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譎雲詭 第一百零六章 雨夜躊躇

    黑雲壓境，大雨傾盆而下，一道道閃電時不時的撕裂開黑幕，在這天地之間留下一點點光亮。

    荒野區之上電閃雷鳴，晝伏夜出的兇獸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在這片空蕩蕩的爛尾樓，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跡象。

    雨水順着樓板間的裂隙匯聚而下，滴落在林子寒的臉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睡意朦朧的林子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溼乎乎的。“滴答~滴答~”的水聲，在耳邊揮之不去，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的後腦勺，林子寒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夢一般。

    打量着周圍的黑漆漆的一片，空氣中瀰漫着雨水的腥味，和塵埃彌散的嗆人的壓迫，牆壁上長滿了苔蘚，已經看不出曾經的樣子。

    不知是雨太大，還是房間溼氣太重，林子寒在覺得自己呼吸之間都是一股水汽。

    在林子寒的心裏清楚，那不是夢境，更何況陰暗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正是一雙紅藍異色瞳孔，看起來像是黑夜下的怪物一般。

    “這真的算是死神了，這雙眼嚇估計也能把人嚇死。”林子寒自言自語，後腦傳來一陣刺痛，“老家夥下手真重啊。”

    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林子寒沒發現什麼有意義的東西，打算再往樓上走走看，站得高，也能看得遠一些。

    “還真的是個怪老頭啊，不僅說話語氣怪，就連舉止也這麼怪。”林子寒輕輕一按後腦，“嘶~啊~”痛得直接叫了出來。

    一邊順着樓梯往樓頂走去，林子寒一邊回憶着老頭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你當真不記得我是誰了？”老者雙目炯炯有神，盯着林子寒，看起來和年紀完全不符的精神。

    “這句話你已經問了第五遍了，我一開始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嘮叨。”林子寒不耐煩地應道，繼續狼吞虎嚥。

    在荒野區呆了太久，林子寒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過這麼新鮮的蔬菜，還能配上如此香氣四溢的烤肉，林子寒只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垣星，才會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而且，老家夥，你還沒說你爲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裏，這附近除了竹林就是竹林，似乎還有某種屏障，我竟然都走不出去。”這已經是林子寒目前最和氣的語氣了。

    在這個地方，林子寒像是被囚禁了一般，感受不到絲毫的自由，往外走轉來轉去，都會繞回這間小木屋。

    “這是古老的禁制，就是現在的磁能炮，都不可能撼動，你就不要自討無趣了。”老者說着，語氣中有些得意，讓林子寒覺得這個老頭更加地不能忍受。

    “我都說了我要走了，你爲什麼還強留我呢？醫藥費等我出去了，一定會給你，你就放了我行不行？”林子寒一臉的委屈和可憐，怏怏地說道，滿滿的哀求。

    “到時候了我自然會放你走，只不過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親自送你走。”老者說着，閉目躺在了搖椅上，手中羅盤綻放出的星空，一點點轉動，籠罩在整個房間裏。

    “這都三天了，我很擔心我的朋友們！”林子寒高聲抗議，卻依然沒有停下手裏扒飯的動作。

    迴應林子寒的，只有無盡的沉默，房間裏就只有林子寒的扒飯聲，還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

    “話說上一次，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你沒有對人家始亂終棄吧？”老者沉默了很久，忽然問道，把林子寒問的一頭的霧水。

    “女孩子？什麼女孩子？我真的已經記不起在哪裏見過你了，你這樣打啞謎，有意思嗎？”林子寒擦了擦嘴，不耐煩地說道，看着被舔的精光的盤子，打了一個飽嗝。

    “還有，始亂終棄這句話從何講起，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不是渣男好吧！”林子寒摸了摸自己圓潤的肚子，義正言辭地辯解道。

    “看來你確實不記得。”老者右手拂過羅盤，寬大的衣袖遮住羅盤，那房間裏星辰也一瞬間消失不見。

    “你不說我怎麼會記得？”林子寒搖了搖頭，語氣更加地煩悶，不過迫於吃人的嘴軟，林子寒也沒有說太過分的話。

    “上一次，在泥沼龍蜥的沼澤地，是我幫你激活了你端腦的虛空核心，將整個流晶礦，都吸收到了虛空核心當中，就是你視若珍寶的那個魔方。

    我看那個女孩子，對你十分在乎，我也就順手送了她一份龍晶液。”老者說着，雲淡風輕地樣子，和林子寒目瞪口呆的樣子截然相反。

    右手上一道藍光凝聚，匯聚出老者口中的虛空核心，也就是曾經被林亞峯砍了一刀的魔方，此刻散發着淡藍色的光芒，溫軟的觸感，金屬氣息十足。

    “你認識這玩意，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世，我的父母是誰？”林子寒看着那篆刻着細密紋路的魔方，“這個魔方，或者說虛空核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說啊！”林子寒大聲地喊道，眼神冰冷地看向老者，手腕上抱起了青筋。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嘛，你要等我慢慢想想，一個個回答你。”老者依然晃着搖椅，此刻的林子寒還不知道，在他眼前的人，是影殿神迷的七位影宗之一。

    “你的身世，我確實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和帝豪還有北荒軍有着聯繫，至於你的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

    而至於那個虛空核心，我實在一份資料見過的，他是一種搭在了強大算法的納米核心，根據資料顯示，可以完美的與人體融合，極大程度的激發人的潛能，提升人的體質。

    不然你以爲你爲什麼一個駕馭者，身體素質卻能超越強化者，都是虛空核心對你的肉體進行了改造，而你先前的痛疾，也是因爲核心未能融合，殘餘的核心碎片嵌入了你的脊椎。

    你還應該感謝我，在泥沼龍蜥領地救了你一命，替你激活了核心，把嵌入你脊柱的碎片，全部化解。”老者說着，依然是低聲沉氣，林子寒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流露。

    “感謝？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別的目的？”林子寒右手握拳，虛空核心沒入林子寒的手腕消失不見，左手一揮，七柄飛刀出現在林子寒的身前。

    “我想對你下手，早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嗎？”老者說着，嘴角露出一絲詭祕的笑容，似是不屑，似是挑釁。隨意地揮了揮手腕，一道流光從老者指尖飛出，沒入林子寒的額頭。

    腦海一震，等林子寒回過神來，眼前的飛刀沒了蹤影，林子寒再次嘗試了幾次，飛刀也依然毫無反應，就連外骨骼都無法喚醒。

    “我暫時切斷了你和端腦的聯繫，你就安靜的聽我說完吧！”老者挪了挪身子，挺了挺腰板。

    “我救你不過是覺得你命不該絕，希望你能夠成長的足夠強大，等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自然會知道，我爲什麼會救你。

    但是你大可放心，我對謀財害命沒什麼興趣，我只不過是一個垂垂老者，想要在有生之年，彌補曾經的遺憾罷了。”老者說着，只是林子寒卻聽不進去。

    隨着老者絮絮叨叨，一根蠟燭也逐漸燃盡，老者拿起旁邊的一個木槌，隨手一扔，給林子寒腦後來了悶聲一錘。

    而林子寒只覺得眼前一黑，再醒來，就已經躺在了這座搖搖欲墜的大廈裏。

    “那個老家夥好像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好像什麼宇宙深處，什麼星域……”林子寒想不起老者到底說了多少，只是依稀記得幾句。

    “隨手一揮，就能讓我的切斷我和端腦的聯繫，這個老家夥的實力，該有多恐怖啊，而且龍晶液都說拿就拿，那可是價值上億的玩意，更何況有價無市，根本買不到。”林子寒越想越懊惱，早知道和氣一點，再要一份龍晶液。

    龍晶液據傳使用血脈高貴的龍類兇獸的腦髓和血液精煉而成，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藥物，能夠排除人體的雜質，提升是使用者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強度，對強化者來說，是珍貴的藥液。

    只不過龍晶液的吸收極其漫長，人體內的龍晶液，會慢慢的改善人體，短則一兩年，長則十年，藥效才會完全發揮，龍晶液的效果，也要看使用者的本身能力如何，使用者越強龍晶液的作用也越好，但是對於實力恐怖的強者而言，雖然能夠排除雜質，但是增幅卻顯得微不足道。

    “難怪上次見到欣姐，感覺欣姐的氣質也有所改變，看來龍晶液起作用了。”林子寒想着，轉角走到了樓頂。

    看着閣樓外大雨如注，林子寒想起老者說的那句始亂終棄，那次自己雖然昏迷，但是迷迷糊糊胡間，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體溫急劇的流失。

    在那時候自己忽然周圍被溫軟包裹，一點點的緩解自己因體寒而僵直的四肢，自己毫不猶豫地往那份溫軟靠近，緊緊地擁抱着那份溫軟。

    “我應該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吧，我再怎麼說也是個正人君子，更何況欣姐冰清玉潔，豈容我玷污！”林子寒看着一片黑漆漆，只有嘩嘩的雨聲，惆悵地說道。

    只是林子寒又怎麼知道，龍晶液是何等烈性的藥物，霸道的藥力，人體一旦開始吸收，渾身燥熱，逐漸的陷入到異火當中。

    “應該沒有，欣姐那天好像沒什麼不對勁。”林子寒回想着，卻發現自己在昏迷之後，對於觸感卻有着斷斷續續的記憶，自己抱住了陸欣，兩個人緊緊地懷抱在一起……

    “放心吧，不過是冰火互相慰藉罷了，沒做什麼破格的事情。”林子寒的腦海裏響起熟悉的聲音，精神分裂的感覺，讓林子寒不太敢相信自己。

    “昏迷的時候，端腦會繼續接受觸感信號，我特意格外的注意了一下。”

    “那就好，還有，你能不能不要用慰藉這種……奇怪的詞。”林子寒說着，自言自語，跟個瘋子一樣。

    “話說，你到底爲什麼出現在我的意識裏？”林子寒雖然習慣了那個聲音，可是這種腦海中兩個意識的樣子，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我只是好像一直在睡，睡了好久好久，時不時的甦醒也很快就會睡過去，好像是一場血雨，徹底喚醒了我。”血色的林子寒，出現在林子寒紅色的瞳孔中。

    “或許我就是你的第二人格，不過我要提醒你，我總感覺你上次見到的龍族遺蹟，有種熟悉的感覺。”隨着話音的落下，林子寒血色的瞳孔緩緩地變爲黑色。

    天地間只留下林子寒一人，在雨中躊躇，不知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