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不堪 第九十三章 玄宇，來無影去無蹤

    “你贏了！”嚴耀卿一手捂着自己重傷的肩膀，左手扶着牆壁，一雙佈滿了傷口和血跡的腿，在一點點地挪動着，每一步只能邁出二十多公分的距離，卻還是一步步地挪到了林子寒的面前。

    僅是說了三個字，嚴耀卿的身體就開始瘋狂地顫抖，就算是那一隻扶着牆壁的左手，此時也無力地在牆面上摩擦而過，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嚴耀卿一個踉蹌跪倒在了林子寒的面前。

    “讓我見嚴楠一眼吧，求求你了。”嚴耀卿提着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對着林子寒說道，捂着肩膀傷口的右手，也無力地垂在下去，耷拉在身子前面，像是門前的帷帳一般晃晃蕩蕩。

    聽到了嚴耀卿的話，林子寒神情一緊，冰姐的下落，現在恐怕只有袁廷桓知道了，作爲好Hs病毒的母體，袁廷桓能夠控制所有感染了Hs病毒的異變者，在他們的精神之海里烙下侍奉和忠誠的烙印，在他們的潛意識裏，植入了奉袁廷桓爲主的底層思想。

    眉頭緊皺，林子寒開始擔憂卡洛現在的處境，如果自己的老師甫荼所言不假的話，卡洛似乎並不想捲入異變者和政府的鬥爭之中，地下城也不過是爲了給異變者一個棲息修養之地，並不是爲了報復積累力量。

    但是現在恐怕由不得卡洛了，袁廷桓就是異變體的神明，那種來自於病毒基因之中的臣服，會讓卡洛變成和這些異變者一樣，臣服不二的戰士。

    “你覺得你有資格見楠姐嗎？是你把她一個人留在了瓏城，留在了福利院，是你把她拋棄了，現在楠姐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卻想起了你是楠姐的父親？”林子寒的話很冷酷無情，就連語氣也是滿滿的冷淡和鄙夷，拳頭握緊，指甲已經嵌入了肉裏，在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紅色的印記。

    “……”嚴耀卿的身體太虛弱了，想要爭辯卻也沒有力氣反駁，更何況，嚴耀卿早就猜想到了林子寒會拒絕，自己更是沒有理由糾纏下去。“既然如此的話，那我……”

    話音未落，嚴耀卿一個踉蹌撲倒在了地上，臉擦過斑駁的地面，擦過那些戰鬥過後留下的石礫，一個個細微的砂石刺入了嚴耀卿那臉上翻開的傷口之中。

    白色的石子，刺進了血色的嫩肉之中，一時間嚴耀卿的臉上又多了幾道清晰的擦痕。

    林子寒不在意這些，就算是此時的嚴耀卿自裁謝罪，林子寒都不會心疼，只有林子寒清楚，在福利院裏，楠姐經受了怎樣的日子，那白日嬉笑的臉上，在每個夜晚，流下了多少淚水，一個人守在窗口，看着滿天星辰落了多少的淚。

    站在叮叮後背上的衛夢穎，看到了趴倒在地上的嚴耀卿，雖然她不認識嚴耀卿，但是她能感受到在林子寒和那個人之間，一定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糾纏。

    看着地上的嚴耀卿，後背微微地起伏着，那幾乎察覺不到的起伏，在衛夢穎的眼裏，已經分析出了許多種情形，但是每一種都意味着這個人此時的重傷，若是得不到治療，就算是神明來了也無力回天。

    衛夢穎輕輕地走向了林子寒，手緩緩地向前伸出，一隻溫軟的玉手，環過了林子寒的拳頭，輕輕地依附在了林子寒握緊的拳頭上，一股熾熱的感覺從握緊的拳頭傳遞到林子寒的臉上。

    在林子寒的臉上，忽然多了一抹羞紅，那一張因爲虛弱而慘白的臉，此時忽然躍出格格不入的緋紅，火辣辣的感覺讓林子寒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

    腦海之中只有一片空白，此時的林子寒愣在了原地，心跳加速，周圍的安靜讓林子寒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猶如鼓聲一般的心跳，有力的心跳一次次地撞擊着林子寒的心窩。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此時的邱文晉也識趣地別過臉去，嘴角的小歐讓絲毫沒有遮掩，一個翻身順着叮叮的身體滑了下去。

    “我……”邱文晉站在了張邯君的眼前，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張邯君，虛弱的樣子哪還有剛剛站在自己眼前，教育自己的風采，髮絲被汗水打溼，緊貼在臉上，一滴汗珠隨着一根翹起的髮絲，滴落在邱文晉的腳邊。

    經過了一番複雜的思想掙扎，邱文晉還是堅定地說出了那句話，“我要去帝國聯邦投軍了，等到南域重歸帝國那一天，就是我復仇的日子。”

    聽到了邱文晉的話，張邯君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緩緩地看向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少年，這個曾經和自己說話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每一次說話都是試探，每一次都是遵從自己的安排的少年，終於有了自己的決定。

    “……”張邯君沒有回答邱文晉的話，也沒有說准許或是阻攔，只是看向邱文晉的目光，不像剛剛那般不屑和冷淡，多了幾分欣賞和讚揚。

    ……

    最終林子寒還是心軟了，在衛夢穎的手握上自己拳頭的那一刻，林子寒冰封的內心瞬間融化，還是出手救下了嚴耀卿，把她送進了帝豪實驗基地的醫務室裏。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袁廷桓已經原形畢露。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你若是再回南都的話，我擔心……”林子寒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他等待的自然不是裏面重傷的嚴耀卿，而是在主刀的衛夢穎。

    “我終究是要回去的，帝豪的根基在南都，我手裏握着軍火和純種病毒製劑，我和袁廷桓還有周旋的餘地，但我想斡旋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王欽坐在手術室門口的一排金屬座椅上，背靠在金屬的靠背上，一股寒意透過王欽的衣服，傳遍了王欽全身。

    感受到背後那股寒意，王欽才察覺到，不知何時，自己的西裝背後竟然多了一道半米多長的口子，撕裂的西裝，露出了一道道折射出微微夕陽光芒的蠶絲。

    “三個月嗎？”林子寒看向遠處的落日，喃喃重複着王欽的話，心中依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三個月的時間，或許那時候袁廷桓已經吞併了整個南域。”

    “夏教官，這一次來，玄宇沒有告訴你什麼嗎？”林子寒忽然轉過臉去，一臉認真地問道，但是看到夏明那茫然的神情，林子寒心中也忽然沒了底。

    “現在你都開始打我的算盤了嗎？”那個滄桑的聲音響起，就連張邯君也是疑惑地四處大量，他不知道這聲音從何而來，但是心裏清楚，這個人的實力遠超於自己。

    “敢問前輩是何人，可否出來一見。”張邯君的聲音不大，卻讓林子寒也感受到了一股充滿了霸道的聲波，緩緩地落入自己的胸口，讓自己渾身一顫。

    “你是在說我嗎？”玄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出現在了窗前，一身古素的衣服，看起來像是一個修仙的道士一般，手裏一個星盤看起來倒是充滿了科技的感覺，一道道星辰之光被封鎖在了透明的星盤之中。

    “不用緊張，他是玄宇，影殿七影宗之一，是影的傳承者。”林子寒緩緩地低下了頭，看來自己的猜的不錯，玄宇果然算到了這一切，這一次還是在精確的時間，精確地地點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安撫住張邯君想要動手的衝動，林子寒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真的懷疑，到底是你算得準，還是你精通人心清楚這件事裏的每一個人，你所謂的星算，究竟是預言還是推演。”

    林子寒沒有擡頭看玄宇，這一次就連對影一向恭敬地許墨和夏明，也沒有行禮，好像自己不屬於影，也不認識眼前的玄宇一般。

    “甫荼和濤雪已經動身去北荒了，現在應該已經穿過了北防線，抵達了北荒範圍，如果你想要揭開最後的答案，找出Hs病毒的本源，徹底地解開浩劫的真相，結束南域的動 亂的話，你現在就不應該問我那麼多。”玄宇沒有回答林子寒的話，反倒是直白地說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聽到玄宇的話忽然直白了許多，林子寒覺得玄宇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故弄玄虛。

    “我有時候真的在懷疑，你到底是做了什麼，竟然讓曾經七影宗之中的殺戮之矛，絕壁之盾最強的攻擊影宗和防禦影宗，爲了你願意再一次踏足北荒。”玄宇看着林子寒的目光，依然是那樣的理智和冷漠，即便是濤雪和甫荼都站在了林子寒的那一邊，也不能改變玄宇的決定。

    話音落下，玄宇手心的星盤綻放出只有夜空才能見到的星光，那一道道星光落下，讓這一出昏暗的甬道，彷彿是銀河一般璀璨。

    等到星光落下，林子寒再一次擡起頭已經看不到了玄宇的蹤影，只有巴掌大的星盤懸在半空之中，一顆顆璀璨的星辰被再一次吸入星盤之中。

    “告訴衛夢穎，我騙了她！”林子寒忽然站起身來，伸手握住了星盤，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情緒，語氣之中更是充斥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想好了？”王欽緊跟着站了起來，一把握住了林子寒的手腕，將林子寒拉住，“北荒域對於帝國而言，想來只有一個惡魔之地的傳聞，就連北荒軍的精銳也只敢駐守在那道防線裏，你這樣去和送死無異。”

    “麻煩你，替我照顧好她，就告訴她我不敢面對她。”林子寒的左手，手腕一道寒光盪開，柔和地推開了王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