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玉清白頭仙翁

    修真界的修士拜師和武林中大有不同，因修真靈根巨大的差異，靈根強的弟子往往會比他們的入門師父的成就更高，所以在修真界，修士們隨着自身修爲的提高而拜入不同的山門也屬尋常。

    比如星魁峯上的韓夢潔原本乃是一個名爲“天衍宗”的小門派中的弟子，後因其靈根不俗，被無極門的靜心真人看中。而此事對於天衍宗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通過韓夢潔，他們一個小門派可以和無極門搭上關係，這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現在裴風雖然是星魁峯的弟子，但煉丹之道獨立在武學神通之外，所以裴風自然也可以拜乾默爲師，和他學習煉丹術。

    裴風隨着乾默從莊園內一直向後方走，兩人繞過院中三個巨大的丹爐。來到一間古樸的建築前。

    這個建築和整個藥園極度不相稱。藥園給人輕鬆安逸的田園感覺，而這個建築古老莊重，讓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裴風擡頭，看到正門之上掛着一匾，玄底金字，上書“幻霧堂”三個大字。

    乾默道：“想做我的徒弟，先要拜過我們一派的先祖雕像，也就是我的師尊。”

    裴風自然知道修真界的拜師規矩。當年他拜入無爲道派的時候也是要先拜三葉祖師爺的雕像的。

    “師父，那祖師的尊號是什麼？”

    乾默忽地沉默下來。

    裴風心中大爲不解。看師父的神情，顯然是極爲崇敬祖師的。只是爲什麼現在又似乎很忌諱提及師尊的尊號呢？

    等了許久，還不見師父回答，裴風只好又問道：“師父，參拜的時候，我該怎麼說呢？”

    乾默道：“你磕頭就是了。我來說。”

    “啊？”裴風心道，“這煉丹界中拜師是這麼個流程嗎？”

    乾默推開沉重的木門，一股檀香味立刻飄了出來，透過木門，裴風向裏面望去，一些古樸的陳設更顯莊嚴。

    “進去吧。”

    裴風整了整衣襟，邁步而入。正面香案後的那個雕像立刻映入他眼簾。裴風的身體也在那一瞬間，徹底呆住了。

    那是一個由一塊完整的白玉雕刻而成的人像。此玉沒有一絲絲的雜質，光澤溫潤，乃是一塊世間罕有的寶玉。

    裴風只見過葉滄海腰間的那塊白玉，能和此白玉相媲美。但葉滄海的白玉才有多大？眼前這個通體由白玉雕刻之人，足足有兩米多高。

    但真正驚呆裴風的不是這塊白玉，而是所刻之人的樣貌。

    這石雕所刻是一位老人，老人長髮飛揚在身後，長度恐怕是他身高的兩倍。此人雖已年老，但是玉面皓齒，面目俊朗，眉目間透着一股道骨仙風。那雕像的神韻所散發的氣質，裴風太熟悉了。

    “裴風，這就是你的師祖。”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裴風對着那個玉雕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而後他掩面痛哭。

    這一幕倒是把乾默震驚了。他聽到裴風口中吐出沙啞的兩個字，那一刻就連乾默一代修真大家也愣住了。

    “族人！”

    “我的族人啊！”

    乾默滿臉不可置信地盯着裴風，越看越是心驚！他的雙瞳逐漸變大了。因他竟然從裴風的身上看到了師尊的一抹影子。

    “果然！果然像極了！”

    神裔族人表面看起來和人類沒有多大的區別，似乎只是比普通的人類長得更美一些。可如果細看的話，他們的眉宇神情，動作姿態，身體骨骼構造，其實都與人類有少許的不同。

    雖然裴風只有一半神裔族的血統，乃是九月懷胎而生。但是他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族人。

    那玉雕的每一根倒卷而起的長髮，都是神裔族人的見證。這個玉像不在幻境中，就在他的眼前，他可以看到，也可以觸摸到。

    “我的族人啊！”

    裴風的手輕輕放在那個玉像的腳上，淚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裴風，你是神裔族人？”

    裴風緩緩擡頭，看着師父乾默重重點頭，他的髮帶滑落，滿頭長髮隨之在身後飛舞起來，每一絲長髮都如有生命一般，在貪婪地呼吸着，飄逸着。

    “我是神裔族人，這雕像所刻之人，就是我的族人呀。”

    乾默的雙手顫抖起來：“中原通幽谷……你是那個逃出來的孩子？”

    “我是！”

    “是你，真的是你，孩子，我找了你十年啊！”

    乾默說完，老淚縱橫。他一把將裴風攬在了懷裏。“老天有眼啊，我找到你了。孩子……”

    裴風雖不知道乾默的身份，但他明白，既然他族人的雕像出現在了這個祠堂裏，那乾默便絕對是他值得信賴的人。

    乾默雖然不是他的族人，但他的懷抱，讓裴風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這種感覺是任何人無法給予他的。因其中有他族人的氣息。

    “師父。我的師祖還在世嗎？”

    “在！我師尊他怎會隕落！”

    裴風想到了幻境中先尊說過的話。在這個世上，還有一位神裔族人存活着。而那位族人的修爲通天，乃是這個世界上的頂尖修士。

    不難想到，他的這位師祖，就是那個族人！裴風想到這裏，立刻問道：“師父，我的師祖到底是誰？”

    乾默的臉上忽地有了神采，“風兒，告訴你，你可要站穩了。”

    乾默對着石像深深一拜。“東土幻霧仙谷之主，玉清白頭仙翁！”

    “白，白頭仙翁？”

    裴風的腦子嗡的一下子，忽然間感覺到天旋地轉。

    小時候的無數畫面浮現了出來。

    “風兒，不可偷懶，仙翁看着呢。”

    “風兒，白頭仙翁在上，你一定要用心學習煉丹呀！”

    似乎他的童年一直活在那個人的陰影裏。而今天當他再聽到那個名字時，他的心都在顫抖！

    玉清白頭仙翁，修真界的丹藥聖地——幻霧仙谷的主人！他的修爲早已經達到了修真的盡頭，乃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仙尊，在修真界中，他是萬人敬仰的活神仙！

    “白頭仙翁，竟然是神裔族的人？這，怎麼可能！三大門派哪有膽量屠滅一位仙的後人？”

    乾默道：“師尊的身份，乃是修真界最大的祕密之一。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我神裔族的預知能力呢？仙翁怎麼會讓通幽谷的事情發生？”

    乾默微微搖頭道：“這件事我也沒有想到，十年前通幽谷的事傳到無極門之後，我也不敢相信。之後我曾去尋找過通幽谷，當我去到那裏的時候，那個山谷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一切都來不及了，我能爲師尊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去尋找你！保住師尊的最後一個族人。”

    “師父……謝謝您。”

    “唉，裴風啊，你不用謝我，我這麼做，也是因爲自己的私心。我只是一個師尊的棄徒，但我沒有一天不想回到幻霧仙谷中。我想，找到你是我唯一能回去的機會了。”

    “師父，今後我們一起回去，我想要見到師祖。”

    裴風這時的一句師祖的稱呼，讓乾默更覺欣喜。

    “好，到時候你一定要在師尊面前替我求求情啊。你可是師尊唯一的族人，他老人家看在你這個可憐蟲的面子上，也許便會心軟。”

    師徒二人終於都展顏一笑。

    乾默道：“風兒，有你在呀，我重回師門也多了些把握。現在你既然知道了一切，那便拜吧。老夫今日正式收你爲徒，我從師尊那裏學得的一身煉丹之術都會親傳與你，傳與師尊唯一的族人，師尊若是知道此事，不知會有多高興呢。”

    乾默說完，偷笑了一聲，那神情竟彷彿一位少年。

    裴風對着玉像狠狠磕頭，先行族禮，再行師門禮。拜過雕像之後。他又忍不住紅了眼。此刻的他如隨風而飄的野草再次紮根於土地。

    “起來吧！”乾默說完，眼睛瞥到裴風的那條斷臂。

    “風兒，快隨我來，我們先接好了這一條胳膊再說。”

    裴風道：“不礙事的，以我的身體，不出三天也就可以痊癒了。”

    “何須三天？你現在是爲師的寶，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乾默匆匆忙忙將裴風拉入了後堂的藥房中。這裏面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看得裴風眼睛都花了。

    乾默從一個小匣子裏拿出了一個瓶子，並從裏面取出一顆紅色的丹藥來，“這顆丹藥喝下去，片刻間可使你的胳膊恢復如初。”

    “這麼強，難道是仙藥嗎？”

    “能達到紅色品級的丹藥，都是聖丹，以後爲師慢慢教你吧。”

    “聖藥？”裴風心中不由大發感慨啊。有一位魂聖丹師作爲自己的師父就是好，這纔剛拜師，自己便能有命嘗一嘗聖丹的滋味！這放在以前，自己是想都不敢想，他能看一眼聖丹是什麼樣子，也算是造化，別說吃了。

    乾默將那一顆紅色丹藥小心翼翼地分成了無數份，只取了其中的一份遞給裴風。剩下的部分又放回了瓶中。“快喝了它。”

    裴風打趣道：“師父，您這也太摳了吧。”

    “不是爲師捨不得給你吃，而是因爲這藥你不能多吃。”

    裴風將那點米粒大小的丹藥放入了口中，一股清香的海棠花味道瞬間瀰漫開來。

    “不愧是聖丹，好吃！”裴風話音剛落。手臂的疼痛立刻便消失了。他甚至感覺到傷口處極爲舒適！有一種在自己身體上再弄幾處傷口的衝動。

    “師父，這藥效簡直逆天。這丹藥叫什麼名啊？”

    乾默老者詭異一笑，“什麼藥？海棠笑！”

    “啊？”裴風聽到海棠笑三個字，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師父，您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