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最高分

    趙一驚訝地看向樂團最後面的秦弦，他怎麼都想不到在這個時候，居然這個樂團還有人能站出來。

    這個很明顯不是陳秋的後手，那麼這個就是……

    樂團本身的能量？

    樂手自己自發的，對於樂團的維護？

    這個樂團，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這也太……令人驚訝了。

    趙一戳着表格的手愈發沉重，他的心無法平靜。

    而陳秋也同樣如此。

    他略帶一絲驚喜地看向秦弦，看着他認真演奏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之前完全沒人兜底，整個樂團裏只有幾個靠譜的人，所以他有些捉襟見肘。

    但是現在，秦弦站了出來。

    那麼，自己就無需使用閹割版作品，而是可以將樂團的上限，再度拉高！

    既然如此……

    陳秋的手臂猛地一揮，樂團的情緒再度高漲。

    二團！再次啓動！

    原本降低的對比，在此時此刻重新回到了巔峯。

    陳秋手中對於音樂的指揮也變得愈發輕鬆。

    不用再去思考絃樂部分有沒有可能讓樂團整體崩盤，也不用去在意很多樂團的邊邊角角。

    他可以放心地將音樂音樂上的細節交給秦弦去處理，讓他去帶着樂團內的衆人去詮釋出他所想要的效果。

    樂團整體的情緒在此時此刻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坐在最前面的原首席，他此時此刻終於回過味來，隨後臉上露出驚喜與後怕。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給後面的秦弦磕一個，感謝他給自己的幫助。

    如果不是他，樂團崩盤了他大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惜現在還是樂團的演奏時期，他不好動身，只能讓自己的音樂跟着秦弦的步伐更爲牢靠一些，彌補自己剛剛做錯的一切。

    周圍其他人也在陳秋的指揮中，慢慢回過味來。

    他們突然發現秦弦居然在這個時候爆發了？

    而他明明在之前，特別是從第一次演出開始的時候，就表現出一股不想要參加樂團的模樣，很明顯都準備退團了啊？

    他究竟是……

    衆人現在根本來不及想秦弦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已經和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緊緊跟着陳秋，跟着秦弦的步伐，將這一首作品給完全詮釋出來。

    秦弦此時此刻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陳秋的身上，緊緊地跟隨着陳秋，去儘可能詮釋出陳秋所想要的音色，讓音樂變得更爲完美。

    他現在腦子裏已經沒有任何退團的想法，他現在所想的，只是演奏好這一首作品。

    他不希望這一首作品再被放棄。

    自己的期末考都已經沒有希望了，如果這一首作品，再徹底爆炸的話，他的藝術人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他不想要如此。

    所以，他爲了樂團，爲了一點點的自己，都必須要將這一首作品給拉扯到最爲完美的狀態。

    他的雙手完美地配合着彼此，琴絃在他指尖微微顫抖，每一顆音都展現出令人震撼的爆發力。

    這個就是秦弦的實力，秦弦在不擺爛的情況下，逼着自己去演奏，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音樂之中黑暗，痛苦，絕望在秦弦的手中幾乎活了過來。

    就如同他自己人生的寫照。

    在進入大學後，他對於古典音樂的愛正在一點點消亡，對於自己的未來也是越來越絕望，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來到了谷底。

    而當自己決定放棄後，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給他伸出援手，幫他走出谷底。

    特別是陳秋。

    自己的未來已經足夠黑暗了，陳秋卻好像還要繼續踩一腳似的。

    先讓自己感受到什麼叫做完美的伴奏，讓自己找不到其他代替品後，再告訴他，如果自己的音樂之中沒有自己的存在，那麼他就不會合奏。

    這讓他過的格外痛苦。

    現在，他將這些痛苦完全撒在了音樂之上。

    如同深淵一般泥濘的命運幾乎吞噬着一切的希望。

    痛苦與絕望共同交織成完美的和絃，封鎖住一切的可能。

    然而，在這一切之下，卻依舊有一股力量在徘徊，在涌動。

    尋找着突破的機會。

    永遠不甘心就這樣被深淵吞噬。

    雙方在對立，在對抗。

    音樂之中的張力被拉扯到了樂團所能承受的極致。

    這份極限在陳秋的控制以及秦弦的輻射下，並沒有失去彈性。

    相反，似乎還擁有更爲廣闊的可能性。

    漂亮！

    坐在臺下的王海眼睛一亮！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樂團裏面居然有這樣的人物在。

    他原本也以爲陳秋只能委曲求全，讓樂團演奏出次一等的作品了。

    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這樣還能逆境翻盤！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秦弦便是那份泥土，或者手指。

    將那千里之堤的蟻穴堵住，阻止了樂團的崩潰。

    他保護住了樂團。

    而陳秋，則是藉着他的保護，將樂團帶上了更高的一個臺階。

    這個小提，不錯，秦弦的臨場應變能力，更不錯！

    他突然有點心動，感覺自己是不是應該和海城音樂學院的那羣領導說說，看看能不能給自己再加一些課，和陳秋多聊聊？

    這個樂團，有點東西啊？

    而坐在王海邊上的趙一，則是沉默不言。

    他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水筆，筆尖在紙上輕點，點出了一大串意義不明的筆跡。

    很明顯，他的心並不如同他的嘴巴那般平靜。

    那位不知名小提琴的出現其實給他的驚訝並不算多。

    這種救場型的小提琴，他自家樂團裏也有，不過那個人是第二首席，本身就負責救場的。

    所以在陳秋的樂團裏看到這種保險栓類型的演奏者，他還算能剋制。

    相比較那位小提，他最爲驚訝的是陳秋。

    其他人，比如說邊上那位二愣子王海，那人可能聽不出來陳秋的指揮有多麼強，可是自己絕對能夠聽的出來。

    陳秋的臨場應變能力，太恐怖了。

    在樂團出現問題的第一時間，他就和自己一樣注意到了問題所在，然後開始處理。

    就當時陳秋的反應速度以及抉擇，就算和自己相比，也不遜色多少。

    精準，且完美。

    而在那個小提琴出現救場後，陳秋的表現就更讓他驚歎了。

    他直接將剛剛情緒上的衰減，做成了一個細小的音樂設計，後面如果不是聽現場，並且不是注意音樂細節的話，你是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居然是音樂的漏洞。

    這個對於音樂的敏感度，這個對於樂團的控制力。

    趙一閉上了眼睛，手中的水筆也停止戳動面前的成績單。

    天才。

    陳秋，果然是一位比他父親還要強，甚至讓自己第一時間找不到他弱點的天才。

    趙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看向正在帶領樂團走向最終輝煌的陳秋，嘴角上揚。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自己還能在職業樂團幹上二十年左右。

    那麼讓自己看看，你能不能在這些時間內，從一名天才成長起來，帶領你的樂團，拿下海城第一！

    伴隨着命運交響曲最後的轟鳴，趙一在手中的成績單上，寫下了陳秋以及他身後海音樂團的分數。

    一個，他權限內，所能給予的。

    最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