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輩分確實有點亂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與門字數:4717更新時間:24/07/05 17:10:16
小寶馬在通往早報大樓的道路上平穩行駛。
伴隨着輕微的胎噪聲,老林那樂呵呵的笑聲也傳入餘歡的耳中。
“我帶了兩條煙,剛好給你家老爺子抽。”
餘歡手握方向盤,慢慢踩下油門,車速逐漸加快。
他專注地注視着前方路面,開口說道:“爸,就中午去吃頓便飯而已,真不用提東西。”
“你爺爺在,這點禮性還是要有的。”
老林輕輕一笑,語氣中充滿輕鬆與愜意:
“再說,這煙是你媽從廠裏拿的,也不值錢。”
“市面上不允許流通?”餘歡好奇地問。
“嗯,純白色包裝的煙,裏面其實是珍品白沙,只是味道可能和市面上的有些不一樣。”老林解釋。
餘歡聞言,打趣着揭起了老爺子的短:“這麼特別的嗎?按我爺爺那性格,肯定得到外面顯擺,這不影響吧?”
老林笑了笑說:“這種所謂的白皮煙,在外面其實也有不少,不過十條有九條都是假的。”
“如果是媽出手的話,那肯定是真品!”餘歡話音一頓,些許疑惑地繼續說:“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從沒見過爸你抽過?”
老林微微搖頭,語氣詼諧地說:“我在外面抽這種煙,也不太好。在家裏別說抽菸,哪怕有個打火機的響,你媽都得過來看看我在幹什麼。一般都是她拿去送人了。”
聽見這話,餘歡忍俊不禁地粲然一笑。
翁婿兩閒言碎語地聊天,小寶馬不多時便徐徐降下速度,停靠在早報大樓後面單位宿舍外的路沿。
老林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喂,許哥啊……
“我跟小余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這麻煩什麼……
“好。”
少頃。
餘歡側過頭去,只見報社單位宿舍的大鐵門緊閉,戴着一頂遮陽帽的許社長拎着漁具包,推開行人小門,從容不迫地走了出來。
他正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相迎,老林卻笑說:“你今天是司機,我下去就好。”
“好的。”餘歡點頭應允。
老林關上車門,繞到車尾一側。
餘歡透過車窗望去。
只見老林等許社長走近,兩人嘴脣翕動,應該是寒暄幾句後,便幫他把漁具包放進了後備箱。
隨後熱情地拉開右後座的車門,有說有笑地招待許社長上車。
看到這一幕,餘歡也笑着朗聲打起了招呼:“許伯伯早上好!”
“你也好,一小段時間不見,領導哥是越來越帥了啊。”許社長調笑着在右後座坐定。
老林幫他關上車門後,也坐上副駕駛座。
“許伯伯,您這玩笑開得,我都差點信了。”
餘歡扭頭打量一下許社長那烏亮透亮的頭髮,賣了個乖:
“不過講真的,您這頭髮一染,至少年輕二十歲,看上去跟我嶽老子年齡都差不多了。”
老林正在系安全帶,聽到這話打趣地插話:“那看來我也得趕緊去染個頭,不然真要被這老哥哥比下去了。”
餘歡回過頭,仔細看了看老林耳側的幾根白髮:“爸你不用染,幾根白頭發,我幫伱拔了就行。”
許社長笑得眼尾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接過話茬說:“白頭發越拔越多,還是不要拔爲好。我是過幾天要開大會,沒辦法,再好的染髮膏都傷身。”
染髮膏傷身爲真,白頭發越拔越多卻沒有科學依據,只是一句民間的老話。
老許應是隨口一說。
餘歡一臉微笑,當然不會做懂哥,情商爲負去講科學。
三言兩語之間。
餘歡已經驅使小寶馬,在寬闊的道路上風馳電掣起來。
老林忽然回頭,向許社長詢問道:“許哥,你早餐想吃點什麼?”
“搞兩個榨菜包吧。”許社長摘下遮陽帽,放在一邊。
餘歡聽着他們的對話,稍微減緩了車速:“那我開慢點,路邊看到包子鋪就停下來。”
他話音一頓,緊接着又問道:“許伯伯,陳哥在忙什麼呢?”
“他呀。”許社長笑着回答:“跟我崽旅遊過二人世界去了。”
在星城,‘崽’這個親屬稱謂詞使用頻率極高,既可以指兒子,也可以指女兒。
餘歡聞聲瞭然地微微頷首:“那難怪這次陳哥不去釣魚。”
一直專注地看着窗外的老林,突然開口說:“小余,慢點,前面就有個早餐店。”
“好。”
餘歡當即往右打方向盤,驅動小寶馬駛向路沿。
老林右手撫上安全帶插扣,問道:“小余你要吃什麼?我下去買。”
“我要兩個大肉包。”
餘歡不假思索地開口,想想又補充說:
“爸,水就先別買了。釣魚的地方車進不去,我們還得走十幾二十分鍾。等會我堂妹騎電動車送我爺爺來的時候,我讓她帶過來。
聞聽此言,老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好。”
清晨的街道還非常寧靜,大部分店鋪都未開門,有些蕭瑟之感。
零星的幾家早餐店燈火通明,包子鋪前,兩大疊蒸籠冒着嫋嫋熱氣。
餘歡透過副駕駛座的車窗,看了在買早餐的老林的背影一眼。
隨即自扶手箱拿起手機,給餘澄澄發了條消息:
‘送老頭來釣魚的時候,順便買五大瓶礦泉水,1.5升的那種,再隨便搞點水果。’
‘鬆年家裏的椪柑怎麼樣?’餘澄澄瞬間回覆。
‘可。’餘歡敲出一字發送,想了想又補充:‘你跟老頭現在可以出發了。’
‘我已經到你家門口了,手裏剛好提着一小袋椪柑,等會經過小賣鋪再買水。’
“彳亍。”
漂浮在天際的雲層,漸漸被曙光所點亮。
朝陽不經意間噴薄而出,霞光似火,將半片天空燒得火紅。
時間雖早,但撈刀河大回彎的入口小路旁,卻已經停靠着三三兩兩的車輛。
這些都是過來趕早口的。
癮大的釣魚佬,甚至凌晨四五點鐘就要到釣點打窩,在夏天,這個時間更要提前一個鍾。
餘歡隨意把小寶馬歪到馬路一邊,車身的一半都壓在了野草地上。
熄火之後,他隨手拎起扶手箱上還未開啓的塑料袋,裏面裝着老林給他買的早餐。
不只有兩個大肉包,還有一個雞蛋,一盒牛奶。
三個人接連下車,悠然地走到車尾。
餘歡呼吸着無比清新的空氣,捧着塑料袋,一大口咬下二分之一肉包,一手端着牛奶啜飲着。
許社長扶了扶頭上的遮陽帽,帶着笑意的目光在翁婿兩人身上打了個來回:“你們這是真不怕曬黑啊。”
“偶爾釣一次魚,而且冬天太陽也不大,我稍微曬黑一點沒事,倒顯得人健康些。”
老林邊說着邊打開後備箱,拉開漁具包的拉鍊,從中取出一個裝着長方形事物的紅色塑料袋,隨手擱一邊。
隨即,他將自己和許社長的漁具包,搬出後備箱,依次放置在地上。
一旁餘歡囫圇嚥下嘴裏的包子:“爸,副駕駛座前面的儲物箱裏有帽子和墨鏡,你要戴嗎?”
“我不用。”老林稍微停頓一下,打趣說:“你倒是需要戴一下,免得有容知道我把你叫出來釣魚,曬得烏漆嘛黑的,來埋怨我。”
“這倒不至於。”
餘歡忍俊不禁一笑,嘴裏嘬着吸管,將剩下的小半盒牛奶飲盡,舒了口氣繼續說:
“我也不太習慣戴帽子。”
“小余啊,你個年輕小夥子,形象最重要,曬黑了很難白回來。”許社長揶揄着,彎腰提起漁具包。
“車上是頂鴨舌帽,戴着太悶了,墨鏡倒可以戴一下。”說着,餘歡將剩餘的包子和雞蛋隨手塞進外套口袋。
其實戴帽子,也只是減緩了一些曬黑的速度而已,打遮陽傘都沒有用,根本擋不住水面的反射光。
他踱步到副駕駛座旁,一邊將牛奶盒壓扁,一邊拉開車門。
將壓扁的牛奶盒,放在車門儲物格里以後,他打開前面的儲物箱,掏出一副墨鏡架在鼻樑。
此時正是早上七點左右,光線還不太強烈,戴上墨鏡視線一下子就黑了。
之前他曾體驗過林有容的雷朋墨鏡。
白天視物自帶濾鏡效果,晚上還能看得見東西,不會走着走着掉坑裏。
相比之下,這副十元精品店買的墨鏡,鏡片同爲灰色,兩者的差距卻顯而易見。
不過能用就行。
餘歡輕輕關上副駕駛座的車門,稍作適應後,便快步走向車尾。
許社長擡眼打量他,一手豎起了大拇指:“這墨鏡一戴顯得更帥了,像是電影明星,不愧是我們報社的社草。”
“太過獎了。”餘歡笑着停下步伐:“至於什麼社不社草的,許伯伯,我就把你這玩笑話當真了啊!”
老林合上車尾箱,表情樂呵呵的:“小余啊,幫許伯伯提一下漁具包,他裏面東西多也重得很。”
話音還沒有落下。
餘歡便已經從許社長手裏,提過沉甸甸的大肚漁具包。
許社長笑吟吟地接過話茬說:“這包裏主要是有三塊糠餅比較重。”
“嗯,我估摸着得有三四十斤。”餘歡雙手拎着包掂了掂,隨即邁開步伐,當起了帶路先鋒。
“釣傘沒帶,應該差不多。”許社長點點頭,緊隨餘歡,踏上碎石鋪成的小路。
老林也加快步履,與許社長並肩而行。
他左右環顧一下狹窄的小路兩側。
此時處於冬季,兩旁灌木叢生,但並不密集,樹木也不似其他季節那般枝繁葉茂。
早晨間歇的涼風吹過,發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響。
老林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愜意地說:“這地方,我倒是第一次來。”
“你當然沒來過了。”
老許優哉遊哉邁着步子:
“我們以前常去的是收費的釣場和水庫。這地方是我女婿從他同事那裏聽說的,環境優美,而且魚口也比一般的水庫要好。”
走在前頭的餘歡笑說:“沒錯,這確實是個釣魚的好地方,上次我跟我爺爺過來,恰巧就碰到了許伯伯和陳哥。”
“說到你爺爺,他來了沒有?”老林開口問道。
聞聽此言,餘歡戒不掉的肌肉反應,一句‘如來’差點就脫口而出。
但幸好話到嘴邊,及時剎住了車。
老爺子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起得又早,應該早就蓄勢待發,就等着餘澄澄過去了。
餘歡心中默算了一下時間,回答說:“應該也快到了。”
許社長六十多,雖然現在頭髮染得烏黑油亮,但比老林都大了十幾歲,可不能不把他當老頭。
餘歡提着沉重的大肚漁具包,由於要照顧到許社長,在這蜿蜒崎嶇的碎石小路,步子邁得並不快。
緩行了大約十分鐘,路程差不多走一半。
餘歡透過灰色的鏡片,遠眺着河面。
波光粼粼,彷彿萬千小鏡子反射着朝陽的絢爛,每一道光束都在水面上跳躍閃爍,美極了。
耳邊卻突然捕捉到輪胎碾過碎石的微弱聲響。
他稍作停頓,回過頭去,視線穿過老林和許社長之間的空隙。
只見餘澄澄戴着草帽,扶着大電驢的車把,搖搖晃晃地駛來。
漁具包斜立在她身前的踏板上。
老爺子從她身後探出頭來,與餘歡對視一笑,嘴裏還對餘澄澄叮囑說:“橙子,慢點。”
聽到聲響,許社長也放慢腳步回頭。
看到熟悉的面孔,他笑着打聲招呼:“餘老哥!”
衆人紛紛留步。
餘澄澄也慢慢地剎住大電驢。
老爺子的視線看似不經意地從老林臉上掠過,然後轉向與他打招呼的許社長。
仔細打量一番,咧嘴笑着說:“許老弟啊,你把頭髮染得這麼黑,我都差點沒認出你來。”
“你孫子也說我年輕了十幾二十歲。”
老爺子當即點點頭:“確實。”
“爺爺!”餘歡喊了一聲,然後手心朝上指向老林介紹說:“這位是我的岳父。”
早就受過吳老師叮囑的老爺子,對今天是個什麼情況,心知肚明。
孫子的這位丈人,可不是臨時起意,是有備而來的。
爲顯重視,一步跨下大電驢,準備跟老林打招呼。
與此同時,老林從兜裏掏出一盒芙蓉王,捏出三根來。
先向走到近前的老爺子散煙,微笑着開口說:“餘叔,初次見面。看您這精氣神,還真不比年輕人差!”
老爺子面帶笑容地接過煙,嘴脣翕動了一下,正準備說句客氣話。
老林將煙遞給許社長時,後者卻突然調侃地插話道:“餘老哥,我們這輩分聽起來有點亂啊!”
“我們當然是各論各的。”老爺子將煙叼在嘴裏,從外套口袋掏出打火機點燃。
話音一頓,嘴角噙着笑意,對老林說:“那我就喊你小林,這個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老林笑着微微頷首。
他轉而看向一腳撐地,兩手扶着大電驢的餘澄澄:“這位是您的孫女吧?”
老爺子吐出一口煙霧,點點頭:“嗯,跟歡歡是一年的,小幾個月。”
餘澄澄見話題轉到她身上,連忙乖巧地開口說道:“兩位叔叔伯伯好。”
雖然語氣和表情很乖巧,但她那麼一大只坐在電驢上面,給人的感官屬實乖巧不到哪裏去。
聞言,餘歡倒哭笑不得:“不得不說,這輩分確實有點亂。”
話音落下。
衆人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老爺子邁開步伐:“走吧,別光站這了,我們去岸邊上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