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哦吼，完蛋！

    陳秋這幾天除了上課外，其他的時間一直在自己家的小劇院裏進行整理，整理一些關於貝多芬第五交響曲的內容。

    對於他而言，貝多芬第五交響曲並不困難。

    準確講，對於很多的指揮而言，貝多芬第五交響曲難度實際上都算不上特別的大。

    但是相對應的，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對於很多指揮而言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那就是好的版本太多了。

    換句話說，貝五都已經被之前的人刷記錄刷到極限了。

    甚至被譽爲最強版本，企鵝三星帶花的貝五都有好幾版不同的。

    你作爲一名指揮，如何將貝五演奏出你自己的風采，演奏出你自己的特色，這個是一個非常非常嚴肅的問題。

    指揮並不只是在舞臺上打拍子，帶着樂隊一起往前走這麼簡單的。

    指揮是一個非常嚴肅，綜合性非常強的職業。

    你除了需要控制樂隊完成音樂裏必須的內容外，你還必須將自己對於音樂的理解也全部加入其中。

    不是說什麼必須演奏出正確的音樂。

    而是你的音樂必須要有一個最基礎的邏輯，能夠自圓其說。

    並且能夠用這個邏輯說服所有人。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陳秋現在做的，就是在音樂之中尋找自己的內容，爲之後的樂團做準備。

    陳秋翻閱着手中的書籍，看着一些關於貝多芬的文獻，補充着自己對於貝五的認知。

    與此同時，他還打開了其他樂團對於貝五的詮釋，讓自己成爲他們的指揮，去試着帶動樂團的前進，以此來驗證自己對於貝五的理解。

    自己家小劇院給了陳秋非常大的便利。

    站在舞臺的中間，放着其他樂團的錄音，感覺瞬間上來了。

    除了整個音樂廳缺少人氣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

    不過……

    等到音樂消散，陳秋看着自己家空無一人的樂團，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樂團，什麼時候才能建立起來啊？

    什麼時候，舞臺下才能坐滿觀衆？

    陳秋搖了搖頭，將寫滿標記的總譜收入自己的書包中，順手關了劇院的總閘，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推門而出。

    今天便是他和指揮系的老師商量好的日子。

    二團的見面日。

    準確講，就是陳秋和他樂團成員見面的日子。

    前些日子樂團的名單已經發放了，並且學校裏的老師已經將樂團第一首演奏的作品也公佈了出來，讓那些學生去準備。

    所以，如果順利的話，第一次見面會在瞭解彼此後，就可以直接開始排練。

    如果再順利一點，說不定第一次排練結束後，他們就可以直接上臺演出了呢！

    當然，這個只是陳秋自己的幻想，他當然知道如果想要一次排練就上臺，難度究竟有多大。

    基本上能做到這一點的，都是全球排名特別靠前的樂團，在樂團裏的那些人基本上也全都是各個音樂學院學校的教授，音樂比賽常客，全球知名音樂人。

    所以陳秋就只是想了想。

    僅此而已。

    畢竟人總是要做一下白日夢的。

    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陳秋樂呵呵地揹着書包來到了規定的地方。

    因此是第一次見面，即便李教授那邊再怎麼給陳秋開綠燈，他也不太好將這些人全都弄到他家裏。

    所以第一次見面便定在了學校裏的一個大型排練室內。

    這個地方比之前一團的音樂廳要小上一圈，平常一般來說是開室內樂音樂會時候用的。

    除開前面的舞臺還算大外，只有差不多五六排座位，差不多100來人的大小。

    牆壁的構造依舊是現代音樂廳的暖黃色實木配合吸音材料，從而構建出的小型排練廳。

    在陳秋來到樂團門口，從正門走進來後，在舞臺上已經有很多人正在忙碌了。

    有的人在幫打擊樂的人整理樂器，有的則是在調音，還有的人則是已經開始直接練習。

    李教授此時此刻已經在音樂廳裏，看到了陳秋，微微點頭。

    “來了？”

    “嗯，剛到。”

    嗯……練習？

    陳秋略微皺眉，直接開口道。

    “坐在第二小提琴組第三排中間的那位，伱的音重新調一下，音不準，有些偏高。”

    “啊？”

    那位正在練習的學生一愣，看着陳秋從門口走進，他總感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專業老師。

    他的身體不由得一顫，習慣性地站起，提着手中的小提琴有些茫然。

    看着周圍人的目光，他感覺有些如芒刺背，糾結地提着琴弓指了指自己。

    “額……我？”

    “對，就是你，雙簧管……雙簧管不在，你自己用調音器調一下吧，所有人都注意一下，用440hz的聲音，不要用442，我們空間比較小，不需要那麼亮的音色。”

    陳秋點頭，一大堆指令習慣性地喊了出去。

    可惜，他在看到有些茫然的小提琴，很明顯沒跟上他的節奏，不由得無奈嘆了一口氣，重新開口道。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了，我知道了，我這就開始重新調音。”

    那位小提琴猛然醒悟，立刻點頭道。

    他重新坐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校音器，校正自己琴絃的聲音。

    陳秋微微搖頭，看向李教授，開口道。

    “李教授您怎麼來了？”

    “畢竟是我們指揮系的計劃，過來看一眼，既然你來了，那麼我就走了。”

    李教授擡起手臂，看了一眼時間後，便對着陳秋點了點頭。

    “回頭見，希望下次見面能聽到一個不錯的貝五。”

    “我儘量？”

    “不要儘量，而是要一定。”

    李教授拍了拍陳秋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便直接離開。

    陳秋看着李教授的背影，也同樣一言不發。

    他走到舞臺最前面的座位上，將東西放在一邊後，掏出樂譜，隨意地翻閱着，等待着衆人收拾完畢。

    周圍的那些人則是一邊忙着手中的活，一邊略顯好奇地看着陳秋。

    他們都知道陳秋，畢竟陳秋指揮系大佬，耳朵比學校老師都要好的名號在學校裏傳的非常響，即便不是指揮系的，大家也都知道這個指揮系的風雲人物。

    但是，他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和陳秋有過交流。

    陳秋和他們雖然在一個學校，卻如同身處不同的世界一般。

    因此，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二團，這個看上去似乎一出生被學校拋棄的樂團裏，見到陳秋。

    他們看着陳秋的目光格外好奇，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上前搭話。

    時間快速流逝，原本還略顯空蕩的樂團逐漸變得充盈。

    之前沒有看到的雙簧管也在這個時候來到了舞臺上進行準備。

    穿着浮誇的打擊樂手在那邊不知道聽着什麼，用腦袋打着節奏。

    一位滿臉喪氣的小提琴，則是一聲不吭地坐到了首席的位置上，低着頭就如同睡着一般。

    遠處還有一些其他略顯奇葩的人。

    陳秋看着這羣人，聽着他們練習的聲音，心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