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吃拉條子

    張家莊子上，十幾戶人家被姜巧巧砸了鍋碗瓢盆。

    正午剛過，太陽高照，村子裏哭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別樣熱鬧。

    劉家的小寡婦一戰成名，將村子裏拿了她東西的，一個不落地端了吃飯的傢伙事兒。

    只有第一家情況稍微輕點，至少大鐵鍋沒有破。

    之後的幾戶人家，廚房裏的東西全都沒了。

    倖免於難的七八戶人家站在大門口，聽着別人家的動靜，心想還好自己忙着沒顧上去。

    不然，他家的廚房也免不了。

    其中也有嫌太遠的，離姜巧巧家的路不好走，走到半路上回來了。

    如今看着姜巧巧扛着擀麪杖，簡直像從陰曹地府來的活閻王，那單薄卻強悍的身子，那雙能殺人的眼睛，讓大家不敢直視，瑟瑟發抖。

    張亭長家也沒有被砸，雖然張亭長的婆娘也想去，但張亭長覺得自己的腳太疼了，想讓她找些草藥來敷一敷，便耽擱了。

    當聽到半個莊子上的人在朝着姜巧巧家的方向哭喊咒罵時，他們頭皮發麻。

    “哎，我就說那小寡婦可不是好欺負的，明知道人家連老虎都能打死，而且她的箭術不差，要不是她，我被野豬咬死都有可能。”

    張亭長不由唸叨，“等我腳好了，一定要將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兒……”

    “亭長！張亭長，你來替我們評評理啊，那劉家的寡婦就是個潑婦，她砸了我們的鍋碗瓢盆，你得替我們做主啊。”

    “那瘋女人簡直無法無天啊，亭長，你要爲我們做主啊……”

    亭長拄着柺棍出去，看着院子裏出現的七八人，不由冷笑一聲。

    “呵，你們還有臉來，若不是你們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她會這麼做嗎？”

    “可是那也不能砸我們的鍋啊，以後我們怎麼吃飯啊，她這樣衝撞我們的竈王爺，是要遭天譴的！”其中一個漢子握緊拳頭高喝道。

    “活該，誰要你們去動人家的東西。之前人家快餓死了，你們也沒給過一口吃的，憑什麼搶人家的肉。”

    張亭長咬了咬牙關，“你應該慶幸，人家沒有燒了你們的房子，沒有在水窖裏投毒。出了這樣的事，簡直是我們莊裏的恥辱，你們還好意思讓我給你們主持公道，我呸！”

    “你這……”

    “若有下次，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他們孤兒寡母是老天垂憐。沒被劉婆婆賣掉，姜巧巧忽然性情大變，獲得神力都是上天仁慈，你們不幫襯也就算了，還搶人口糧……”

    亭長搖了搖頭，“你們真是糊塗啊。”

    原本還義憤填膺的一羣人，聽到亭長這番話，瞬間被捏住七寸，面面相覷。

    大家都比較相信鬼神之說，仔細一想，姜巧巧也是個可憐的小寡婦而已。

    劉家小寡婦性情大變本來是件蹊蹺事，他們竟然只眼紅人家有肉吃。

    張亭長的媳婦對着院子裏的人擡手，“散了吧散了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人窮志不短，別教壞了孩子。”

    看着大家離開，亭長夫人拍了拍胸口。

    “還好你沒讓我去，不然你這個亭長的位子也要丟。”

    亭長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豬油蒙了心，因爲一時的好處犯了錯，有時候怎麼彌補都彌補不回來。

    *

    姜巧巧回到家，李嬸兒對她欽佩不已。

    “巧巧，今天這一鬧，你恐怕不只在莊子上有名了，這十里八村都該聽說你的威名了。”

    “這樣也好，這樣他們就不敢隨意打你的主意了，叫他們手伸那麼長。”

    二寶也獻寶似的端着沉甸甸的簸箕，“娘，這是阿奶還回來的，她說讓你不要砸他們廚房，一家人不要鬧得太難看。”

    姜巧巧看着簸箕裏的醃肉和苞谷，不由問二寶，“那你覺得我該不該去砸？”

    二寶歪着腦袋認真思索，“還是不砸了吧，肚子好餓。”

    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說的是，以後再砸也行，但不能餓肚子。”

    “娘，我來燒火。”說着，大寶快去跑到外面弄柴火。

    “娘，我來洗菜。”二寶跑向了廚房，笑得跟鈴鐺似的。

    小寶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小腦袋奶聲奶氣道，“娘，小寶做什麼？”

    姜巧巧將小寶抱起來，“小寶什麼都不用做，在旁邊看着我就行。”

    “李嬸兒，你今天就留下來吃飯吧，嚐嚐我的手藝。”姜巧巧推着李嬸兒進屋，“你幫我抱着小寶吧，我今天買了白麪，做炒拉條子，嚐嚐看？”

    “這不好吧？”

    說實話李嬸兒挺想吃的，白麪她一年都吃不到幾次。

    更何況，巧巧買的那些調料做的飯，那個香味兒她在家裏聞着都流口水。

    幾個孩子唸叨着，姜巧巧不僅會打獵，飯怎麼做得這麼好吃。

    也不怪莊子上的人那麼眼紅，可能是被那股子十里飄香的味道勾得犯罪了。

    聽李嬸兒這麼一說，姜巧巧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莊子上的人平日裏吃飯，調料最多就是鹽，條件好一點就打點醬油和醋，哪裏有花椒粉五香粉之類的。

    任何飯菜被調料一炒，沒吃過的人特別容易聞到。

    看來，她吃得好也是有罪了，是她社會學不過關。

    “那我以後注意，少放點香料，撒點鹽就好。”

    李嬸兒笑道，“也不用，以後他們見到你得繞道走。”

    “那感情好，哈哈哈。”

    幾個人在廚房裏笑作一團。

    姜巧巧用鹽水拌地面揉成一團，用盆子蓋住醒一刻鍾。

    這一刻鍾時間，姜巧巧正好挑了水，切好了配菜和肉，就連主臥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李嬸兒看到白麪被姜巧巧輕易捏弄，拉成很長的細面時驚呆了。

    “白麪還能這麼做，巧巧你是從哪學來的？”

    姜巧巧隨便扯了個謊，“我爹以前給人家做櫃子的時候，見主人家拉過，我一聽就學會了。”

    提到她爹，李嬸兒嘆了口氣。

    “哎，你爹也不容易，能工巧匠還會給人瞧病，結果四十多歲的年紀卻下不來炕，你也別怪他不管你，你那哥哥弟弟都成家了，他不敢管。”

    姜巧巧對原主的孃家不太瞭解，相關的記憶模模糊糊。

    “我明白，所以這兩年我都沒回去過，對他們的事不清楚。”

    李嬸兒壓低聲音，“你爹養大你不容易，有時間回去看看。你娘因爲他當年給你備了壓箱錢，對他很不滿，據說過得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