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三十三章 北荒，我林子寒又回來

    “看起來，你恢復的不錯嘛！”蘭羅然早已經等在了瀾城的郊外，這裏是瀾城通往北荒的唯一路線，除此之外，都是生命禁區，那裏根本沒有辦法通行。

    “我認識你嗎？”林子寒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老者，心中充滿了疑惑，林子寒雖然總會忘掉一些事情，但是林子寒會記得自己見過的每一個人，而眼前的這位，林子寒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這二十四年的生命裏，都沒有見過。

    “他就是你一直都沒有見過的影宗，暗夜君主，我們七位影宗之中曾經最強的存在。”歸禪微微側目，看了一眼蘭羅然，他還是來了，不管是作爲影宗，還是北境的軍司總司，蘭羅然終究是敢面對林子寒了。

    “最強？”林子寒心中微微一驚，在林子寒的世界裏，已經見到的六位影宗，並沒有孰強孰弱之分，只是所擅長的能力不同，各有所長，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恐怕一時間也分不清勝負。

    只是歸禪竟然直言，蘭羅然是曾經七位影宗之中最強的存在，而一向驕傲的甫荼竟然都沒有反駁，似是很認同歸禪的說法，就連濤雪那一向靜如止水的眼神，此時也泛起陣陣漣漪。

    “你終究還是來了？”濤雪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語氣中有些無奈，更有些埋怨，但是更多的還是激動和釋懷，看到曾經最強的一位影宗，終究願意面對他們這些老朋友，心中自然是洋溢着難以言語的欣慰。

    “我不會離開瀾城的，這裏比你們更需要我，我還要守在這裏，彌補我們當年犯下的錯。”蘭羅然平靜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語氣更是冷若寒冰。

    原本開始回暖的北境，讓林子寒感覺彷彿墜入了冰窟，周圍的寒氣向自己逼迫而來。

    “那本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那一切都是意外，你就不能……”濤雪忽然變得有些激動，絲毫不像是曾經那個在南都科技大學垂垂老矣的負責人，急切地說道，似是要挽留蘭羅然。

    “夠了，我已經不想再提當年的事了，我這一次之所以來，想有些話想對你說。”蘭羅然的目光落在了林子寒身上，漆黑的雙眸死死地盯着林子寒，一股恐懼感瞬間涌上了林子寒的心頭。

    “深淵！”那個念頭忽然在林子寒的腦海裏炸開，這就是林子寒對於蘭羅然的第一感覺，那一雙眼睛讓林子寒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淵，空寂死亡，毫無生機的深淵，充斥着黑暗。

    “對我說……？”林子寒一時間失了神，剛剛對視蘭羅然的那一刻，僅是眨眼的瞬息，對林子寒而言卻好像過了許久，一天，一月，或是一年……

    此時的歸禪也用力地攥緊了拳頭，掌心的汗水順着指縫流出，手臂因爲用力微微地顫抖，一向淡若止水的歸禪，從未有過如此緊張，那怕是頓悟禪道也不能平復心中的不寧。

    在濤雪和甫荼的目光之中，也流露出緊張和不安，兩人也在暗暗蓄力，猶如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警惕地打量着蘭羅然。

    “何必這麼緊張，我只不過想要說幾句話而已，看看你們的樣子，好像我會殺了他一樣。”蘭羅然不屑地冷笑一聲，語氣輕描淡寫，絲毫沒有在意歸禪三人的殺意。

    “這就是最強影宗的壓迫感嗎？”林子寒心中想着，眼神裏流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絲毫沒有當初直面白蒙時的自信和淡定，身後一陣陣冷汗直冒，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想要用力卻發現使不出一丁點的力氣，就連擡手都難以做到。

    “你想知道爲什麼我們影執念於北荒嗎？”蘭羅然的聲音猶如洪鐘一般，震得林子寒渾身一顫，那一刻靈魂都被震出了身體，此時的林子寒僅是瞄了一眼蘭羅然，連直視蘭羅然的勇氣都沒有。

    周圍幾乎是一瞬間化爲了一片無盡的黑淵，就好像蘭羅然的雙眸一般，深不見底，而林子寒就是被鐵鏈束縛在黑淵之中，等候蘭羅然的質問。

    “我沒興趣知道！”雖然心中沒有直視蘭羅然的勇氣，但是林子寒又豈會輕易地低頭，即便是蘭羅然的意念早已經化爲了一隻大手，握住了林子寒的生命，只需要輕輕地一碾，就可以讓林子寒化爲一具失去了意識的軀體。

    “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是不足以讓你這麼硬氣地說話。”蘭羅然甚至都沒有出手嗎，僅是眼神中帶着怒意看了一眼林子寒，一股強橫野蠻的力量一瞬間落在了林子寒的胸口，穿過了林子寒的身體。

    “噗~~”即便這裏是精神的世界，林子寒也感覺到全身傳來了劇痛，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四肢被挫斷，五臟六腑被緻密的銀針穿過，每一寸都是難以忍受的刺痛。

    剛剛還嘴硬的林子寒，只是接了蘭羅然一招，頃刻就變得狼狽不堪，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念頭，痛！

    “這種壓抑感，竟然和當初在毒霧區龍族遺蹟感受到了黃金龍魂有幾分相似。”林子寒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痛的昏過頭了，竟然會將眼前的人和當初在龍塚見到的黃金龍聯繫在一起。

    “影之所以執念於北荒，是因爲北荒有着垣星最根本的祕密，關於我們爲什麼生活在這裏，關於人類，病毒，兇獸，亞種人等等所有的祕密，就好像你看到的種子計劃一樣，曾經有人也認爲人類本不屬於這個星球。

    但是千年前的浩劫，人類早已誕生，而那份種子計劃，似乎也是最近五百年才有了些傳聞，所以我那太荒誕了。但是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垣星的大浩劫，就是從那一顆火星墜落開始的。”蘭羅然收起了自己釋放的威壓，給了林子寒喘息的機會。

    “影宗傳承來自於龍，曾經垣星的主宰，無論以後的垣星怎樣，我們都有替龍守護這顆星球的職責，驅除那些本不屬於垣星的東西。”蘭羅然的神情變得復雜了許多，即便是現在的蘭羅然已經觸碰到龍記載的本源之境，卻還是不能感受到星侍的存在，也不能洞察北荒究竟有什麼。

    “其實這本是我們的職責，只是奈何我們終究是人類，那怕是得到了龍的恩賜，也不能完全修成龍那般強大，所以我們不惜探尋了龍祕笈，尋得了龍血傳承之術。

    在最開始我們也是猶豫的，可是直到我們七人在北荒都落敗之後，感受到那來自於巍峨雪山中的澎湃力量，我們敗了，敗得很慘，即便是作爲最強影宗的我，也被一招拍出了暗夜領域，徹底地失去了掌握本源的能力。”

    說到這裏，蘭羅然變得憔悴了許多，原本不可一世的蘭羅然，對於玄宇說造一個龍的想法嗤之以鼻，卻沒有想到，北荒終究是人力所不能及。

    “這就是你們想要造一個龍出來，成爲你們的工具，爲你們解開北荒的祕密，大浩劫的起源，還有忽然出現在垣星的Hs病毒？”林子寒感受着涌入自己體內亂竄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地抽離，那五臟六腑被攪亂的感覺消失不見。

    “這些都不重要，北荒的禁制我想你已經觸碰到了，我更在意北荒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真相，是龍存在而又被毀滅的真相，還是一個謊言。”蘭羅然緩緩地擡頭，透過無盡的深淵，看到了那一片皚皚雪山，雪山之中多了一座屹立不倒的黑塔。

    “不知道黑塔的出現，會不會是謎團的揭曉。”蘭羅然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的神情，在北荒的祕密被揭開的之後，北荒軍就無需再駐守那一道鋼鐵長城，而那時候北境也或許能在星野帝國聯邦的戰爭之中，佔據優勢吧。

    “我知道你不可能甘心做影的工具，若是你真的能揭開北荒深處的祕密，我可以答應你，讓玄宇永遠不得干涉你以後的生活，我也會告訴你你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關於你最在意的身世還有那個在北荒那一夜出現的人影。”蘭羅然嘴角露出了淡淡地笑容，透露出幾分自信，他相信這個交易，林子寒無法拒絕。

    “成交！”林子寒僅是思索了一秒不到，就痛快地答應了，他相信每一位影宗都會說到做到，至少是言而有信的人，雖然自己不喜歡玄宇背後的小動作，但也僅是不喜歡，並沒有厭惡至極，更在許墨的評價中，逐漸釋懷。

    “我很好奇一件事，蘭溪是怎樣勸說你同意和軍司合作，共同完成這一次的北荒之旅，我認爲在把握人心的方面，她的姐姐蘭紅遠超於她，可是就算是蘭紅都沒能說服你。”蘭羅然見到林子寒如此乾脆地應了下來，也就問出了自己這幾天一直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蘭紅把一切的利弊都告訴了我告訴我，和北境合作的種種利弊，無論是說爲了解開帝豪的南都之圍，還是說爲了讓我不受聖輝的威脅，也坦言了這對於北境而言意味着什麼，可以說真誠而又精準地把握了我的心理，她清楚我在意帝豪，是因爲我在意王欽。”林子寒見到蘭羅然如此好奇，也就沒有繼續隱瞞下去。

    “但是蘭溪，她風風火火地跑到了藍河酒店，大罵了我一頓，梨花帶雨地訴說着，這些年北荒戰死的將士，痛斥着我的冷血無情，大罵我的自以爲是，甚至提到了她戰死的父母，質問我憑什麼北荒軍誓死守衛北荒防線，而我卻熟視無睹。”林子寒頓感心有些絞痛。

    “那個樣子，像極了我當初站在那個街口，質問這個世界爲什麼對我如此不公，我曾無數個日夜回想起我雙手沾滿鮮血樣子，我肩上揹負的人命。”林子寒嘴角露出了苦笑。

    “我曾經想要做出改變，而我的改變就是逃離瓏城，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但是蘭溪的話點醒了我，我那是逃避，而不是=改變，所以我想去面對龍子這個身份帶給我的職責，我想有一天我也會面對殺手這個身份帶給我的審判。”林子寒說着，周圍的一切變得虛幻，甫荼又重新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

    “其實你可以活成你自己的，不用爲龍子身份所累。”歸禪雖然不知道蘭羅然和林子寒說了什麼，但是他能感受到，蘭羅然是開心地離開的，蘭羅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這是我的使命不是嗎？我既然身負龍血，就該作爲一個龍，去面對龍應該面對的。”林子寒停住了腳步，眼前浮現出皚皚雪山之中，一座黑色的高塔，高聳入雲。

    “北荒，我林子寒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