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卷終章，揹負千古罵名

    空中璀璨的煙火散去。

    遷瑤緩緩而落，她的白衣成爲血衣，她的目光呆滯，懷裏抱着半具焦屍。

    不錯，那屍體只剩下半具了。屍體的雙腿雙臂被炸成碎片，他的軀幹也被雷電燒得焦黑。他的心臟早已經停止了跳動。

    有情谷谷主裴風，就此隕落！

    “風兒……”祁道子老淚縱橫。白髮人送黑髮人。

    黑醜瘋狂咆哮，整個天衍宗都迴盪着黑醜的吼聲。

    “不可能！”天武怔怔地望着裴風的屍體，他還是不相信武王會夭折。“他一定是武王，武王不會死的。”

    “啊，風兒！”遷瑤呆滯的眼神忽然變成紅色。滔天的殺意從她身上涌出。

    “七殺門，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裴風的屍體被遷瑤收入仙宮之中。她轉頭狠狠盯着星魁十三劍。她的怒火讓十三位女子都感覺到了死亡降臨。

    “你們都去給風兒陪葬去吧。”

    星魁十三劍臉色煞白。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後面抱住了遷瑤。

    “遷瑤姐，不要。”沐劍萍哭道。

    遷瑤狠狠道：“若不是她們拖了時間，這裏的戰鬥早就結束了，風兒怎麼會死！”

    “不要。”沐劍萍哽咽道：“遷瑤姐，這是師父的遺願，師父讓她們爲天衍宗的弟子收屍。”

    天武眼中閃過一屢精光，他急問道：“劍萍，你現在還能感應到大人的意念嗎？”

    沐劍萍淚如泉涌，緩緩搖頭。

    天武絕望了。“那最後，你感知到的是什麼？”

    沐劍萍道：“師父要我們好好活下去，不要與無極門開戰。”

    天武口吐一口鮮血，跌退幾步，他的眼神完全黯淡了下來。

    天武的使命是將一個強大的武王帶回妖域。沒有了武王，有情谷的一切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在裴風死去的那一刻，天武的靈魂也被抽走了。

    遷瑤回身，摸了摸沐劍萍的頭，對衆人輕聲道：“走吧，我們回家。”

    妖修弟子都向着傳送陣走去。所有人都像是霜打過的茄子。

    忽有一個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

    “我可以再看他一眼嗎？”說話的人竟然是韓夢潔。

    沐劍萍一步步走向星魁十三劍。她的眼中有悲傷，有痛苦，有憤怒。

    她在韓夢潔身前停步，眼睛掃過星魁十三劍。

    “你們不配！”

    沐劍萍的目光死死盯着韓夢潔。時間彷彿凝固。兩個女子對視了十幾秒。沐劍萍眼神裏的怒色終於散去了。

    她知道這一戰中，韓夢潔才是受傷最大的那個人。而最後，韓夢潔能提出再看裴風一眼，只這一點，便讓沐劍萍對她沒有了恨意。

    沐劍萍能清楚地感應到師父對這位大師姐的感情。她共享過師父與韓夢潔經歷過的所有事的記憶。

    只能說造化弄人，韓夢潔，是個苦命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苦。

    沐劍萍輕嘆了一口氣。

    “知道我師父爲什麼一定要滅你們天衍宗嗎？這不只是私仇。這是天道。”

    沐劍萍說完就要轉身離去。

    林雪攔在了沐劍萍的身前。

    “怎麼講？”

    “窺探天道者死於天道！所以神裔族和天衍宗的滅亡都是註定的。即便當年不是韓昊謀劃的那一切，也會有別人去發動通幽谷一戰的。”

    星魁十三劍還是聽得雲裏霧裏。

    徐靜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今天你們不動手的話，也會有其他勢力來毀滅天衍宗？”

    “不錯。”

    “你們不作惡也會有別人作惡？這就是你們殺人的理由嗎？”夏芷蘭冷眼譏諷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們這等凡俗之眼，豈能懂我師父用心！”

    沐劍萍的聲音陡然一變，“憑神裔族的預知能力，可以輕鬆得到修真界的大造化。可他們爲什麼幾萬年來一直隱世不出，因爲他們知道撥弄天道會造成怎樣可怕的後果。可天衍宗的人至死都不明白。”

    星魁十三劍沉默了下來，若有所思。

    沐劍萍向韓夢潔逼近了一步，“你父親最初的本意也不壞。他鼓動三大道門去攻毒蛇谷，既能除了毒王又能讓他逃過一死。可最終的結果怎樣？枉死了多少無辜的人！這就是撥弄天道的後果。”

    韓夢潔緊緊咬着下脣，她似乎明白了沐劍萍的意思。

    “天衍宗的能力得自神裔族，由神裔族的後人來了結這段因果。這已經成爲了一條既定的天道因果。如果師父不忍動手，便會有其他因果纏上天衍宗。”

    這一刻林雪完全聽懂了沐劍萍的話。她低聲自語道：“其他因果……來滅天衍宗的人，必與天衍宗有滅門大仇，這就是其他的因果。”

    沐劍萍繼續道：“一個韓昊便能掀起修真界的數次大劫。天衍宗二百多弟子，二百多人窺探天道。那會纏上多少新的因果？又會有多少個門派因此滅亡，有多少人死於一場場的浩劫中。你們知不知道？”

    說到這裏，沐劍萍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神裔族人甘願赴死，也不想讓無辜的生命死於他們導致的因果中。而你們天衍宗卻不計後果地窺探天道，利用天道。你們的毀滅已成定局，爲了不讓你們掀起更多的因果，師父只能親自來做這個劊子手。可他卻要揹負千古罵名！”

    沐劍萍的話，不只星魁峯聽到了，正撤離的有情谷弟子也聽到了。

    所有人在這一刻全部停下了腳步。

    祁道子和大力尊者兩位老者眼中的淚水滾滾而落。

    先前，其實有一些有情谷的修士心中也埋着一個疙瘩。畢竟他們殺死的這些人不一定都參與過當年的謀劃。

    冤有頭債有主，殘殺無辜，並非正義之舉。

    而現在聽沐劍萍講完這些話，所有人都明白了。

    裴風殺這二百天衍宗修士，順應天道。如果他心慈手軟，天衍宗必回再掀起其他因果，到時候無法想象還會有多少無辜者因此喪命。

    只是在凡人眼中，誰又能看得見天道呢？天下人看到的只是一個大妖率領妖修，來毀滅一個存在了千年的道門。

    祁道子也當即明白，爲什麼當時在謀劃時裴風執意要攻打噬魂宗，而不是靈山道派。

    其實九幽城去壓制噬魂宗會更有把握，因爲噬魂宗與天魔教、九幽城有聯盟的關係。只要雲城主擡出天魔教來，便可以輕鬆讓噬魂宗退出這次行動。

    裴風還是不忍葬送那些靈山道派的無辜弟子。而噬魂宗的弟子，全部是邪修。殺起來完全沒心理負擔。

    “風兒……你不愧是我無爲道派的弟子啊！”祁道子掩面痛哭起來。

    林雪低聲重複了一句，“他寧願揹負千古罵名也要斷了這段因果……”

    這時夏芷蘭道：“誰知道你說的這些是真是假！”

    “住口！”林雪怒斥道。她的眼睛涌上了一層水霧。“師父的真武劍以浩然正氣溫養了幾百年。心有邪念者如何能與真武劍意契合？”

    林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就在此時，空中忽有一物急墜而下。直直插在了沐劍萍身前三尺處。

    那正是真武劍！

    方纔真武劍不知被巨大的爆炸轟到了哪裏。現在它竟然主動飛到了一個最懂它的人身邊。

    沐劍萍將真武劍拔出，抱在胸口。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