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乍現 第一百章 血染大地（上）

    “走吧，快點出去和其他人匯合，現在我有些擔心外面的局勢了。”嚴耀卿說着走在了前面，身後三人一言不發，沉默地跟在嚴耀卿身後。

    林子寒還在剛剛在剛剛的嗜血殺戮之中，久久不能平復心情。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突然暴走，這些年林子寒自以爲見過了太多鮮血，早已心冷如冰。

    卻沒有想到，幾隻巨鼠，竟讓自己差點成了真的死神。雙眼中依然飽含嗜殺與冷漠，除了那雙嗜殺的眼，整個人像是一副空空的軀殼行走在甬道之中。

    “你沒事吧？”凌方媛察覺到林子寒精神狀態有些失常，快步靠近林子寒身邊，低聲地問道。

    林子寒愣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沒事，只是感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感覺心裏空落落的。”林子寒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只感覺本來的熱血和戰鬥的渴望，在這一瞬間都崩潰了，煙消雲散。一時之間竟然迷茫了，戰鬥的意義？變強的意義？林子寒突然找不到繼續下去的理由了。

    爲了那些平民嗎？自己還沒有那麼偉大，自己不是神，也沒有以天下蒼生爲己任，自己不過是這帝國萬千人中的一個，放在人羣中甚至都找不到。

    有點腦子，在學校還有算是不錯的成績，有一套不知從何而來的神祕外骨骼，除此之外，自己別無長處。難不成就因爲自己是個駕馭者，就應該在這荒野區，與死神並肩嗎？

    林子寒退縮了，他慫了，這一次他真的慫了。

    幻境中，他親眼看到心愛之人，將利刃刺向自己，然後自刎。雖然知道那是假的，可林子寒依然後怕，他怕有一天，幻境中的一切，會真的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崩潰了，在走出幻境的那一刻，林子寒的心態就已經崩了。作爲一個瓏城一流的殺手，面對威逼利誘，面對各種暗殺和追堵，面對着十幾人的圍攻。

    林子寒都未曾像現在這般無力，即便是來到南都，在王欽的監視下周旋，也未曾像現在這樣無力。哪怕是在自己死裏逃生，卻雙目失明，林子寒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徹底喪失了信念。

    “有些事，需要自己和自己和解。”嚴耀卿走在前面，腳步沒有停止，只是淡淡地說道。

    嚴耀卿怎麼會沒有發現林子寒的狀態不對，那佈滿血絲的眼睛，那粗獷的呼吸，都在暗示着，這個年輕人，正在崩潰的邊緣，他的神經已經要繃斷了。

    雖然不知道林子寒在幻境經歷了什麼，但是嚴耀卿知道，林子寒看似冷靜沉着的外表下，內心卻揹負了太多不該有的壓抑，就像是緊繃的皮筋，稍微一碰，就會激素的斷掉。

    現在，林子寒的那根弦，已經繃斷了。

    看着精神萎靡，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林子寒，嚴耀卿到還有幾分慶幸。以林子寒這沉穩的個性，早一點認識到自己心裏的恐懼，或許是一件好事。

    若是真的等到其心裏積蓄的陰霾，漸漸地擴大，那時候再爆發，怕是一代天才將會因此隕落。

    林子寒聽到了嚴耀卿的那句話，自然知道說的何以，和自己和解，無非就是告訴自己直面心魔，可那個心魔是衛夢穎，自己的心愛之人。

    這世間相愛不能在一起已是悲劇，更何況與心愛之人有着血海深仇，這仇恨又該拿什麼化解。

    即便是自己把那晚的真相，告訴衛夢穎，她會接受嗎？只怕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未必會給自己吧。畢竟任誰看來，那件事的罪魁禍首，都是瓏城死神夜魅——林子寒。

    “算了，有些事，糾結太多或許也沒了意義，都已經做過的事了，總要面對吧。”林子寒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和解？不和解的話，便讓自己活在這份內疚之中，一個人去承受這份罪惡吧。

    畢竟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四個人依然沉默着，直到走出甬道，一路上除了滴水的聲音，便也再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也沒有遇到什麼兇獸了，就連巨鼠也沒有碰到。

    走出了死亡之地，卻也沒有找到那精神干擾的來源。

    “艾傑他們應該已經動手了，走吧！”嚴耀卿走出甬道，回頭望了一眼林子寒，依然有些低落，“你要是這般不堪，就早點滾出訓練營吧！”

    此話一出，袁術和凌方媛都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訓練營往外攆人。極限單兵哪一個不是佼佼者，不是未來有希望靠一己之力，改變戰局的人。

    “嚴指揮使，他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麼多，您再給他次機會。”凌方媛替林子寒說情，拉了一下袁術的胳膊，遞了個眼色。

    袁術也匆忙說道：“是啊，指揮使，訓練營學員第一次考覈，受挫很正常，更何況還是經歷了精神類干擾，難免會沉淪幾日，但也不至於開除。”

    袁術不會說謊，他所說的確實是真的，很多訓練營的學員第一次季考覈結束，半個月都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整日機械般的訓練，像是屍體一般。

    相比之下，林子寒算是好多了的，袁術爲林子寒求情，倒不是爲了賣個交情，只是袁術覺着林子寒，倒有幾分實力，以後有他在，訓練營的日子應該不會太無趣。

    “無所謂。”林子寒擺了擺手，掃了一眼三人，幾個跳躍就來到了樓頂。“你不想留我，我還不稀罕呢！”說着跳下了大樓，不知去向

    凌方媛見林子寒走了，想要追上去。

    “站住！”嚴耀卿呵斥了一聲，“先去和大部隊會合，就讓他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吧。”

    指揮使都發話了，誰敢不聽，凌方媛和袁術也只能看着林子寒消失的背影，手心裏爲林子寒捏了一把汗。

    林子寒也不知道該去哪，只是在這荒野區漫無目的地四探尋，心裏卻還是有些擔心訓練營現在的情況，無論如何那些人至少還在戰鬥，爲了城市而戰。

    或許他們是對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些人可能都是鐵血軍人，而自己卻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殺手，有什麼資格和他們站在一起，只會抹黑他們。

    來到一處高樓，林子寒停了下來，任荒野區深夜的寒風吹過自己的臉，吹進自己的嘴裏。

    我就是一個殺手，一個罪人，我還想着像是無事人一般，做個學生，做個拯救城市的英雄，真是可笑啊。

    林子寒冷笑了一聲，滿是無奈與不甘，從自己決定做一個殺手的時候，就應該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誰都不能拋下自己的過去，從頭開始，除了死亡。

    漆黑的夜幕之中，一道強光劃破了夜幕，撕裂了這黑布，給這黑布劃開了一道口子。

    “轟~”一聲巨響，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直撲林子寒而來。那強光就落在了林子寒不遠處，轟出了兩個足球場大小的深坑，周圍的一切都化爲了虛無，不見蹤跡。

    “開始了嗎？”林子寒自言自語了一句，聽到耳邊那戰鬥的嘶吼聲，不知道爲什麼而嘶吼，是爲了戰鬥，還是爲了身後的城市。

    嚴耀卿一行三人，總算在聚能炮開戰前，趕到了聚能炮的陣地，嚴耀卿和樓志洲幾人飛到空中，立於半空之中，俯瞰戰場。

    “那只領主級的巨力魔猿，恐怕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了，若是一旦出現，艾傑你和我一起全力牽制。”嚴耀卿此刻也沒有繼續掩蓋自己的傷勢。

    “決不能讓它靠近主戰場，以免造成過多的傷亡。”

    “是！”艾傑此刻就站在嚴耀卿左側，比嚴耀卿靠後半個身位，在後面便是三名達到王者級的強化者，和兩名S級的駕馭者。

    這幾人已是艾傑從軍中帶出的幾名強者，爲了應對戰場之上的劇變，所以留在了身邊，沒有出手。

    原本漆黑的夜，在那道強光之後，便是迎來了能源武器的各種光束，一道道光束如劍雨般席捲兇獸羣。

    窮則精準打擊，富則火力覆蓋，艾傑可不缺能源武器，這次出來也攜帶了足夠的能源，每個士兵都配備了十個滿能的彈夾，足夠先遠程消耗低級兇獸。

    聚能炮五分鐘的充能時間，便可再次發射，兩輪聚能炮結束，便是肉搏的時刻，那時候就要看訓練營的一衆強化者們的實力了。

    “軍長，左翼一分隊遇到S級兇獸阻攔，請求支援。”一名通信兵站在艾傑的下面，對着艾傑大聲的喊道。通報軍情。

    “你去。”艾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頭看向一名強化者點了點頭。

    “是！”那名強化者領命，便飛出了聚能炮陣地，趕往了聚能炮陣地的左翼，在天空中宛如一道流星一般。

    “伍劍明呢？”嚴耀卿這才發現，伍劍明竟然不在聚能炮陣地待命，人不知去了哪裏？莫非樓志洲真的解決掉了這個違反軍規的教官。

    “指揮使，伍劍明帶隊安裝定位信標去了，此刻應該正在兇獸羣之中。”樓志洲說道，看了眼那聚能炮轟擊之地，眼神中有擔憂也有憎惡。

    伍劍明終究是自己的兄弟，若是真的葬送於兇獸之中，自己在這訓練營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訓練營樓志洲帶了五名親信來任職，現在只剩伍劍明一人。

    其餘四人，都在帶隊外派時，死在了這片荒野區。

    城市的和平，是這些人用命換來的，若沒有強化者和駕馭者的犧牲嗎，沒有軍方的守衛，城市淪陷，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那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擋住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