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一百三十八章.黑塔，感悟宇宙本源

    衛夢穎躺在病牀上，臉色煞白，是那種非常不健康的蒼白，甚至是如死灰一般。

    倒是那嘴脣紅潤，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傷病的樣子，甚至是比常人更要紅潤一些，病牀旁擺着幾朵金紅相間的鬱金香。

    那是王欽安排人採來放在衛夢穎牀頭的，王欽親自修剪了一番。

    林子寒曾經和王欽提到過，當初在瓏城，那個街口路邊的咖啡店，牀邊總會擺着鮮豔的鬱金香。

    隔着窗戶，林子寒都可以嗅到鬱金香的香氣。

    王欽想來，或許這種香氣，可以讓煩躁不安的衛夢穎，讓昏迷不醒的衛夢穎，有心安的感覺吧。

    王欽曾經研究過人的神經系統，若是失去了視力，在熟悉的氣味和聲音的刺激下，會讓人更加的安穩。

    這種常識性的理論，王欽再熟悉不過了。

    在昏迷的狀態下，或許那鬱金香的氣味，會讓衛夢穎在昏迷之中也看到了鬱金香的花瓣。

    病牀旁邊的醫療檢測儀器，一切的數據都是正常的數據範圍，只是蒼白的臉色，讓人心疼，而那與臉色相沖的脣色，卻又是紅潤的讓人羨慕。

    安靜的房間內，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衛夢穎早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遭遇到生命危險，只不過是衛夢穎不願意醒來罷了。

    病毒化對於衛夢穎而言，不過是那道曾經伴隨了衛夢穎二十多年的銀線，終於要蔓延至心臟位置，引起衛夢穎身體徹底的崩殂異化。

    但是衛夢穎終究還是衛夢穎，原種Hs病毒不會讓人瘋狂甚至是失去自我意識，真正讓衛夢穎失控的，是袁廷桓透過病毒的感應，一次次傳遞而來的意識。

    那些無數異變者所共有的意識，那無數道相同的意念，會同化衛夢穎，讓她也徹底淪爲病毒的玩物。

    一片灰寂的空間之內，那是衛夢穎內心的深處，她從未揭露過的內心。

    灰色的心靈，衛夢穎也如周邊的空間一樣，渾身灰色看不到任何光彩，就好像是被沖淡了的黑白照片一樣。

    衛夢穎蜷縮在角落裏，眼神只是盯着自己的腳邊，看着自己赤裸的腳踝，沉默不語。

    衛夢穎不想醒來，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伍可欣，該怎麼面對嚴冰，更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林子寒。

    她就是一個怪物，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怪物，從小到大，雖然父母從未將她視作怪物，但是研究所裏的其他人，所有清楚衛夢穎身份的人，都是避之不及。

    衛夢穎清楚，自己不會被這個世界容納，他們不會容許一個身體內住着最原始的HS病毒的人，出現在人類世界之中。

    哪怕這最原始的病毒，並不會讓衛夢穎淪爲異變體，可是那些堅定地剔除毒瘤的人，絕不會允許衛夢穎活在這個世界上。

    衛夢穎畏縮在角落裏，等待着審判的來臨，她知道那一天不會遠了，在袁廷桓想要侵蝕衛夢穎意志的一刻，她的身份便不再是祕密。

    她想要逃避，逃避即將到來的命運，這是她唯一的選擇，那時候沒有人會站在她身邊，畢竟誰會和隨時會變成野獸的人站在一起。

    病房外，王欽透過玻璃，看着衛夢穎睡得很恬靜，他心中清楚衛夢穎早就該醒來了。

    帝豪的機器從來不會出故障，一切數據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包括腦波的數據都是正常不過的，而且顯示屏上亮着的是代表着醒來的綠色的燈，而不是代表着昏迷或是昏睡的黃色。

    王欽清楚衛夢穎在幹什麼，她也在逃避，就像是林子寒逃避面對現實一樣，逃避面對自己的過去那樣。

    將自己封鎖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之內，將自己的靈魂囚禁，不會面對到任何人，在一片唯獨只有自己的精神囚籠之中。

    這一點衛夢穎和林子寒很像，兩個人都是不願意面對過去，不願意面對自己的人。

    王欽清楚，林子寒之所以那樣的逆反，無非是爲了證明自己就是自己，可是到頭來，林子寒最後還是完全的成爲了龍，並沒有擺脫玄宇所說的命數。

    或許就是那一刻，林芝畏縮了，他選擇將自己徹底地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

    事實證明，林子寒做到了。

    現在真的沒有人可以找到他，就算是北境在尋找，帝國聯邦也在尋找，都沒有林子寒的下落。

    王欽層想過爲林子寒擺平帝國聯邦的追殺，可是王欽忽然發現，南都淪陷之後，自己的武器北境也盡數返還。

    可自己好像也失去了及繼續和他們談判的資本。

    現在的王欽，在帝國聯邦和北境之間，要選擇一方來尋求庇護，準確地說，王欽現在只能依附在帝國或是北境中的一方。

    “明日的談判，看起來我還是要去走一遭，既然不能爲林子寒擺平，那總要爲她找一條活路吧！”

    王欽看着病牀上的衛夢穎，心中有些苦悶。

    自己這是何苦呢？林子寒都躲起來了，躲得遠遠的了，自己竟然還要爲了他的女人，去和北境帝國那些軍事家政客們脣槍舌戰，鉤心鬥角。

    看着病牀上還沒有醒來的衛夢穎，王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林子寒啊，林子寒，你要是回來了，得好好感謝感謝我！”王欽說着，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笑意，離開了病房的門口。

    ……

    此時在黑塔之中的林子寒，看着眼前的灰色的星空，眼前緩緩地浮現出了衛夢穎的面龐。

    不知道爲何，在黑塔之中，林子寒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可以遊離在身體之外，在這片空間之中四處遊蕩。

    林子寒的身形，宛若一陣白煙，在黑塔的空間之內到處遊動。

    “……”

    林子寒張開嘴，想要說話，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看着眼前的那張熟悉的臉，哽咽得不知道說啥。

    林子寒後悔了，如果當時他可以堅定一些，沒有那麼自大地進入南都，沒有和袁廷桓的所衍變而出的異變體正面交鋒，更沒有自信地釋放出精神感知。

    或許就不會被察覺到精神之中，殘留了一道孱弱的病毒，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你後悔了？”星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林子寒的身後，這一次沒有坐在那光暗交織的王座之上，而是靜靜地看着林子寒，緩步走向了林子寒的身邊。

    語氣神態，就像是老朋友一樣。

    只是一道精神意識的林子寒，語氣也變得平和了許多，看着眼前的星法，只是苦笑了兩聲，沒有以往的尖酸刻薄。

    “這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犯下的錯，還不夠多嗎？”林子寒不知道爲何，現在他的總會將過去自己的一切，都歸爲過錯。

    “忽然有些羨慕曾經的我，那時候不會這麼強烈的善惡感，只會選擇拿錢辦事，身邊也沒有朋友親人，毫無掛念。”

    林子寒只是苦笑了兩聲，繼而說道，曾經林子寒無數次想要逃避的過去，可惜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日子，好像也是很不錯的。

    此時的林子寒，只是一道意識，他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拌嘴慾望，更何況別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不是嗎？

    “說起來，你躲進了黑塔，那些星侍還會知道你的存在，你還是……”星法幽幽地說道，只是這一次的話裏，都是有幾分看熱鬧的意思。

    “那你也逃不掉，咱倆一根繩上的螞蚱！”林子寒並未因爲星法的話，而又半分的緊張和危機感，反倒是笑着說道。

    “我是你放出來的，你罪加一等，而且我本就是宇宙本源，那些星侍無非就是囚禁我，又不能抹殺我！”星法並不在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

    林子寒臉色一變，臉上的臉色有些難看，看向星法的目光也帶着幾分敵意，甚至是要將星法撕碎了一樣。

    “沒事，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墊背！”林子寒清楚，雖然星法稱自己也是宇宙本源，但是自己終究是不像是星法那樣，在誕生之初，便在萬千星辰之中滋養。

    “你現在能感受到宇宙本源的力量了吧，我們的身體就像是這宇宙一樣，萬千星辰，而人類甚至連一顆星辰都無法點燃。”

    星法的話，很直白，也很清楚，在這樣一片萬千星辰隕落的落谷之中，林子寒可以清楚地感受宇宙的起源變化，感受萬千星辰的起落。

    林子寒看着眼前的白色星光，眼神之中也開始泛起點點的星辰。

    那一道道白光，對於他們而言，便是力量的來源。

    萬千星辰，也是星主的力量源泉，他們這些作爲宇宙本源的存在，此時的林子寒清楚地知道，自己將來或許也可以像是星法那樣，穿梭在宇宙之中。

    但是那一日需要多久，林子寒不清楚，古龍的壽命已經上億年了，時間對於古龍而言，毫無概念，相必星法也是如此。

    “放心，那一日不會太遠的，對你而言，或許也就是幾年的光陰，畢竟星侍不會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長成的！”星法幽幽地說道。

    “你以後就在這裏安心地感悟宇宙的本源吧，我也要閉關去了，或許出來的時候我就有了抗衡星侍的辦法，那時候你可能就不用死了。”

    星法慵懶地說道，“畢竟你也是把我放了出來，算是我的半個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