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師者

    當楊昭來到招聘單子上的地址時，就知道那牙行的小夥子確實沒說錯，面對這樣一份高薪職業，應聘的人真的不少。

    只見這門口稀稀拉拉的站了有十多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招聘的單子，她仔細觀察了一下，居然只有自己一個人是女性。

    只是那高大的門楣外面站着兩個壯碩的僕人，每當衆人詢問什麼時候能進去之時，他們也只讓應聘者再等一等。

    衆人在門外面等了一會兒，旁邊的側門出來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

    他笑呵呵的對衆人施了一禮。

    “我是主家的管事，姓劉，在這裏見過諸位了”

    “諸位都是來應聘當我家公子算數先生的，但我們想找一個能教會教的算數先生。”

    說着，他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卷試卷。

    “衆位請看，這是府學裏普通的考試試卷，有誰能將上面最後一道大題講給我家公子，並且他能聽懂，那誰就來當這個算數先生。”

    “如果不行，那抱歉，這份工作不適合您。”

    說着，他衝旁邊旁邊的僕人一示意，那僕人就從門後面拿出來了十幾張試題，給外面的應聘者一人發了一份。

    楊昭結果試題大致的掃了一眼，發現上面的試題並不是很刁鑽，只是，知識點涉及面比較雜。而最後一道大題是一道混合驗算題，也沒超出她的能力範圍。

    “我說劉管家，您拿的這份試卷都是府學中高年級弟子學的，我就算把這題講出來，你家公子他也聽不懂呀。”

    “對呀，別說兩個月時間，就算學個三年五年的，最後這一道大題照樣有人不會，您這不是爲難我們嗎？”

    “可不是嘛！”

    在場的應聘者議論紛紛，楊昭也明白了過來，這讓初中生一下子就去做高考試卷，確實有點兒強老師所難。

    不過她又好好的翻了一下這個試卷，心裏有了底，論應試教育，從應試教育走向師範畢業的她就不怕別人！

    “劉管家，這份工作我能勝任！”

    劉管家眼睛一亮，但在人羣中看到楊昭的那一剎那，他卻遲疑了。

    “這位女先生，不是我老劉出爾反爾，實在是我家公子已經成人了，這男女授受不親，您也不合適呀。”

    楊昭一下子愣住了，她想過各種被刷下來的原因，但從來沒想過因爲性別被人踢出局。

    “可是劉總管……”

    “這位女先生，不管您教的再好，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您請回吧！”

    楊昭只覺得一口氣都憋在了胸中吐不出來。

    但是家教這個行業就是這樣，家長總是希望找個清華北大的研究生，來教他那初一初二的孩子，而且孩子越大越會有性別限制。

    “喲，劉總管，大公子不想要女先生，但我們小姐想要，您是這眼裏只記得大公子的事，把我們小姐的事拋在腦後了不成？”

    出來的卻是一位年老的嬤嬤，她穿的乾淨體面，身後還跟着一個小丫頭。

    劉總管臉上帶着不屑，回了一句：“王嬤嬤說的這是什麼話，大小姐的算數已經是吳先生在教了，重新再找一位先生，不是得罪人嗎？。”

    王嬤嬤：“劉總管，我出來不是和你吵的，我只想帶這位女先生進去和那位吳先生比上一比，誰水平高誰就教大小姐！”

    劉總管：“就着隨便來一個人都想跟吳先生比？”

    “你若是讓我自己去找，我能找更多個先生來跟吳先生比上一比！”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劉總管不屑地笑了笑：“行，王嬤嬤既然看上了這位女先生，你就帶進去唄，不過要是氣跑了吳先生，你也別後悔！”說着還瞪了一眼楊昭。

    楊昭很是無辜，她來應個聘怎麼就得罪人了？

    那王嬤嬤走到了她跟前輕聲詢問：“女先生，我家小姐兩個月後也要考府學，只要你有能耐，把那位吳先生給比下去，那我們大小姐每個月就多出五兩銀子來請你當先生，怎麼樣？”

    本來還不想惹麻煩的的楊昭開始唾棄自己的膽小怕事，這大小姐一看就是個好學的，怎麼能辜負人家一片盛意呢！

    “您老人家放心，我從小到大十六年都在考試，沒人比我更懂得怎麼考試了？大小姐交給我，絕對能行！”

    王嬤嬤也笑了起來：“那您就隨我進府吧！”

    旁邊的衆位應聘者急了，有幾個膽子大的當場就攔住了王嬤嬤，向他推薦起的自己。

    可就在這時，那位劉總管站出來大聲制止別的應聘者：“我家大小姐今年也十六七了，男女授受不親，你們不適合教授大小姐。”

    王嬤嬤冷笑了一聲，領着楊昭進了府裏。

    這院子很大，楊昭跟着她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座抱廈外面，隔着那薄薄的紗窗，能聽到一個老者在裏面喋喋不休數落的聲音。

    “我早就說了，你一個女子考什麼府學，你看你這試題答的，隨便一個街頭童子都比你答得好，像你這種沒天賦的女子，早早的嫁人生子不就行了，考什麼學！”

    “先生，這題我確實不會，請您指點一二。”這聲音輕柔明媚，是一位年輕女子的聲音。

    “就這種題，還用講嗎？誰不是瞄一眼就能看懂，你要是問我點難的問題，我還有興致跟你講解一下，就這種簡單的題，你還有臉詢問嗎？”

    外面的王嬤嬤氣憤填膺，卻還是小聲地對楊昭說：“女先生不必聽他胡言，歷任先生都誇我們大小姐生的聰慧伶俐，天資過人，只不過自從半年前到了他的手裏，這算數成績怎麼也提不上去了。”

    楊昭早就明白了過來，裏面這位吳先生根本就不是來教學生的，他就是來打擊人的，對付這種人就不能客氣。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你現在連學生的疑惑也不幫她解，你還做什麼先生！”

    她搶先一步就進入了抱廈。這半夏中一共有三個人，一個體型微瘦的老人，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惡狠狠地瞪着楊昭。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衣裙，手裏還拿着一份試卷，她應該就是那位大小姐，旁邊還站着一個添茶倒水的小丫鬟。

    “這是哪兒來的潑婦，也敢在我這撒野，我說王嬤嬤，你現在還不將她打出去！”

    楊昭沒理他，而是走到小姐面前，輕聲說道：“大小姐，能給我看一下你的試卷嗎？”

    那位大小姐瞄了一眼她身後的王嬤嬤，隨後，將手中的試卷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