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五十二章 黑塔，龍化的林子寒

    垣星北荒深處，雪山環抱，一座巍峨聳立的黑塔，赫然立於白雪皚皚的世界之中，一片皓白之中，一道黑色的裂隙，好似溫潤的白玉多了一道瑕痕。

    “林子寒，你真的想要了，要去這黑塔之中一窺究竟？”天空中傳來滾雷一般的聲音，白雪震顫，大地抖擻，那巨石上的積雪隨之滑落，掉落在地上，融入了雪地之中。

    已經來到了黑塔之下的林子寒，緩緩地擡頭，目光之中帶着一些茫然和彷徨，說句心裏話，林子寒不想來這地方，只想安穩地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和冰姐一起，和可欣一起……

    但這對於林子寒而言，是奢侈的，作爲龍族唯一的後裔，林子寒身負龍血，在誕生的一刻，就意味着勢必會引起星侍的窺伺，而億萬年前覆滅龍族的星侍，也勢必會重臨垣星。

    更何況，林子寒還要爲王欽拿到原始病毒的樣本，還要解開大浩劫的真相，解開自己和伍可欣之間的主僕契約。

    墜入永恆深淵，那是古老的預言，是林子寒和伍可欣之間命運的終點，而族長曾在與林子寒共處一室的時候，提到了北荒，說那裏有垣星最神祕的法則，或許會顛覆預言……

    更何況，影殿創造自己的本心，不就是想要借自己之手，揭開影當初沒有揭開的面紗，這也算是林子寒了卻了師父甫荼的心願罷了。

    “我……”林子寒看向空蕩的藍天，萬里無雲，一片湛藍的天空乾淨無瑕，林子寒的眼眶中倒映出那一片藍天，嘴角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想好了，不管結果如何，不管這裏面是什麼，既然我生來就揹負這樣的使命，那我總要看一看，再決定不是嗎？”

    林子寒高聲迴應道，右手手背一道道血紅色的絲線緩緩地自手背上剝離，掌心一道殷紅的龍紋忽然亮起，鮮血隨之翻涌而出，像是巨浪一般頃刻就將手掌淹沒。

    一道寒光乍現，在林子寒的掌心，一柄龍鱗覆蓋的劍柄，緩緩凝練成形，劍鐔之處，是嶙峋如山岩的水晶，晶瑩剔透折射出多樣的紅光，似血流不息，似火山噴發，似霞雲落山。

    “龍血劍？你當真想好，要接受這個身份了，做一個完整的龍？”冰雪龍帝緩緩地自虛空中走來，本就是化身的冰雪龍腳下踩着一片巨大的雪花化爲的階梯，一步步地走向林子寒。

    “你還是來了，看起來，你也並不是滿不在乎龍的傳承。”林子寒的目光看向冰雪龍帝，眼神堅定，少了那份熟絡，卻也沒有敵意，只是冷眼看向冰雪龍帝，深黑的瞳孔中不夾雜任何的情感。

    “我在意的不是龍的傳承，而是想告訴你，你的選擇，會給這顆星球帶來怎樣的後果。”冰雪龍帝的腳緩緩地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竟然只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雙腳並未陷入積雪之中。

    “這座黑塔有星侍的氣息，至於星侍，我只能告訴你，他們很強大，很可怕，當初龍族的隕滅，就是星侍一手釀成的。我想你的出現，星侍勢必會重臨垣星，那時候的你，可能會步入血龍王的後塵。”

    在冰雪龍帝臉上，有些不捨，是對林子寒的不捨，眉宇之間流露出一股悲烈的氣息，那一場滅族之戰，是龍的恥辱，但也像這可星球證明了一件事，星系之外，有更強大的文明……

    “而這黑塔裏，未必有你想要的東西，所以你很可能無功而返，還爲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冰雪龍帝說出了最壞的結果，而那結果僅是對林子寒而言的，對影而言，可能是覆滅，對垣星而言，可能就是災難。

    “不就是星侍嘛，若是我成爲了龍，他們未必能殺的了我！”林子寒手裏的龍血劍翻轉，劍鋒向下猛地刺入地面，一股強橫的氣息瞬間引發了一片血海，方圓百公裏之內，陣陣哀嚎嘶吼不絕於耳。

    那原本見到冰雪龍帝恭敬的跪伏的四位影宗，此時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一片血海，百里哀嚎，一聲聲慘烈的嘶吼在耳邊迴盪，讓四位影宗不禁眼前浮現出了那一場戰鬥。

    那一場潰敗的戰鬥，北荒軍和影執侍小隊，就是在星獸浪潮的衝鋒下，潰不成軍，一時間血流成河，黃褐色的土地被鮮血染紅，空氣中都是濃重的血腥味，天空中彷彿下起了一場血雨。

    “界域？”四影宗的心頭很快就有了答案，林子寒竟然能發動如此大範圍的界域，那麼意味着一件事，林子寒的實力已經達到了界域級，影記載中人類的極限。

    “他……不是駕馭者嗎？”白蒙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浸染在血色海洋之中的林子寒，頭髮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背後露出的脖頸上，也出現一片片細密的龍鱗。

    “而且裏面有沒有我想要的答案，也要進去看過才知道！”林子寒說着，往前邁出了一步，一瞬間狂風作亂，原本安靜平和的雪山谷，颳起了一陣劇烈的狂風。

    血紅色的腥風裹挾着一片片飄落的白雪，就好似鮮血與腦漿混雜在了一起，那一股強烈刺鼻的血腥味，和強橫的壓迫感瞬間壓得四影宗擡不起頭。

    手按在地面的血海之上，甫荼的掌心迸發出一道兇光，作爲最嗜殺的影宗，甫荼在面對林子寒的血淵，也表現的毫無招架之力，就好似水塘遇到了大海一般。

    “不知道這樣夠不夠格？”林子寒的雙眼蒙上了血色，漆黑的瞳孔此時也是深紅色，嘴脣更是如鮮血一般，細密的龍鱗覆蓋到了林子寒的下顎，好似一身鎧甲一般。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就讓我爲你打開進入黑塔的大門吧！”冰雪龍帝見到林子寒如此堅決，渾身上下已然開始龍化，身上的氣息竟和年輕的血龍王那樣的像，就連語氣都是桀驁不馴的樣子，眼神更是露出了不屑的嘲諷。

    說着，冰雪龍帝的身後，一道道白色的光暈沒入黑塔的大門，十八米高的大門，通體黝黑，只有一道道清晰的紋路，好似是古老的樹皮一般。

    “鐵樹摩挲，以魂爲引，以身爲匙。”冰雪龍帝口中唸唸有詞，雙手也隨即相合，一道白色的屏障赫然出現在冰雪龍帝的面前，一道道=光暈和黑塔的大門遙相呼應，竟然好像是復刻的一般。

    灰白色的光芒，沒入黑色的大門，溪水匯入江河消失不見，那黝黑色的門依然是紋絲不動，倒是門兩側的的燭光微微飄動。

    “黑塔裏到底是什麼無從得知，至少龍族主宰垣星的時候，這裏都是雪國的領地，從未見過一座這樣高聳入雲的黑塔。”冰雪龍帝說道，黑色的瞳孔消失，雙眼化爲灰白色，好似是夜明珠一般，散發出一股溫暖親和的柔光。

    如果說剛剛林子寒釋放的血淵是狂暴、是殺戮、是深淵，那冰雪龍帝釋放的柔光，便是安詳、是撫順、是救贖，一道道柔和的光化爲觸手，在空中飄動，隨即向着林子寒緩緩地伸來。

    龍血劍一瞬間就被白色的柔光包裹，林子寒身上那股狂躁的氣息也漸漸減弱，只剩下身上的龍鱗，和一頭火紅的頭髮，劈在耳後，眼神中那股不羈和狂傲也是絲毫未減。

    “如果說可能的話，給白溪一個選擇的機會，他不過是我分出的龍魂化身，並不能影響你的地位，你依然是這世界至高無上的龍，獨一無二的龍。”冰雪龍帝的身體也漸漸化爲白色的柔光，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黑塔黝黑的鐵門上，一道道柔和的白光，緩緩地順着細密的紋路流動，很快十八米高，十米寬的鐵門，便呈現出一道道光暈，柔白的光早已順着紋路覆蓋在了鐵門的每一個角落。

    “轟~”隨着那最後一道白光匯入到鐵門之中，血淵消失不見，白光也消失不見，冰雪龍帝也消失不見，只有那一扇深黑的鐵門，發出吱呀吱呀轉動的的聲音。

    鐵門緩緩地轉動，厚重的鐵門漸漸地露出了一條縫，一股狂風瞬間襲來，吹動着地上的雪花，漫天飛舞，好似在祭奠冰雪龍帝的離去。

    而林子寒也重新拔出了刺入地面的龍血劍，左手輕輕地擦過劍身，光潔的劍身映出了林子寒那一雙猩紅的眼睛，兇光畢露的眼神，雙眼猶如血月一般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恭送冰雪龍帝！”林子寒右手握劍輕輕一轉，長劍瞬間收入手臂之後，單膝跪下，上身筆直，雙手環抱在身前。

    那雖然消失的只是一道殘留在垣星的龍魂，可也是冰雪龍帝的神魂，是古老的龍族三主之一的龍帝，是那場龍與星侍的戰鬥中，翱翔於九天的戰士。

    “恭送冰雪龍帝！”原本就單膝跪在林子寒身後的四位影宗，這才回過神來，幾天前還生火烤魚的冰雪龍帝，最後的一縷龍魂也重歸天地之間，而林子寒也成爲了新的龍，真正的龍。

    “你們等在這裏，黑塔裏面的事，我想自己進去看看！”林子寒站起身，看着緩緩地打開的大門，黑塔之中正如它的名字，一片漆黑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這……”歸禪看着判若兩人的林子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到嘴邊卻看向了甫荼，畢竟四位影宗之中，和林子寒關係最親近的也只有甫荼了。

    “既然如此，那麼影宗甫荼，就在此等候龍子歸來。”甫荼根本沒有理會歸禪的目光，就好似沒有看到一樣，向着林子寒行禮。

    一切好似都早已推演過一樣，那個被他們帶在身邊，想要保護的林子寒，並不是一個長在溫室裏的花朵，而是從十歲就開始練習殺人術的殺手，是一個雙手沾滿血的殺手，是一個冷靜的戰士。

    “五天的時間，如果我沒有出來，你們就趕回瀾城，帶着可欣回毒霧區。”林子寒一腳已經邁了出去，卻又停住了繼續前進的腳步，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是！”還是只有甫荼一人應聲，濤雪也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何表示。

    那個曾經每日“李叔李叔~！”的小夥子，現在竟然是自己要的主人，是自己的要侍奉的龍，濤雪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林子寒，還是血龍王，只感覺好陌生，卻又好熟悉。

    聽到了自己師父的回答，林子寒依然沒有回頭，既然已經絕對了做龍，那麼林子寒就該有做龍的氣勢。

    雪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腳印，林子寒消失在了黑塔的大門之前，而林子寒邁入那無盡黑淵的一刻，周圍的一切就好像把林子寒吞噬一樣，黑夜延伸出來，將林子寒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