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譎雲詭 第三十二章 只想要個真相

    “你喜歡它嗎？”林子寒手搭在叮叮的腦袋上，撫摸着叮叮的耳朵，眼神寵溺的看着叮叮，話卻是對身後的伍可欣說的。

    小手抓起衣袖，伍可欣抿着嘴，磕磕絆絆地說道：“喜……喜歡，可你……”

    “那就把它打回去吧，你照顧。”林子寒捏了捏叮叮的耳朵，站起身來，抱着叮叮交到伍可欣手裏。

    “真的嗎？”伍可欣有些激動的看向林子寒，心裏直癢癢。

    冷漠的林子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伍可欣興奮地跳了起來，抱着叮叮轉了好幾個圈。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嚴冰走到林子寒身邊，低聲說道。

    “就讓它替我陪着她吧。”林子寒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何必呢。”嚴冰敏銳的觀察力，自然看到了林子寒那會心一笑，笑容裏的欣慰是掩蓋不住的，他還是在乎伍可欣的。

    只是興奮的伍可欣，所有的心思都在叮叮身上，哪還會注意到林子寒和嚴冰。

    ……

    玩累的伍可欣，在回訓練營的車上睡得很死。

    開車的嚴冰和坐在副駕駛之上的林子寒，兩個人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直到來到了軍區之外。

    “我只能到這了。”嚴冰停下車，目不斜視，只是看着車前守衛森嚴的軍區，手環抱在方向盤上。

    “冰姐，我……”

    “不用說了，照顧好自己。”嚴冰毫不猶豫地打斷林子寒的話。

    “你也是。”打開後排的車門，林子寒抱起伍可欣，叮叮跟着跳下車，跟在林子寒身後。

    “姐，謝謝。”林子寒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話到嘴邊，卻只是謝謝兩個字。

    “走吧。”嚴冰依然坐在車上，目視着林子寒的背影，漸行漸遠。

    決絕的林子寒，都未曾回頭看一眼嚴冰，那短短百米不到的距離，對兩人來說，卻是格外的遠。林子寒的每一步，都十分的緩慢，像是怕驚醒了伍可欣，像是捨不得嚴冰。

    “你選了一條自己的路，就是危險了些，但無論多危險，我都不會讓你有事。”嚴冰從懷裏拿出一張老舊的照片，上面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坐在一片百花簇擁的原野之上。

    小心地撫平照片上的褶皺，嚴冰不知已對着這張照片哭了多少次，照片上早已飽含了淚水的苦澀。雙手攥緊照片，嚴冰趴在方向盤上，眼角的淚水不爭氣的打轉，一滴眼淚落在了照片上，緩緩地散開。

    輕輕地打開怡情閣的門，把伍可欣送回了房間，林子寒指間夾着一根細細的針，不經意地在伍可欣的胳膊上叮了一下。

    怡情閣外，林子寒面前站的正是嚴耀卿指揮使。

    “這次季考覈，與以往不同，前往荒野區內圈，小隊作戰。”嚴耀卿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林子寒。“這次考覈結束，你就正式的畢業了。

    作爲有史以來，訓練營畢業最快的學員，怡情閣你依然保留居住權，只不過艾傑那邊，可能會調你過去。”

    “只要能夠守得一方安寧，在哪不重要。”林子寒的這句話，還是從陳令那裏學來的。“我拜託嚴指揮使幫我查的東西，有線索了嗎？”

    “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你爲什麼就不能放下呢？”嚴耀卿言辭有些激烈，語氣忽的急促了起來。

    “我不能讓伍教官，死不瞑目，我要一個真相，爲了伍教官，也是爲了我，更是爲了她。”林子寒回頭看向怡情閣二樓，那飄蕩着粉色窗簾的屋子裏，伍可欣睡得正香。

    “這件事查到了真相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麼嗎？人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活着的人才該好好地活着。”嚴耀卿不知爲何，突然動怒，大聲地訓斥林子寒。

    “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栽培。”林子寒恭敬地彎腰致歉，然後走下了臺階，向着酒吧的方向走去，今晚是季考覈前最後的休息日，林子寒只想去買個醉，一醉解千愁。

    “偏執，太偏執了，你這樣遲早會毀了你自己。”嚴耀卿對着林子寒的背影，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懊惱。

    作爲一個縱橫瓏城的頂尖殺手，怎麼會如此偏執。嚴耀卿想不明白。資料中的林子寒，殺人越貨，拿錢辦事，冷酷無情，爲何現在會爲了一個人，竟然執拗至此。

    “何必這樣鑽牛角尖呢。”嚴耀卿這句話倒像是對自己說的，他不希望林子寒和自己一樣，因爲執拗，最後留下不可彌補的遺憾。

    此刻，林子寒心裏清楚，自己不是偏執，也不是鑽牛角尖，而是現在的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曾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死神，不過是自己爲了活着，謀生手段罷了。

    而現在的自己，更想做的，是真實的自己，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因爲自己的身邊除了爾虞我詐，有了值得信任的人，有蘇宇、嚴冰，也有林亞峯、許墨……

    還有在訓練營遇到的陳令、袁術、凌教官……

    酒吧之中，林子寒坐在以往的獨間之中，透過玻璃，看向酒吧裏五彩斑斕的燈光，燈紅酒綠的世界，紙醉金迷。

    “發什麼呆啊？”袁術坐在了林子寒旁邊。

    看向袁術，林子寒笑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不知袁術哪裏來的那麼多錢和關係，竟然能在這軍部的酒吧之中，包了一個獨間。

    “沒什麼。”林子寒笑了笑，倒滿了一杯酒，看着酒杯中溢出的泡沫。

    “這是你叫我幫你查到東西。”袁術拿出一個U盤，在林子寒面前晃了晃。

    林子寒身後想要拿過U盤，一手抓了個空。袁術把玩着U盤，“東西可以給你，但是你要告訴我，你要這些資料幹什麼。

    你可知道，你要的這些資料，無論哪一份，都屬於高級機密。即便是在軍部，知道的人應該也不多。”

    “我想要一個真相。”林子寒目光注視袁術，風輕雲淡的說道。林子寒總喜歡把嚴肅的話，說得像是玩笑話一樣。

    “真相？說得輕鬆，哪有那麼多真相。”袁術詭祕一笑，他覺着林子寒的話，說得多麼的天真，在這個社會哪來那麼多真相。

    “有些事，不能就這麼結束了。”林子寒四指捏住酒杯，捏的指甲發白。

    “我勸不了你，但我也不允許你隻身犯險。”袁術把U盤放在了桌子上，“看後銷燬。”

    “謝了。”林子寒拿過U盤，揣進了兜裏。

    “別謝，我都不知道我是在幫你，還是害你。”袁術拿起酒杯，搖了搖頭。對着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充滿口腔，穿過食道，來到腹中。

    火烈的酒，進入血液之中，順着血管散佈全身，每一處毛孔都張開，汗毛都支棱了起來。

    幾杯酒下肚，林子寒的臉上也泛起了紅光，臉面一陣通紅。

    “我有事先走了。”林子寒喝完最後一杯酒，手在袁術的肩膀上拍了拍。

    “再喝幾杯，這就走了。”袁術還想要叫住林子寒，卻沒想到林子寒只留下了一個背影。“我對你越來越好奇了。”袁術看着林子寒的背影，手一揮，通訊器上，顯示着林子寒的資料。

    “我這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袁術再次一劃，關閉了通訊器，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整日加倍訓練的學員，每日的神經都在極度的緊張之中，或許這酒精，是爲數不多的消遣。每次荒野區之行，都是九死一生，或許這也是爲什麼在這會有一個酒吧，以供消遣吧。

    酒吧外，林子寒四處溜達了幾步，散散身上的酒氣，他可不想帶着一身酒味回去。

    “在這裏溜達什麼？”路過的凌芳媛，剛好看到了在酒吧外閒逛的林子寒，“來酒吧不喝酒，在外面溜達？”

    “凌教官？”看到走過來的凌芳媛，林子寒多少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在這會遇到凌芳媛。

    “我在這散散酒氣，一會兒回去。”林子寒解釋道，看向走來的凌芳媛，豔紅色的嘴脣，與一頭火紅色的長髮，相得益彰。

    “你倒是挺在意伍可欣那個小妮子啊。”凌芳媛說着，“改天帶去我那，讓我也見見。”

    “她不就是您看着長大的嗎？”林子寒雙眼對上凌芳媛的眼睛，四目相對，兩人宛然一笑。

    “她跟你說過？”凌芳媛的語氣，略顯生硬，似乎不願讓人知道這段事一樣。“看來在她心裏，對你比對我還親啊。”

    “畢竟伍教官犧牲後，她就跟在我身邊了。”林子寒淡然一笑，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其實在你來到訓練營的第一天，伍劍明就告訴我了，軍法處盯上你了。”凌芳媛走到酒吧旁的一個長椅上，坐在長椅之上，看着西落的太陽。

    “我知道。”林子寒坐在長椅的另一端，也看向那一輪落日，兩個人背靠在椅子上，倒像是兩個陌生人一般。

    “不管你信不信，他是個好人，他本來已經決定在季考覈結束後，前往南域荒野區，只可惜他再也沒能回來。”凌芳媛眼角溼潤了起來，眼眶微紅。

    “我會找出真相的。”林子寒說着，神情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他是個烈士，無愧於肩上的軍銜，無愧於軍功章。”

    “但他終究還是，被認定爲訓練營的泄密者。”凌芳媛說着鼻尖一酸，“這個小小的訓練營，都是爾虞我詐，暗流涌動，勾心鬥角。”

    “至少有人相信就足夠了。”林芝說着，看向凌芳媛，“他不能白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