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十一章 領域，時間凝固

    “歸禪？”濤雪坐在房間裏，神情微微一愣，那個整日喜歡說一些大道理的傢伙，說起來兩個人已經有差不多接近二百年都沒有見過面了。“他竟然也來着北境瀾城了，不知道最後那個老家夥還坐不坐得住了。”濤雪笑着說道，手裏的動作確實沒有停下，肯快就沏好了一壺茶，隨即拿着小小的紫砂壺向着房門走去。

    正當濤雪推開房門的時候，歸禪也恰好出現在林子寒的門口，林亞峯和夏明竟然根本沒有發現歸禪是怎樣走到林子寒門前的，只是眼睛一眨，在林子寒的房門前已經站着一個穿着古素的人。

    “這麼久不見了，你怎麼穿的還是這般破破爛爛。”濤雪一見到歸禪，就開始打趣道，就連剛剛還在愣神的甫荼，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若是說在七位影宗之中，誰最面善心慈，那必然是信奉因果善惡的歸禪。

    雖然歸禪的名字聽起來像是一個僧人，但是歸禪終究未能進入禪境，所以歸禪僅是心嚮往矣，卻未真的參悟禪境。

    “我一個閒人，何必穿得那麼奢華。”歸禪見到濤雪打趣自己，也不生氣動怒，只是緩緩地說道，語氣輕緩而又溫和，絲毫不像剛剛那般穿透了樓板的聲音，不再是如飛濺的瀑布一般震人心脾，而像是緩緩地溪水一樣。

    “……”濤雪一時語塞，雖說2歸禪待人和善，可是說的話卻總是讓人無力反駁，總是用極具溫和的語氣，逼得別人無話可說。

    歸禪的長相並不像是甫荼和濤雪那般老氣橫秋，都已經有了白髮和皺紋，反倒是看起來正值壯年，臉上絲毫沒有歲月雕刻的痕跡，嘴角始終掛着笑意。

    “好了好了，都是老朋友了，我還是先帶你認識認識我們的龍子吧。”甫荼笑着說道，快步走到了歸禪的身邊，直接推開了林子寒的房門。

    “正式的介紹一下，這位看着像是僧人的光頭，便是我們影宗最高深的一位學者，歸禪，也被稱爲領域之主。”甫荼大大方方地介紹道，林子寒即便是龍子，也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是自己讓他在瓏城有了立身之本，所以甫荼的顧慮自然不像是濤雪那般多。

    此時的濤雪一言不發，他心中清楚林子寒對影的態度並不算太好，歸禪這一次來，目的是什麼，濤雪還不清楚，自然不會多說話，只是選擇默默地站在一邊，觀望林子寒的態度。

    右手握着紫砂壺，濤雪將壺嘴湊到了嘴邊，微微一仰頭，喉結鼓動，溫柔的的茶水在濤雪的在嘴裏逛了一圈，直接劃過食道流進了濤雪的胃中。

    “這酒店的茶竟然是是新茶，味道還不錯哦。”濤雪察覺到幾人的異樣，在甫荼介紹完之後，林子寒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歸禪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

    “咳咳~”詭異的氣氛就連蘇宇都有些繃不住了，或許是太過壓抑，或許是想要緩和一下這安靜的氣氛，蘇宇輕咳了幾聲。

    “是玄宇讓你來的，還是……？”林子寒見到歸禪一言不發，也不再沉默，主動打破了這僵硬的局面，低聲說道，那語氣雖然沒有多麼的兇惡，卻也是讓人不寒而慄。

    “其實……”見到林子寒這樣問，濤雪懸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隨即開始說道，只是話到嘴邊，卻又停住目光看向了歸禪。

    “是我找的玄宇，他告訴我你在這裏，我就來了。”歸禪說話倒是實在，也絲毫沒有遮掩自己行蹤的意思，反倒是和林子寒坦誠布公。

    “你倒是個實在人啊，也不遮掩，你既然找過玄宇，就該知道我對玄宇和影的態度，你就不該再來找我！”林子寒咬牙切齒地說道，在林子寒心中，玄宇就是一個只會在背後耍陰謀詭計的小人，只會一步步算計自己。

    “再怎麼說，他也是救過你一命的人，你對他不該有這麼大的敵意。”歸禪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繼續輕聲說道，那娓娓道來的語氣，不像是在故意刺激林子寒。

    “正因爲他救過我，所以我從未和他動手，我只是不喜歡事事都被人監視的感覺，更不喜歡被人當做工具，被人算計。”林子寒此時沒有暴怒，反倒是在剋制自己心中的憤恨，那種埋藏在心底仇恨的種子。

    “既然如此，那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談一談，畢竟我認爲你或許對玄宇有些誤解。”歸禪繼續說道，頗有幾分要做玄宇說客的樣子。

    此時的濤雪和甫荼都已經按捺不住，他們本以爲歸禪就是單純地見個朋友，然後見一下曾經影一直在追尋的龍子，龍的傳承究竟是何樣子，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一向不關心這些瑣事的歸禪，竟然在幫着玄宇說話，似是要勸說林子寒的意思。

    “難不成你是打算做玄宇的說客，勸我接受玄宇的安排，做你們影的工具，替你們去揭開所謂的面紗，去觸碰那龍族都不敵的星侍？”林子寒反問道，那語氣有三分自嘲，七分不滿。

    “我想這件事我們還是等以後再……”濤雪見到局勢已經開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他和甫荼都深知林子寒不滿玄宇的安排，不想只做一個影扶持的龍人傀儡。

    “那倒不會，怎麼選是是你的決定，我只是想把事實告訴你，至於以後的路，我想你的選擇就代表了影的選擇，玄宇也無權干涉。”歸禪的話，忽然話鋒一轉，似乎並不打算做一個真正的說客。

    聽到歸禪的話，林子寒一時間也分不清楚歸禪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只是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對了，有一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帝國聯邦高層在清楚了你龍人的身份後，已經派出了十二支頂級的刺殺小隊，來活捉或者直接抹殺你。”歸禪見到林子寒眼神之中有些疑惑的樣子，又緩緩地說道。

    “終究還是要動手了嗎？”甫荼喃喃自語道，神情緊張，左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顫抖，好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剛剛還對歸禪熟視無睹的林子寒，目光緩緩地轉過去，一雙黑洞的眼睛盯着歸禪的臉端詳，想要看一看歸禪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卻只是看到了一張平靜的臉，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情緒流露。

    “帝國聯邦對我下手？爲什麼？剛剛北境的督查軍軍長杜仲可是剛走。”林子寒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餘光落在了甫荼的左手，恰好看到了甫荼顫抖的左手，好像在畏懼着什麼。

    難不成帝國聯邦的實力比影宗還要可怕嗎？林子寒這些年聽到的都是帝國式微之類的傳言，而見到的也都是四大邊域愈發的猖獗，大力發展軍事，無視帝國賦稅之類的情形，似乎這個世界都在說星宇帝國已經沒落了。

    “其實他們針對的不僅僅是你，在很早很早之前，帝國聯邦就曾想要拉攏影，我們一起合力研究龍的歷史，尋找龍的本源，探尋龍族遺蹟，只是玄宇拒絕了。

    因爲玄宇認爲，影的傳承起源於龍，我們應該找尋的是龍子，是循着龍族的歷史，找尋星侍，像龍當初一般探尋宇宙事務，而不是爲了研究龍強大的肉體，超前的科技。”歸禪輕聲說道，這件事濤雪和甫荼都未曾提過。

    “究其根本，玄宇還是把我當做了一個工具，一個傳承龍族意志的工具。”林子寒苦笑道，他本以爲歸禪會告訴自己，玄宇有什麼難言之隱，卻沒有想到還是這樣的說辭。

    “那是因爲玄宇的本心有失偏頗，你既是龍的傳承，那麼你的意志就是龍的意志，而我們強加給你的，不過是我們認爲的，這代表不了什麼。”歸禪說着，微微地閉上了眼，似是在感受窗外照進來的最後一縷斜陽。

    周圍的一切忽然都靜止了，就連濤雪喝水的動作也已經停止，茶壺之中的水，就那樣停在了半空之中，沒有落進濤雪的嘴裏。

    “你不用緊張，這只是一種領域，我稱之爲時間凝固。”歸禪笑着對林子寒說道，在這個房間裏只有林子寒和歸禪兩人的身體還在動，就連守在門口的夏明和林亞峯，也都是僵持住。

    “你確實很強，我都沒有看到你出手，領域竟然就可以封住甫荼和濤雪這種與你比肩的強者。”林子寒震驚地說道，眼神之中有些驚恐之色，話音落下，嘴脣緊閉，右手也開始悄然地握緊了拳頭。

    “在這片領域之中，你傷不到我，我也無法傷到你，時間凝固我還沒參悟透徹，只能做到暫停時間，卻還是不能改變什麼。”隨着歸禪話音的落下，嘩嘩的水聲響起，濤雪手中的茶壺傾側，茶水隨之流到了口中。

    “既然來了，你們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就好好敘敘舊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林子寒見到周圍的一切有恢復了原有的姿態，隨即站起身來說道，現在林子寒的腦海裏只想要快一點逃離這個地方，躲得遠遠的。

    “蘇宇，你和我一起去吧，剛好我們拿到了黑龍軍團的數據庫。”林子寒站起身，已經繞過了沙發，才想到蘇宇也在房間裏，於是又轉身對着蘇宇說道，還不忘使眼色。

    “哦~哦哦，好的，我和你一起。”蘇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林子寒忽然性情大變，竟然對歸禪客氣了起來，還主動表示自己離開房間，這可不是林子寒一貫的作風。

    “謝謝，如果你在領域上有什麼不解的話，也可以問我，我一定會傾囊相授，畢竟你是甫荼的學生，而您作爲龍子，我們有責任將那本屬於龍的東西，交還給您。”歸禪也是格外地客氣，微微欠身對着林子寒低下了頭，用恭敬地語氣說道。

    看到這一幕，不僅僅是蘇宇，就連濤雪和甫荼都驚在了原地，雖說歸禪爲人和善，但也從未對任何人表示出遠超過禮貌的態度，那種尊敬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