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降臨 第六章 失魂，蘇宇的悲痛

    痛罵了林子寒一頓，王欽才算解氣。

    王欽發泄的怒火不僅僅是因爲林子寒的偏見，還有一個讓王欽更加不能容忍的，就是蘇宇對自己的偏見。

    說起來，大概是一週左右以前，王欽最近的糟心事太多，確實記不清了，更何況他也不想再記住有關那個人的種種，因爲在他眼裏，自己從來就是個混蛋。

    那是一個陽光還算明媚的下午，王欽正在因爲軍部發來的一則通知心煩，聯合軍要求王欽將荒野區實驗基地轉交給聯合軍管控，並撤走私兵。

    混跡軍政商界那麼多年，王欽自然知道軍部打的算盤是什麼，無非就是想佔據帝豪實驗基地，然後改造成自己的軍事研究所，擴充自己的軍備製造。

    而帝豪，就會被踢出局。

    而就當王欽在軍部的嚴厲要求，和帝豪元老的口誅筆伐下，心情煩悶的時候，那個從不關心帝豪的哥哥，第一次爲了和帝豪有關的事情，出現在了自己的辦公室。

    “你不是說過，永遠不會再踏進帝豪半步嗎？”王欽上下打量着自己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這個從未讓自己感受到親情的好哥哥。

    “我不來，這帝豪是不是就被你毀了！”蘇宇也毫不示弱，絲毫沒有哥哥對弟弟的疼愛，反倒是一開口，就是充滿了敵意和火藥味。

    “蘇少，你何必和王少一般見識，他還小，再說你當哥哥的，不能讓着弟弟嗎？”黃志宗看到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就像是曾經那次一樣，急忙勸說道。

    一直跟在王欽身邊的黃志宗，自然知道王欽對蘇宇的感情，在王欽的眼裏，無論蘇宇做什麼他都把他當做哥哥。

    “黃叔，我記得不錯，你應該是我母親的僕人吧，不要忘了是誰給了你今天！”蘇宇此刻完全沒有以往的儒雅風度，就像是一個瘋狗一樣，見誰都要咬兩口。

    “我把你當哥，你也不要太過分了，當初你和媽媽要離開帝豪的，爸爸出事，也是我一個人面對帝豪和那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那時候你在哪？現在又跑出來，說帝豪是被我毀了？

    你怎麼不說說你，帝豪的大少爺，在外面做起了情報販子的勾搭，做起了黑客，到處竊取政府軍部集團的祕密，你就是什麼好人嗎？”此刻的王欽也是毫不示弱。指着蘇宇的鼻子說道。

    “王少，你不是挺希望你們兄弟見個面，坐下來好好說說話的嗎？你怎麼……”黃志宗作爲看着兩個孩子長大的人，夾在兩人中間，互相勸說着，開始瘋狂地和稀泥。

    “黃叔，你看他是把我當弟弟看的樣子嗎？他對這個集團做過什麼，現在就來質問我，他也沒有想過，我十歲接手帝豪，那時候他在幹什麼？”王欽心中本就鬱悶，蘇宇的話更是直接點燃了火藥桶。

    “那你告訴我，你爲什麼還要進行那個所謂的黎明計劃，去研究病毒製劑，研究生物戰甲，研究基因人！”蘇宇掏出便攜平板，直接把一份資料摔在了辦公桌上。

    “要不是我組織了消息源的擴散，此刻的帝豪，就會遭到媒體社會的關注，你會比聯合軍更出名！”蘇宇扯了扯領口的領結，胸口的那一朵玫瑰刺繡，也隨着蘇宇劇烈的呼吸，大起大落。

    “病毒製劑現在已經合法了，當初母親不也研究過嗎？生物戰甲是因爲他比外骨骼的成本更低，可以直接代替人的軀體，而基因人，不也是母親曾經提過的計劃嗎？”王欽絲毫不怯，雙眼泛紅，死死地盯住蘇宇的眼睛。

    “母親後來不也說過，基因人是不人道的，我們不應該造出來被剝奪了人權的機器。”蘇宇說着，語氣有些減弱，底氣有些不足。

    “可你知道，基因人是完美的，因爲所有的基因都是預設的，然後從出生都在訓練，他註定就會成爲一個做優秀的駕馭者，完美的契合斷端腦，成爲赤輝級的駕馭者！”王欽說着，用近乎發狂的語氣。

    “所以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林子寒，是曾經基因人實驗體中，丟失的那個實驗體，也是沒有被最終的清掃計劃毀滅的一個！”蘇宇說完，雙眼睜得很大，注視着王欽的眼睛，他在等王欽的答案。

    “你果然不是爲了帝豪，只是爲了你的“朋友”，”王欽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在笑自己多傻，竟然以爲蘇宇會關心帝豪，“沒錯，他和曾經泄露信息的Y-13很像。

    而作爲保密計劃唯一一個意外出現在大衆視野裏的基因人，Y-13的表現，無疑證明了基因人的強大，他們可以承受更高的端腦載荷，也可以接入最好的端腦核心，更會完美與端腦交互，這是最偉大作品。”

    “所以你故意接近林子寒，不惜利用許喬伊，冒充她的男朋友？”蘇宇回想起，自己那次在酒吧，剛好遇到了許喬伊接了一個電話，而作爲一個黑客，很容易就查到了許喬伊的通話記錄和錄音。

    “也不全是，畢竟許喬伊的父母，是著名的生物研究專家，更是Hs病毒研究的擁護者，只是恰好在我無法研究出基因人和與之完美契合的端腦外骨骼，林子寒也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在學校見到他試驗品的一刻，就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有了他，帝豪將造出最完美的外骨骼和端腦，只可惜他現在的心思絲毫不在研究上了！”王欽無奈地搖了搖頭。

    “所以一開始，林子寒不過就是你的工具，甚至是你想把他變回基因人！”蘇宇用近乎失望的語氣責問道，他沒有想到，自己曾經那個善良直率的弟弟，現在竟然心機如此深重。

    “在你眼裏，我就不配交朋友嗎？我承認一開始我想要把他送進實驗室，研究他的基因和端腦，好讓我重新造出基因人，但是和他交往的過程中，我動搖了，他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讓我覺得，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實驗品，我不應該再把他送回去，所以我只想用他的才能，來重新尋找赤輝級外骨骼端腦的可能。”王欽長嘆了一口氣。

    “原來在你眼裏，我一直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而即便我是，你就覺得你沒有責任嗎？”王欽的眼角，出現了一滴淚珠。

    守在門口的黃志宗，實在看不下去，值得輕輕掩門而去，獨自一人往帝豪的祕密實驗室走去。

    “不是嗎？帝豪接濟的很多重病病人，最後都出現在了停屍間，而且手臂上都或多或少有幾個針眼，這你還能解釋嗎？”蘇宇不惜抖摟出帝豪的祕聞，好像帝豪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一樣。

    “那些人，都是自願的，帝豪不是慈善機構，是個研究所，是個經濟財團，他們的死，可以給他們家人換來一筆可觀的救助金，這也是他們的願望。

    能讓自己的本來是拖累的身子，爲家庭換來活路，這是那些父母，兄長，對子女、弟弟妹妹最後的照拂！”王欽說得振振有詞。

    “那就可以草菅人命，把人命當做交易，把活人當做你的實驗品？”蘇宇顯然不接受弟弟這種冷血的行爲，繼續問責到，語氣倒真像一個哥哥在教育弟弟。

    “我不是聖人，我只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一個將死之人，可以換來一家人的未來，你是正人君子，怎麼你不去救他們？”王欽反問道，眼神犀利。

    “你和那些人一樣，只會看到帝豪的光鮮外表，崇高的地位，和一些不被認可的手段，但你知道帝豪每年爲了醫療、爲了重建獸潮襲擾的城市，會拿出多少資金嗎？”王欽說着，眼眶微紅，不是委屈，而是心痛。

    “你知道那些被獸潮踐踏過的城市，流離失所，親人離世的痛苦嗎？你看到過那一雙雙楚楚可憐，心灰意冷的眼睛嗎？

    不研究病毒，怎麼能徹底剷除兇獸，人類需要一點點試錯，這個過程總有人要去當罪人，而帝豪就是這個罪人，這麼多年，帝豪對難民的救助你看不到，你的眼裏，就只有你自己，和你對帝豪，對父親的偏見！”

    王欽氣得直接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扔在地上，拿起一個酒杯直接摔在了牆上。

    ……

    被王欽的話一點點轟在心底的蘇宇，像個傻子一樣愣在原地，他想上前去抱一抱自己的弟弟，告訴他，是自己這麼多年錯怪他了，沒有照顧好他。

    可是蘇宇卻在王欽的眼裏，看到了決裂、失望和敵意。

    回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因爲母親不喜歡帝豪太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氛圍，就搬出了帝豪，自己跟着母親，而那時只不過三歲的弟弟跟了父親。

    那時候每週母親都會帶自己，再接上弟弟，一起去公園，去遊樂園……

    自己曾經在母親面前發下誓，一定會照顧好弟弟，不讓弟弟受到一點委屈。

    可是母親的失蹤，蘇宇徹底和父親決裂，也就再也沒有見過王欽，那怕是父親出事，王欽接管帝豪的那一天，蘇宇都未曾出現在帝豪的酒會上，大家對帝豪的大公子，更是衆說紛壇，而只有王欽在拼命維護哥哥的形象，堵住衆人的嘴。

    現在蘇宇只覺得自己虧欠王欽太多太多，是自己把弟弟逼到了絕路上，是自己拋下弟弟，讓他一個人在這個權力的旋渦中長大，是自己把他變成了一個心思沉重的人，是自己害了王欽……

    蘇宇不知道該怎麼辦，站在那裏就像是個罪人一般，奪門而出，蘇宇只想逃離帝豪，逃的越遠越好……

    “蘇少，這是您最喜歡的玫瑰花糕，王少一直給您備着，您不吃點再走嘛？”

    出門，蘇宇剛好撞見端着一盤散發着玫瑰香氣的花糕，走到門前的黃志宗，那一盤熟悉的玫瑰花糕，給蘇宇來了最後一擊，讓蘇宇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內心，徹底崩潰。

    對王欽的偏見瞬間消散，只剩下悔恨、愧疚，和深深地自責。

    看着蘇宇離去的背影，黃志宗端着手裏的玫瑰花糕，轉眼看向被砸的亂七八糟的房間，王欽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自王欽還小，一生氣就會砸東西，全然不像人前那般風度翩翩，大度得體。

    “黃叔，以後都不用每天再備新鮮的玫瑰花，做花糕了，他不配，我也不想在爲他浪費心思！”王欽平靜地說道，語氣沉穩，像一灘死水一般。

    “這十多年來，您……”黃志宗輕輕關上門，那句話也咽在了肚子裏，這個時候，他覺得王欽更希望一個人靜一靜。

    那天之後，王欽好像從未發生過那件事一般，一如既往地處理事務，只是再也不會抽時間，做玫瑰花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