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囡囡，哥哥來幫你找頭

    這是一座充滿死亡與寂靜的世界，天上沒有日月星辰，只有亙古未變的漆黑之雲，而在天的最高處，還破掉了一個大窟窿，似乎是有什麼存在，從天空跌落，砸出了這個窟窿。

    “所以說，這裏便是消失已久的東澤城？”阿南打量着四周，入目之處皆爲殘垣斷壁，這個世界只有黑色與灰色，兩種色彩。

    阿南可以想象到，當年鯤鵬隕落，巨大的身軀砸向了這一座城池，鯤鵬大妖臨死前釋放了全身的妖力，將這一座城池的生靈全部抹殺。

    不記年之後，這裏化爲了大澤，而那在一瞬間死亡的整座東澤城，卻因怨氣未散，形成了一座祕境。

    阿南掃視四周，並未見到任何人，這座東澤城比他想象得要大上許多。這進入祕境的位置並不固定，這意味着書院學生們形成的小團體，在這一刻，成爲了無用功。

    咚！

    阿南聽到了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只是待阿南轉身向後看去，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入目是一道低矮的牆壁，殘破不堪。

    “是在牆後嗎？”阿南繞至牆後，依舊無人。

    咚咚咚！

    又是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是有人在拍打着什麼的聲音。

    阿南已經明白，自己遇到這東澤城內的怨靈了，阿南沒有了去尋找的心思，只是原地坐了下來，靜靜等待怨靈出現。

    阿南的行爲似乎引起了怨靈的不滿，那拍球的聲音越發急促起來，且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渾厚。

    有黑色的霧氣慢慢瀰漫開來，讓阿南看不清面前有什麼東西。

    隨後一雙染血的繡花鞋自矮牆之後露了出來！

    阿南擡頭，那小女孩與坐下的阿南齊高，女孩無頭，或者說，她的頭，正在自己的手裏。

    阿南明白了剛剛拍球的聲音是從哪裏傳出的了，這小女孩拍的，不是什麼球，而是自己的頭顱。

    那被抱在女孩懷中的頭顱緩緩開口，對阿南問道：“你看到我的頭了嗎？”

    女孩哭了起來，阿南可以看到其嘴中的那一副尖銳牙齒：“嗚嗚嗚……”

    “我的頭呢？我的頭不見了！”

    女孩陷入癲狂，尤其是在看到阿南的頭在完完整整地在自己的肩膀上的時候，這癲狂便達到了極致：“你爲什麼會有自己的頭，而我沒有！”

    “把你的頭給我！把你的頭給我！”那女孩抱着頭顱，便一步步朝阿南走來，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個血色的腳印。

    這是極其詭異的一幕，若是書院的其他學生見了，一定會走不動道，更別提對其出手了！

    ……

    ……

    “周圍已經沒有妖物的痕跡了，大概是收到二峯峯主回來的消息，那羣北海的妖取消了計劃。”天上出現三人，一金袍老者，一負劍女子，還有一面上紋着火焰紋路的大漢。他們三人，便是蚍蜉山此次派來坐鎮青玉宴的三位元嬰修士。

    “晚輩見過三位師叔！”祕境之外，正在等待的白髮老者與各書院的先生們，對着天空恭敬一拜。

    若是阿南在此，一定會看出來，這三人當中的金袍老者，與那日在大墳之外想要搶奪機緣的王雲朗，在容貌上很是相似。

    而這老者，正是王雲朗的元嬰祖父，王雲天。

    “這青玉宴進行得如何了？”金袍老者王雲天向守門的老者問道。

    “一切都在有序地進行，我蚍蜉山弟子也已經在東澤城內的各個據點做好準備了，隨時可以救援書院學生。”那白髮老者回答道。

    “嗯，幹的不錯。”王雲天回答道。

    “這次參加青玉宴的學生如何？”那大漢又問道。

    “回稟胡師叔，這次青玉宴的學生質量很高，想必等他們拜入蚍蜉山後，用不了幾年，便能替宗門分憂解難了。”白髮老者道。

    “不過……”白髮老者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說來便是。”大漢含笑。

    “不過此次青玉宴，還有個凡人持着長老信物，進入了這祕境。”白髮老者道。

    “居然還有凡人？如此的話，打開陣內的青銅鏡，讓我們看看，這些學生的表現。”負劍女子開口道。

    “是。”白髮老者伸手掐訣，一枚巨大的青銅鏡子自大陣內浮現出來，其中照映的，正是李笑林，此時的李笑林持着兵器，正在快速殺妖。

    “此子不錯，感氣六層，將來也未必不能成就元嬰！”金袍老者王雲天讚美道。

    青銅鏡子再閃，出現了林妙語的身影，林妙語收集魂淚的速度，不比李笑林慢。

    “不錯。”來自蚍蜉山第七峯的負劍女子讚美道，伸手一指，銅鏡之上，便出現了阿南的模樣，此時的阿南，正面對着那找自己要頭的女孩！

    “此子便是那個凡人，其運氣似乎不大好，居然遇到了這能與感氣六階比肩的女童！”白髮老者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情況，就是向弟子求援，也似乎來不及了。

    這凡人學生，剛剛進入祕境，便要死了嗎？！

    三位元嬰修士倒是很淡定，靜靜地看着阿南如何面對這女童。

    “遇事不慌，此子心性倒是不錯。”大漢點評道，他並未在阿南身上，見到半分恐懼。

    “心性好有什麼用，還不是要死了，一個凡人，居然敢入祕境，這不是自討苦吃嗎？就是死了，也怪不得我們蚍蜉山！”王雲天冷聲道。

    即使是三位元嬰修士，也覺得阿南破不了此局。

    “我的頭呢？”

    “我的頭不見了！”

    “把你的頭給我！”

    銅鏡之內傳出女童的聲音，那女童離阿南越來越近，一隻手已經觸碰到了阿南的衣角。

    阿南輕輕撥開女童的手掌：“我知道你的頭在哪裏。”

    聞言，那女童面上露出欣喜之色：“真的嗎？”

    面露天真，當真是如鄰家小女孩一般，只是下一刻，那頭顱便張開了血盆大口：“你若是敢騙我，我就吃掉你的腦袋！”

    “嗯？這女童的頭顱便在自己手上，問題是，她看不到啊，即使這少年說了實話，這女童也只會當作是少年在欺騙自己，這樣的話，這少年只會死得更慘！”元嬰期的大漢說道。

    似乎是提前預知一般，在大漢說完此話的之後，那女童便開口道：“先前很多人說過，我的頭就在我的手上，但我知道，他們在騙我。”

    “你看我的左手，空的。”女孩的右手提着自己的頭顱。

    “你再看我的右手，也是空的。”女孩將頭顱放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我已經十歲了，已經分得清左右手了，他們都在騙我，所以，他們都被我咬破了腦袋！”

    “爲什麼你們都有頭，而我沒有！”女童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最後女孩帶着期待問阿南：“大哥哥，你這麼好看，你不會騙我對吧？”

    “囡囡這麼可愛，我又怎麼會騙你呢？”阿南和藹道，阿南覺得，這只是一個想要找回自己頭的小女孩，她這麼可愛，她能有什麼錯？！

    得到阿南的安撫，女童面上皆是笑意，有紅色的血液從眼眶當中流出，慢慢佈滿七竅。

    “囡囡跟我來，哥哥帶你去找你的頭。”阿南循循善誘，那小女孩嗯了一聲，便跟在了阿南身後。

    阿南走在這昏暗的街道上，不時進入一間間屋子，仔細地翻找着什麼東西，當真是一副要幫女童找頭顱的樣子。

    “這哥哥真好。”

    每當阿南尋找的時候，女童也不惱，只是平靜地等待阿南幫自己尋找頭顱。

    青銅鏡外的衆人一愣，這少年，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