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八十九章釋懷，一巴掌扇醒的人

    “夏教官？！”

    “袁術！？”

    兩人面面相覷，袁術和夏明的眼神中，閃過短暫的狐疑和疑惑，但也轉瞬化爲了沉默和欣喜。

    久別重逢，兩人相擁在一起，袁術的肩膀比以前更寬闊了，竟然能完全將夏明包裹在自己偉岸的身姿之中。

    此時的林子寒，看着山坡上，出現在山坡之上那支小隊的裝扮，顯然不是北境聯軍的裝束，而是林子寒更熟悉的裝扮。

    “王欽？”林子寒喃喃自語道，那些人的裝扮，林子寒一眼就看得出，是帝豪的私兵，還是王欽最心腹的一支。

    陸符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上，更加堅定了林子寒心中的想法，看起來，支援自己的不僅僅是北境的聯軍，還有王欽。

    “帝豪的私兵？”另一處山坡上，王彥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祕的微笑，看到了山坡上的王欽，王彥明的眼神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看起來，你的兒子並不和你一心啊。”王彥明的身後，一個穿着黑色衣袍，長長的帽檐遮住了自己的臉，戴了一個灰白色的面具，面具上精細地雕刻了一道銀色白紋。

    此時的王彥明，看向身後那個遮住了身體，戴着面具的男子，嘴角流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可不像袁廷桓，那樣貪心，什麼都想要！”王彥明的笑容，那樣的自然，絲毫沒有因爲身後灰袍男子的話，還露出不悅的神情。

    “那你真的不想要賢妻孝子？”那個人依然追問道，對於王彥明的這個回答，顯然並不滿意。

    “想啊，但是我既然想要揭開面紗，就該清楚，賢妻孝子，和我再也無緣了！”王彥明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傳聞中的星侍，翻雲覆雨的星侍，那才是王彥明想要追尋的，當初龍族何其強盛，卻也被徹底地滅絕，王彥明想要知道，那是怎樣的存在。

    “可是，你的兒子不會恨你嗎？”灰袍男子，仍然不死心，親情乃是人之常情，他不相信，王彥明可以絲毫不顧及。

    “會恨，一個十歲的孩子，便要接手了帝豪這樣一個權利糾紛的帝國，好在有黃志宗在他身旁輔佐。

    這還是他母親曾經的故人，或許他代替了我這個父親的地位。”王彥明的臉上，沒有怒氣，也沒有後悔惋惜，反倒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這樣至少他的童年，是有一個引路人的，不會成爲一個憤世的人。”王彥明說罷轉身，看着那個灰袍男子，嘴角露出了挑逗的笑容。

    “我記得，你應該有個女兒吧，你和你女兒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是……”王彥明的臉上，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

    這個時候的王彥明，並不在意王欽接下來的決定，就算是王欽真的要和袁廷桓掰掰腕子，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能給他兜底。

    “哼~！”灰袍男子冷喝一聲，緩緩說道：“看起來，你在南礦那裏，也不是什麼都不知曉嘛！”

    ……

    “啪~”清脆的響聲，所有的人目光齊齊愣住，就連相擁在一起的鮮夏明和袁術，也呆愣地看向林子寒那張泛紅的臉。

    這一巴掌，林子寒默默受下，一聲未吭，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雙眼還是擠出了笑容，一臉賠笑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大美人。

    “你知不知道，袁廷桓想要的就是你的端腦核心，拿到了那個，他就真的可以掌控Hs病毒。成爲當之無愧的病毒之王。”

    “那樣，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聽着耳邊的怒罵聲，林子寒的臉上，還是一臉的賠笑，並未因爲這罵聲而露出半分的怒氣。

    “真賤啊~！”袁術看着林子寒賠笑的樣子，臉上一個血紅色的巴掌印子，格外的刺目。

    “我這不是沒事嗎？”林子寒笑呵呵地迴應道，把剛剛的一切都拋在了腦後，全然不在乎剛剛生死只在一念間。

    “你是擔心袁廷桓拿走了核心，成爲了病毒之王，還是擔心……我會死啊！”林子寒的臉上，笑容更加肆意。

    能讓林子寒，笑得如此瘋癲魔怔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衛夢穎。

    看着衛夢穎那生氣的樣子，因爲怒氣而泛着微微紅光的臉，嘴脣紅豔欲滴，齊肩的頭髮散開披在肩膀上。

    此時的林子寒，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初戀的感覺。

    這個見慣了鮮血，見慣了殺戮的人，見慣恐嚇醜陋骯髒的人，還從未見過這樣乾淨的笑容。

    那一刻，林子寒的心鎖動了，那一直壓在林子寒心裏，不願意面對的過去，終於是在這一刻徹底地釋懷了。

    “我……”衛夢穎開口，卻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臉更因爲着急，泛起了羞紅的光暈。

    “這件事的後果很嚴重，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衛夢穎怒氣衝衝地說道，雙手捏緊了拳頭，掌心已經滲出了汗珠。

    這兩個相識已經七八年的人，第一次像是朋友那樣交談，落日餘暉撒在了兩人的身上，就像是在那個街口，兩人都各懷心思，然後故作冷漠地擦肩而過。

    一次次地擦肩而過，一次次地心照不宣，兩人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只是每個下午，兩人都會像是約好了一樣出現在那個路口，然後各自漫不經心地走過對方的身邊。

    沒有留戀，也沒有回眸，一切的莫不在意，就是兩人最大的默契，誰也沒有問對方的身份，誰也沒有邁出那一步。

    “我會好好地活着，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等到一切都結束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林子寒收起了笑容，認真嚴肅的雙眼，盯着衛夢穎的雙瞳，誠懇地說道。

    一抹緋紅，也出現在了林子寒的臉上，這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終究還是抵不過初戀的心動，心臟“撲通~撲通~”地亂跳。

    “林子寒啊林子寒，你也有今天，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王欽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中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也露出了如老父親般的欣喜。

    “少爺，看來林少，還是如您所料的，心底春心萌動的眷戀！”黃志宗站在王欽的身後，眼神落在了蘇宇和王欽的身上，帶着期許的目光。

    “黃叔，你想說什麼，我很清楚，只是在父母失蹤的事情清楚之前，我不會兒女情長的。”王欽背對着黃志宗，也清楚此時的黃志宗，雙眼帶着期許，也就用這樣決絕的話，斷了黃志宗的念想。

    “我也不會！”蘇宇作爲哥哥，難得對自己的弟弟表示認同，甚至是附和道。

    “……”黃志宗一時語塞，然後笑着迴應道：“好好好，只是我這一把年紀，怕是見不到了。”

    ……

    山腳下，北境聯軍的前哨陣地已經建成，僅僅兩天的時間，北境就建立起了一座鋼鐵城牆的雛形。

    杜仲巡視前哨陣地，看着鋼鐵城防之上，排列滿了全自動火力，三十米一座磁衝炮臺，五十米一座聚能炮，三百米一座儲能塔。

    這樣的火力，應對一般的軍隊足以抵禦衝鋒，可是面對到那瘋狂的異變體，杜仲也不清楚能不能頂住那些完全沒有畏懼的野獸。

    “加強巡防，務必等到大軍合圍南都！”杜仲對着身後的師團長說道，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和擔憂的神情，這是征戰沙場這麼多年，杜仲第一次感覺到不安。

    “袁廷桓應該不會有所動作了，他無法控制Hs病毒對他神經的反噬，勢必會延緩天神計劃爆發的時間。”

    林子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杜仲的身後，曾經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此時竟然心平氣和地站在了一起。

    “你的傷，恢復好了？”杜仲看着林子寒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先前的紅潤，也就放心了許多。

    ……

    誰能想到，袁廷桓雖然人已經走了，可是卻把袁廷楷那個泥淖怪物悄然留在了地下。

    所有人都已經放鬆了警惕的時候，地上黑影閃動，向着林子寒的方向奔襲而去。

    在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瞬息，那個身影忽然從地下躍出，雙手流泥化爲利刃，向着林子寒面前的衛夢穎刺去。

    而林子寒站在衛夢穎的面前，不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也都未察覺到，那道隱匿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眼前浮現出當初實驗所的大火，林子寒的心裏，歇斯底里地嘶吼，那一片火海，吞噬了林子寒剛剛復甦的情感。

    利刃穿過了林子寒的肩膀，這一次，林子寒沒有遲疑，也沒有思索，而是擋在了衛夢穎的身前，堅定地、明確地。

    只是次級黑洞的能力，完全繼承的泥淖怪物，這一刀下去，林子寒的身體，搖搖欲墜。

    不敢輕易動用完整的琰力量的林子寒，只能依靠着端腦的自我修復，和頑強的龍血，來抵禦刺激黑洞的殘留在傷口處的毀滅力量。

    傷口久久不能癒合，林子寒的肩膀處流出的鮮血，順着手臂流向了指尖，滴落在衛夢穎潔白的鞋子上，顯得異樣的刺目。

    雙眼一陣暈眩，端腦爲了修復傷口，一時間劇增的負荷，讓林子寒也難以吃得消。

    次級黑洞留下的毀滅力量，足以毀滅一切的物質，傷口的修復，就如剛剛築起的壘牆，根本無法立在泥沼流動的地面上，殘留的次級黑洞力量宛如狂風，輕易地便可摧毀。

    林子寒的身體晃晃悠悠地倒下，在最後清晰的那一刻，控制着自己的身體向後倒去。

    他不想，讓自己身上的鮮血，污染了衛夢穎的衣襟，也不想讓衛夢穎進退爲難，面對或許並不想接觸的自己。

    “林子寒~！”

    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林子寒聽到了耳邊的風聲，看到了眼前閃過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林子寒的身體，沒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衛夢穎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