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降臨 第八十二章 張府，林張之間的交易

    走出帝豪大門的林子寒，就站在帝豪的門口，遲遲沒有上車。

    眼神從帝豪大門前的街道，從一頭掃視到另一頭，這條馬路是整個南都最寬的街道了，雙向八車道，兩側除了光整的牆面，看不到任何雜物，唯一能讓林子寒覺得意外的，就是帝豪大門側對着一條小巷，顯得格格不入。

    “按理說王欽就好像是有強迫症一樣，怎麼還能容忍這條小巷的存在。”林子寒淡淡地說道，目光落在了小巷深處，裏面被高高的牆壁包圍，看不到一絲光亮，只有漆黑一片。

    “少爺，您真的還願意相信他？”黃志宗站在王欽的身後，從高高的樓頂望下去，能看到林子寒停在了車旁，遲遲沒有上車。

    “他是基因人唯一存活的一人，也是我母親傾盡鮮血的作品，即便是我不相信他，但我也無法親手把他送入深淵。”王欽透過窗戶，看到了樓下的林子寒，也看到了那一條小巷。

    “你知道嗎？黃叔，我曾經躲在那個小小的巷子裏，一個人等着我母親的出現，可是我再也沒有等到過。”王欽看着那個一整片高聳的牆壁下，裂開的一道口子，一條小巷讓一整片街道的看起來都不規整了。

    “讓帝豪下面的施工隊，把那條小巷封起來了吧。”王欽淡淡地說道，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讓自己留念的小巷，承載了無數記憶的小巷，在那裏自己曾經有一段猶如小巷一般昏暗的日子。

    ……

    “不知道閣下來我的宅府，是有何貴幹？”張邯君看着林子寒，自從張邯君離開軍部，又在帝豪身退之後，張府就很久沒人來過了。

    “張將軍，或者稱你爲張閣老？”林子寒看着張邯君，嘴角露出輕蔑地笑容。

    環視了一眼房間，林子寒看着張邯君這古典氣息十足的院子，能在寸土寸金的城市區，建立起一個這樣的大院，一個獨立的三層樓房，還有院子裏那些千奇百怪的植物，單是一株，林子寒都覺得價值不菲。

    “凡事俗名罷了，閣下何必在意那些虛名。”張邯君坐在書桌前，細細地研墨，書桌上掛着十二只血狼王狼毫製成的毛筆。

    在張邯君研墨的過程，林子寒並沒有出言打擾，而是靜靜地等在那裏，即便林子寒清楚自己今日來勢必會與張邯君交惡，但是林子寒也不想打擾一個人的興致。

    “你還是第一個願意等我研墨的人。”張邯君將墨塊認真地放入一旁的方盒之上，然後拿起毛筆輕輕地蘸了蘸硯臺中的墨，洋洋灑灑地在紙上留下了龍飛鳳舞的字跡。

    “我很好奇，是什麼讓您願意相信曾經混沌的軍部，也不願再繼續做帝豪幕後的支撐。”林子寒看着張邯君頓筆停筆，然後鄭重地將毛筆重新掛在筆架之上。

    “你是想來做帝豪的說客，還是怎樣？”張邯君看着毛筆上最後一滴滴落的墨水，才緩緩地走到旁邊的茶桌前，認真地洗茶，泡茶，沏茶……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許久，林子寒的身前，多一杯散發着一陣陣濃重的茶香的淡茶，茶色並算不上濃厚，甚至有些清淡，一個精緻小巧的茶杯，一杯剛好一口喝下。

    林子寒沒有急於動杯喝茶，而是在等張邯君繼續倒水、轉壺、一杯茶水在茶壺與茶杯間輕快地傾瀉而下，茶香隨着屋外吹進來的一陣風，吹進了林子寒的鼻翼之中。

    “這是紀茶，雖然茶色淺淡了一些，香氣也並算不上出衆，但是入口的茶香，卻是茶中精品。”張邯君毫不羞愧地自誇着手中的茶，緩緩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雖然林子寒並不常喝茶，對茶也所知頗少，但是這並不意味林子寒對茶不感興趣，恰恰相反，林子寒最喜歡喝的，大概就是茶了。

    這或許是林子寒作爲一個殺手，在鮮血揮灑的熱戰之中，在殺戮的狂熱快感之中，爲數不多可以讓林子寒冷靜下來的時刻，因爲泡茶總是需要功夫和心思的。

    學着張邯君的樣子，林子寒也端起那個還沒有林子寒掌心大的茶杯，一飲而盡，溫熱的茶水充滿空腔當中，一股厚重且富有層次的香氣，緩緩地勾起林子寒的味蕾。

    先是一股清淡的茶香，繼而是一種陳谷的清茶之味，緩緩地散開，然後味道忽然猶如枯枝一般，有一種略微酸苦的味道，酸味漸漸淡去，味道只留下了一種苦，那種苦不像是咖啡那般刺激人的神經，反倒是格外的令人舒緩，就好像置身一片茶林一般。

    “這茶的味道，確實層次感十足。”林子寒看了看溼漉漉的茶杯，裏面還剩了一滴茶水，淡淡地透露着一點點茶色，很淡很淡，但是卻很醒目，在白色的杯中十分的顯眼。

    “像你這樣年紀輕輕喜歡喝茶的不多啊。我那個兒子，就不喜歡這些東西。”張邯君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忽然露出了笑容，對待林子寒的態度也不再冷漠，反倒是慈眉善目了許多。

    “可能是我心理年紀已經垂垂老矣了吧。”林子寒苦笑一聲，他並未覺得張邯君像王欽說的那樣，表現出很深的城府，也沒有表現出王欽口中的貪婪。

    “你既然願意爲王琦出面，我想你應該也知道，能讓我改變主意的人，並不多。”張邯君再次爲林子寒倒好了一杯茶，然後緩緩地看向林子寒，嘴角的笑容中，多了一份權勢和威壓。

    “我自然清楚，所以我並不打算做帝豪的說客，您和帝豪之間的糾紛，無疑是曾經利益的糾紛，也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想插足。”林子寒並沒有像自己預期那樣，搬出自己帝國聯邦賈顧問的身份，因爲假的終究是假的。

    “所以你想怎樣？”張邯君看着林子寒到現在都沒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也不由得好奇了許多，端着茶壺的手，微微一抖。

    茶水有幾滴飛濺出來，落在了茶桌上，張邯君眉毛一皺，很是不喜地看着那茶桌上的幾滴茶水。

    “我沒想好，我倒是想聽聽張老的意見。”林子寒毫不在乎地說道，絲毫沒有在意張邯君的神情，因爲在見到張邯君之後，林子寒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其實，茶是好茶，只不過他沒有在茶杯裏，而是落到了茶桌上，就該被擦掉。”張邯君說着，拿起一塊小小的絲布，小心地把落在茶桌上的幾滴茶水擦掉，然後滿意地看着林子寒。

    “所以我只想要讓茶水從茶壺倒進茶杯中，而不是落在茶桌上。”張邯君悠悠地說着，絲毫沒有理會林子寒，重新爲自己到了一杯茶水，然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

    等到林子寒走出張府，已經是深夜了，林子寒臉上看不出喜悅，看不出憤怒，一張面無神情的臉，就好像剛剛睡醒一般。

    “事情談妥了？”陳令不知何時就已經等在了張府門口。

    “……”林子寒沒有迴應，臉上也看不出事情到底如何，神情似乎有些凝重，“沒談，我和他並沒有談帝豪的事情，也沒有談軍方的事情，更沒有提……”

    “？”陳令的腦袋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問號，林子寒進入張府，差不多有近十個小時，陳令本以爲林子寒已經拉攏了這位軍部的元老人物，卻沒想到，林子寒什麼都沒談。

    “那你這十個小時都在幹什麼？”陳令問道，此刻的陳令有點擔心林子寒會不會被張邯君洗腦，畢竟曾經那些軍部的元老，可都是頂級的說客，在煽動人心那一點點嫌隙的方面，可都是個頂個的高手。

    “喝茶。”林子寒用近乎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一件很明顯不可能佔據十個小時時間的事情，可是這十個小時對林子寒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喝茶。

    “紀茶。”林子寒甚至又把茶名也說了出來，就好像被洗腦一般呆愣，好像木頭人偶一般。

    “走吧，我們回去，有些事情，也該有個結果了。”林子寒看着陳令臉上那驚掉下巴的樣子，嘴角只是輕輕一笑，然後直直地走上了車。

    留在原地的陳令，還沉浸了林子寒說出“喝茶”兩個字的時候，神情是多麼地淡漠。

    “上車。”林子寒搖下特製的車窗，車窗上那一圈圈漣漪，爲的就是防止狙擊手將目光聚集在車窗之上，如果一人目光一旦盯着那一個個圈圈，不出兩秒，就會感覺到一片暈眩。

    張府內，張邯君站在陽臺上，端着最後一杯茶，看着遠遠停在前門的車，也剛好看到了林子寒搖下車窗露出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喜悅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