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兩隻蝴蝶

    萬沒想到，與世隔絕的兩個小孩子，將書中描述的道理當了真，執着地要踐行。

    孔慶垂首請罪：“是屬下失職，沒有考慮周全。”

    九溪將手中的話本放在碼放整齊的書冊上面，“一切都是命。”

    這些書冊並非完全是話本，更多的是四靈學院的教案講義，在書本這方面，小十七與其他人學的是同一套。

    但只有她們倆，對其中的道理深信不疑。

    若真要怪，得怪他們這些人道貌岸然，教育小輩的課本裏寫得一套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實際踐行的，卻是另一套。

    出了鳳鳴殿，少昊玥不再停留，立刻迴轉，一出城，遠遠就發現傳送殿外圍了一隊兵士。

    舉目眺望，除傳送殿外，高遠的雲層裏、遠處的羣山、森林都不時有小隊兵士飛過。

    這架勢，分明是在嚴密搜查什麼。

    再細細一瞧，長魚的仙侍蘇遼帶領的追擊小隊正在其間，其他人的盔甲配飾也不難看出，他們是她二姐府上的人。

    這麼大的架勢，那兩個地仙境小仙做了什麼？

    少昊玥的心頭閃過一抹疑惑，轉眸間，忽而瞥見長魚從傳送殿走出，她更是驚訝，兩個地仙境小仙，還勞得長魚親自出手！

    她望過去的瞬間長魚也發現了她，微愣片刻，快速迎了上來，“小仙長魚，參見玥殿。”

    少昊玥慢悠悠掃了眼陸續轉身行禮的搜尋隊，挑眉慢問：“我羽族要滅亡了嗎？”

    朱雀城是整個羽族的聖城，也是鳳族核心領地——朱雀神洲的門戶，別說一個小小的公主府男寵，即便是少昊玥這些鳳族嫡系小輩，想要封鎖傳送殿，也要謹慎而行。

    長魚額角浸出一層細汗，連聲告罪：“小仙行事不周，還請玥殿恕罪，回頭小仙一定自去刑罰堂領罰。”

    長魚是少昊瑛的人，少昊玥雖有好奇，卻也不打算過問別家的事，別有深意掃了眼周圍，徑直朝傳送殿走去。

    長魚也很識趣，親自跟上前，打開圍攔大殿的陣法，便在此時，伴隨着空間波動，兩道人影顯現，閃電般朝大殿內射去。

    那速度，快得如光如電，瞬息就到了殿內的傳送陣內，不過也止步於此了。

    少昊玥擡手虛虛一抓，兩人身周光芒急閃，仍是沒能掙脫，被一點點從傳送陣裏扯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其中白衣的那位急急站起，起身至中途，幾柄刀刃架在了其脖子上，另一位染血的紫衣女子則人事不知，大團鮮血在她肩頭暈染開，將輕紫衣衫染成血色。

    “多謝玥殿出手相助，”長魚疾步過來，“因兩位小蝦米，耽誤玥殿行程，小仙罪該萬死。”

    “玥殿？！”

    被刀刃制住的人猛然擡頭看向少昊玥，眼底迸發出強烈的希冀之光，急急喊道：“玥殿明鑑，我們不是奸細，一切都是他們的欲加之罪，請玥殿爲我們做主！”

    說話的人有種纖弱空靈之美，聲音亦是清亮動人，卻是實打實的男音，少昊玥這才發現，他是男子，先前弄錯了。

    再一瞧，少年乃是以空靈夢幻著稱的月光鳳尾蝶，難怪美得雌雄莫辨，再瞧瞧他身邊的紫衣人，這倒是位女子，已經進化成皇蝶的瑩夢靈蝶族。

    “奸細？”少昊玥蹙眉，望向長魚，“怎麼回事？”

    “他們是近些年飛昇上來的，一直在小仙帶領的斥候營做事，一個是空間屬性的瑩夢皇蝶，一個是以速度、隱祕見長的月光鳳尾蝶，都是天然的斥候人選。

    小仙將他們調至身邊隨侍，準備親自指點，不想二人竟然窺視軍情，私傳魔族，東窗事發後，打傷守衛遠遁……”

    “你胡說！”沒等長魚說完，少年憤然打斷，“我們沒有窺視軍情，更沒有與魔族勾結。”

    他看向少昊玥，焦急地解釋：“我和朵朵都想加入新月軍，一開始就沒有答應他們的招攬，取得居住資格後就想離去的。

    那時樂清界決戰爆發，長官開出高額功勳僱傭我們留在戰區，等樂清界事了再行離去。

    沒想到，回到星闕後，他們卻不讓我們走了，還污衊我們是奸細！”

    少昊玥眸光閃了閃，橙眸越發深邃，宛若深不見底的漩渦，聲音卻輕柔起來，“你們在下界就認識嗎？爲何想加入新月軍？”

    少年眼神漸漸呆滯，搖搖頭，“不是，我和朵朵在樂清界認識的，我比她早飛昇幾月，朵朵說新月軍特別好，她只加入新月軍，我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就想着與她一起好了。”

    “這樣啊。”少昊玥的聲音越發輕柔，繼續詢問，惑心之下，雖然多了些細節，少年的答案卻是沒有變，他們沒有勾結魔族。

    少昊玥眼底的橙芒散去，似笑非笑看着長魚，“他沒有說謊，那麼說謊的，就是你了。”

    聽到她的話，少年眼底飛快閃過一絲茫然，旋即驚喜應和：“玥殿明鑑，我們真的不是奸細！”

    長魚愣怔片刻，倏然沉下臉，偏頭問侍從蘇遼，“怎麼回事？”

    蘇遼神色幾個變幻，撲通跪了下去，“公子饒命。”

    按蘇遼的說法，他無意間發現月光鳳尾蝶擁有至寶碧菩提，一個沒忍住心生貪念，想要據爲己有，才污衊二蝶私通魔族。

    少昊玥覷了眼長魚，又看向蘇遼，“既已真相大白，你自裁吧。”

    蘇遼被這個懲罰驚到了，忙求饒：“玥殿饒命，玥殿饒命，小仙只是一時被豬油蒙了心。”

    長魚亦開口求情，“看在沒造成什麼不可挽回惡果的份上，請玥殿饒了這個蠢東西，小仙回頭一定好好教訓他。”

    聞言，鳳尾蝶少年面染慍怒，當即就想反駁，顧忌長魚的身份，他終是不甘心地閉上嘴，什麼也沒說。

    少昊玥眸光轉冷，“我不想重複。”

    長魚握了握拳，半晌徐徐吐出口氣，沉聲道：“蘇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你我。你既守不住心，動了貪念，那就自裁吧。”

    “公子。”蘇遼不可置信地低呼，苦苦哀求無果，終是帶着不甘自碎神魂。

    少昊玥睨着腳步的屍體，眼中的寒芒越盛，“還不快滾。”

    等長魚行過禮，帶着下屬離開後，她看向城衛隊隊長，“送他們去我府上，請仙醫救治，傷好後，派人送他們來玥城。”

    “是！”

    交代完，少昊玥也不耽擱，即刻通過傳送陣回了玥城，她喚來連央，“派人盯着長魚，重點查查他爲什麼針對那只瑩夢皇蝶。”

    長魚主僕的解釋，她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若長魚內心沒有鬼，即便那兩隻蝴蝶都因蘇遼死了，他也一定會堅持爲其求情。

    兩隻小小地仙境的蝴蝶而已，還是下界飛昇上來，沒有任何背景，也沒有強大的戰力，死了也就死了。

    他會令蘇遼赴死，不過是想快刀斬亂麻，謹防她揪着此事不放。

    瑩夢靈蝶是罕見的空間屬性，那位鳳尾蝶少年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瞬移的瑩夢皇蝶。

    此種情況下，受到重傷的是那只瑩夢皇蝶，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

    “城主，斬天前輩與如歌前輩傳來消息，他們那邊的魔族強者也有幾日沒有出戰了，您的猜測沒有錯，魔族的攻勢緩了不少。”

    玉芙一掃往日沉悶，欣喜稟奏。

    多日的苦戰，將士們俱是疲憊不已，眼下終於能尋得些許喘息之機。

    衛臨擰眉思索，隨着仙盟各方勢力支援，多數淪陷的戰區均被收復，然而他們青嶼的壓力卻與日俱增。

    魔族一方也看出來仙族的打算，這些日子攻勢極猛，若非從大戰伊始，陣法師們就馬不停蹄地鞏固着陣法，又有改良的七洛星陣法，吸收死者血肉能量爲驅動，青嶼早就淪陷了。

    現在魔族攻勢放緩，肯定不會是仙族援軍給力，魔族內部發生了什麼嗎？

    沉吟片刻，他道：“老規矩，命將士們輪流休息，現在還不到鬆緩的時候。”

    玉芙領命離去。

    幾日後，魔族攻勢緩慢地越發明顯，不少高層都久未出戰，衛臨從陣法內冒頭，莫離劍揮出，青葉飛旋，將周圍魔兵斬殺，解救了幾位被逼到角落將士。

    他舉目眺望魔軍大營，心中疑惑更甚，魔軍強者已經七日未曾出戰了，什麼樣的大事，能讓他們在此等大戰裏分心？

    這時，衛臨後背忽而升起一道寒意，心中警鈴大作，根本來不及思索，他憑着本能，陡然加速，將步法施展到極致，在小範圍內快速騰挪。

    下一秒，浩瀚凌厲的刀意襲來，瞬息將他淹沒。

    這一刀太快、太突兀，揮出前毫無徵兆，揮出後已經到了衛臨後背，根本來不及閃避。

    這一刀太浩大，揮出時，氣勢如雷，仿若無盡浪濤洶涌而來，瞬息淹沒。

    千錘百煉的戰鬥本能讓衛臨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一邊施展步法，快速騰挪，尋找滔滔刀意下每一個可能的攻勢薄弱點。

    與此同時，磅礴的仙力分別灌注進莫離劍與鮫綃，又調動灰霧，形成三層防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