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東陸虛影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離離白草字數:4206更新時間:24/06/27 05:21:02
    略作思索後,星冶很快做出決定,現在不殺她,以後也有機會,但若不能及時趕回去救白露,他現在就要死了。

    他急急離開。

    不想,他剛掠出不遠,輕薄的橙紗迤邐而來,擋住了他的去路。星冶煩不勝煩,轉身一劍斬向雲梨。

    “朵朵,快躲!”雲梨叫道。

    朵朵拉着她急急避開,慌亂中,雲梨被大量虛空之力刮到,道道傷口深可見骨。

    “雲姐姐,要不先放了他,出去再打。”看着猶如蹣跚學步的孩童,路都走不穩的她,再瞧瞧如在雲端飄行,冉冉遠去的星冶,朵朵提議道。

    “不行,若讓他趕回去,茹寧他們就危險了。”擁有空間靈根的星冶,神出鬼沒的,在戰鬥中來個短程空間穿梭,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看着沒什麼信心的朵朵,雲梨皺眉,打架的時候沒信心可不行,她道:“放心吧,在虛空中,他也得小心,最多發揮出五層實力,走,我們趕緊追!”

    “可是你一層實力也沒發揮出來呀。”

    “呃……”雲梨尷尬了,回想短暫的兩次交手,確實如此,她之於星冶,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妄圖去阻攔健步如飛的大人,怎麼看都沒有丁點兒勝算。

    朵朵癟着嘴,不情不願道:“我可以像上次那樣,在他出去的時候搗亂。”

    “同樣的招數,用過一次後就不好使了。”雲梨當即反駁,最重要的是,朵朵不像他們身經百戰,上次是星冶沒有摸清她的底細。

    如今,星冶着急趕回去,定不會留手,朵朵可不是他的對手。

    況且,短暫的阻攔並無意義,他們的目標是要殺死星冶。

    沉吟片刻,雲梨道:“你帶着幻世綾追上他,然後把綾留下,趕緊遠離,我有辦法。”

    朵朵有些懷疑,但是雲梨不給她詢問的機會,閃身進入了綾內世界,她只能拿着幻世綾去追星冶。

    星冶正在構築出去的通道,眼角餘光再次瞥到絢麗的橙紗,黑漆漆的虛空裏,綾紗流光溢彩,想不注意到也難。

    星冶簡直要暴走,構築通道不比在虛空中穿行,馬虎不得,有這麼兩個煩人的小蟲子在旁邊搗亂,指不定出什麼事兒呢。

    本想先放她多活些日子,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先送她上路。

    他眸底布霜結冰,暫時放下構築通道,玄墨長劍在手,黑暗的虛空更加暗沉,靈力流轉,劍身上浮現一枚枚銀色星紋,仿若夜空中,細碎的星子。

    劍勢已成,他正要斬出,便見飄舞的綾紗中忽而涌現濃郁至極的橙芒,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冰冷殺意、恐怖若有實質的威壓、龐大無匹的兇悍氣息。

    伴隨着唳鳴聲,一隻巨大的身影從綾紗中飛出……

    星冶陷入呆滯:“鳳凰!你竟然是鳳凰!”

    巨大的橙金色羽翼,煌煌明麗,素來黑漆漆的虛空在這一刻也被照亮,長長的尾翼拖曳出絕美的弧度,彷彿能盪滌世間一切邪魅陰暗。

    這處虛空除了他,便只有千十與小蝴蝶精,小蝴蝶精正撒丫子狂奔,又是從綾內出來的,那邊只能是千十這位妖修了。

    她竟然是神獸鳳凰!

    難怪能瞞過白露,難怪能從衆多元后修士包圍中逃走……

    星冶驚喜交加,心頭一片熾熱,神獸鳳凰啊,傳說中最強大的妖獸之一,若是能收爲靈寵,還要霧靈蜂王做什麼。

    當下,他也不急着趕回去了,逼出一滴心頭血,抽出一縷神念,手中掐訣,一枚血色契約符文緩緩繪成,顫巍巍向橙金鳳凰飛過去。

    此時,他有些後悔,當初不該與白露締結血契的,修士一生可以擁有很多靈寵,但血契靈寵有且只有一隻,即便血契靈寵死亡,也不能再另行締約。

    雲梨氣炸,竟然想收她做靈寵!

    竟然敢把她當做靈寵!

    今天,她一定要把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挫骨揚灰!

    她猛地閃動羽翼,攪動虛空之力,契約符文尚未至身前便撕得粉碎。

    神識受損,星冶面色一白,氣息頓時萎靡,然而,他眸中慾望卻是絲毫不減。

    收靈寵的方式有兩種,一是靠自身出衆的天賦、深厚的機緣吸引妖獸,主動謀求認主。

    二是打敗它們,越是血脈強大的妖獸,就越是崇尚力量,只要打敗它們,就能讓其心悅誠服。

    別說收復神獸了,就是收復強大的普通妖獸,也要費心功夫,一次不成功很正常。

    等等,她與千九關係如此親密,難不成她是千九的靈寵?已經有主了?

    無論如何先試試,若真有主,那便先殺了千九,反正都是要殺死他的,還能順便收穫一隻神獸。

    腦中思緒急轉,他祭出玄墨長劍,不計消耗,使出最強一擊。

    然而,澎湃的劍意沒有阻擋橙鳳分毫,她雙翼微折,形成一個環抱身體的保護姿態,如利箭般射來。

    這一刻,她已完全凌駕虛空的限制,瞬息已至他身前。

    撲面而來的恐怖熱意,終於讓星冶冷靜下來,他想要移動避開,身體卻完全失控,止不住的發抖,他連挪動一步都極爲困難。

    星冶想起未結嬰前,遇上元嬰修士的領域,那種如陷泥淖、舉步維艱的情形與現在何其相似。

    不,比那種感覺更無力。

    陷入元嬰修士領域,是行爲受限,這一刻,他的身體卻彷彿與神魂脫節,意識無比清晰,身體卻完全不受控。

    星冶眸底染上恐懼,不!不!不——

    在他的絕望中,橙鳳一往無前,筆直穿透他的身體,而後直立而起,巨大的羽翼倏然展開,一聲清唳響徹虛空。

    星冶的身體凝滯一秒,而後轟然塌碎,唯留一枚納戒向虛空深處落去。

    橙紗飄過,捲起納戒,繞着橙鳳緩緩飛舞。

    此時,青嶼山內,正與驚蟄戰得如火如荼的衛臨心焦麻亂,就一句話喊慢了,她就追進虛空了!

    那可是虛空!

    即便是空間靈根的星冶,在裏面也得小心翼翼,她追進去頂個什麼事兒!

    這都進去多久了,怎麼還沒回來?

    這時,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衛臨微愣,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高階修士間的鬥法,驚天動地,改天換日很常見,但他們現在身處鈴星絕靈陣內,能力就比凡俗頂尖武者高些,哪能有這威勢。

    然而,對面的驚蟄也是一臉疑,旋爾他雙眼瞪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衛臨驚疑不定,反手一劍橫掃,趁着驚蟄閃避時移形換位,到了先前驚蟄的方向。

    只見東南方天幕上,有山脈峯巒虛影緩緩浮現,先是山頂,緊接着是山腰、山底、城池樓廓,城內還有人在移動!

    海市蜃樓嗎?

    這個念頭剛浮現腦海,便見虛影周圍,有九輪圓月升空,隱隱將‘海市蜃樓’包圍在內。

    此情此景,不僅是他們看見了,此時此刻,滄瀾大陸所有生靈都看見了。

    “這是什麼?”

    “有祕寶出世嗎?”

    “好像是東南海域……”

    不知情的,急匆匆便要趕往東南海域,尋找祕寶。

    一些人面上則是驚疑不定,唯有少數大能認出來了,激動得不能自己。

    清河谷外,蕭振擰着眉,驚疑不定:“這是東陸?”

    三萬年的斗轉星移,滄海變桑田,東陸早已不是記載中的模樣,但大致的輪廓版圖卻沒是變的。

    沒有人回答他,此情此景,說明東陸確實即將現世,封禁了三萬多年的滄瀾大陸,極有可能解封。

    衆人先是喜悅,而後心頭各自浮現不同情緒。

    夜蕭兩家大能,在思索如何說服四大派,從東陸分一杯羹;扶嶽

    四大派大能間也是心思各異,多數人均是欣喜異常,有人甚至喜極而泣,熬了這麼多年,總算要熬出頭了。

    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元後修爲,封禁解除,便可飛昇上界。

    扶嶽卓如之流則是又喜又急,喜自然不用說,急得便是千九尚未抓住,天地解封後,天道規則定會強化,噬仙需要承受的代價不知要翻好幾倍。

    此外,天地解封,他們便要飛昇上界,等他們找到法子下來,說不得千九已經要飛昇了。

    短短幾息,東陸虛影和圓月統統消失,大陸又恢復了平靜。

    虛空中,雲梨變回人形,盪開神識,朵朵已不知跑哪裏去了,倒是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位俏麗女子。

    她跪坐在案几後,單手支着下巴,左手還保持着把玩着杯盞的姿態,面上目瞪口呆。

    這人雲梨認識,正是青衣女子的侍女,叫秋葉。

    “你怎麼在這裏?”雲梨錯愕不已,望了望秋葉身後,沒有青衣女子的身影,又看看自己的腳下,還是虛空,沒有換環境。

    秋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不迭起身,垂首施禮:“參見玥殿。”

    “你……”雲梨張嘴,剛吐出一字,化形餘波完全消失,身體猛然下墜。

    “我去!”

    啐罵一句,她急急呼喚:“朵朵,你去哪兒了,快回來——”

    “玥殿!”

    秋葉驚呼一聲,向她一指,雲梨便覺無形的力量託着她的身體,緩緩上浮。

    雲梨倒是沒有吃驚,青衣女子主僕明顯來頭不小,極可能是仙界的人,虛空對她們不算什麼。

    “謝謝你啊。”

    雲梨真誠道謝,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幫我叫下我的同伴,一隻瑩夢靈蝶。”

    說話間,朵朵出現在神識範圍內,正朝這邊掠來,想來是察覺戰鬥結束,趕回來了。

    她忙改口:“誒,不用了,她回來了。”

    話音一落,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襲來,雲梨愣了下,看過去時已沒了秋葉的身影。

    她很快反應過來,對方這是不想讓朵朵看見,她不由嘴角抽抽,有這麼見不得人麼,搞得神神祕祕的。

    青嶼山。

    短暫的震驚後,衛臨一抖莫離,直刺驚蟄要害,欲趁其心神震盪之際,重傷對方。

    奈何驚蟄也有此意,長劍橫斬,快如光影閃電。

    幾番強攻下來,雙方鬥得旗鼓相當,誰也奈何不了誰。

    “你不想知道剛纔那是什麼嗎?”戰鬥至今,驚蟄第一次開了口。

    衛臨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猶記當年,驚蟄教他的第一課,便是劍修要用手中的劍說話,若無必要,不要言語。

    言多必失,若被對方引至言語陷進,心神不寧的情況下,不僅影響劍術發揮,還會給對方可乘之機。

    看着沉默出招的他,驚蟄一時心情極爲複雜,既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憋屈感;又有悵然,師徒早已緣盡,沒想到他還記着自己當初的教導。

    這些複雜的情緒只出現了短短時間,便被他按下,他換了個話題,繼續干擾衛臨,“你猜,千十現在怎麼樣了?”

    衛臨眉心微蹙, 不自覺握緊莫離,虛空神祕莫測,這點他確實很擔心。

    不過,他只是有些擔心而已,並無慌亂。

    清涼之意沒有反應,幻世綾開啓了綾內世界,還有朵朵幫忙,應該不會出現性命之危。

    他抿了抿嘴角,開口道:“有一點,我很好奇,你的劍道早已出神入化,單輪劍道,星冶也不是你的對手,爲何要助紂爲虐?”

    驚蟄面上浮起欣賞之意,“你真是一個完美的衣鉢傳人,可惜了,不能爲我所用。”

    衛臨神色不變,繼續道:“星冶是巫蠱門主養在外面的兒子,你呢?是從小跟着他,還是後來拜在他門下的?”

    驚蟄神色不動,一副我就靜靜看着你表演的樣子。

    “應該是前者吧,你這樣的天賦,用來當奴僕,太屈才,巫蠱門主想來沒這麼大魄力。

    以你的天賦,去哪裏都是座上賓,跟着他就只能做一個奴僕。犧牲這麼多,也換不來他的信任,還不如白露那個後來契約的靈寵。嘖嘖,也是,交情哪有契約靠譜。”

    驚蟄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衛臨脣角輕勾,早在殘夜閣時,他便隱隱察覺,驚蟄對星冶的感情很微妙。

    他忠心耿耿,爲殘夜閣鞠躬盡瘁,各種大事都是衝在最前面。

    爲了讓星冶減少懷疑,平日裏深居簡出,明面上絕不與星冶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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