人回去，總能聽到不少關於侯府的消息。

    雲家那場和離宴辦的那叫一個熱熱鬧鬧的，雲家族中的族老總要給雲明威幾分面子，倒是沒人對雲錦時露出嫌惡的目光，嘴裏說的也都是恭喜之類的好話。雖然心裏不知道怎麼想的，但是面子上總歸是過得去的。

    “錦兒，娘實在是心疼你，你不若就住在家中，這家裏哪裏會有人嫌棄你？你一個人住在外頭的宅子，我和你爹都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