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說話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夜半探窗字數:4070更新時間:24/06/28 12:44:54
    智遠僧說完了之後,目光灼灼的看着陸峯說道:“上師,此爲三大不易。每一道都難以過去,上師,難,難,難吶!上師,想要做一寺的主持尊者,要想方便,止出生便是主持尊者,得其法性,得其真如,上師,難啊!”

    智遠僧說出來這話,不管對不對,亦有些大逆不道了,陸峯聞言,笑了,他指着智遠僧的心窩,復又點在了自己的心窩之上,緩緩而言,說道:“智遠上師,你,我二人,先止說我,我出身於甘耶寺,一斷了法脈的寺廟,就算是在甘耶寺,我亦不過是一個本應該供奉上師的小僧,來了無盡白塔寺,我也應如此。

    應苦修多年,應無人供養我得大佈施,應花費數不清的時間去做工,去積攢那錢,積攢快一千錢,做一場最低的佈施,勉強找到一位上師,或者直接不找上師灌頂,去貴族老爺家裏做一個業巴,最後這十幾年,甚至於幾年時間,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酥油茶,吃上摻了黑糖的糌粑,牙齒都掉光了,止吃得一口甜,最後死了,無聲無息。

    你,智遠上師,我無從知道你是否爲貴族出身,但從我來觀,伱之出身應比農奴出身的僧要好的多,但是你亦落得如此下場,若是你不和我一起出來,智遠上師,你應會如何?你之資糧,不過是化作了別人資糧而已。

    智遠上師,智遠上師!

    你我二人,哪一步是走的簡單方便的,求佛之路,追求大解脫之路若如此之簡單,那這密法域,爲何不處處是佛?智遠上師,何懼艱難!

    難走。”

    陸峯一腳一腳的踏了出來,說道:“難走,路在這裏,便也要走,便也要往前!

    妨礙你我之路者,無論是誰,是爲佛敵,是爲外道,是爲生障魔!

    智遠上師,牢記這句話,智遠上師,牢記這段話!

    路不管你走不走,就在腳下,無有離開過!止心生膽怯,心有搖晃,便爲不誠!

    心不誠,連自己都騙不過,如何,你還敢用此心去欺瞞菩薩?

    你要賭菩薩無眼?還是金剛無怒?”

    陸峯說完了之後,踢開了雪上的密咒,走了出去,再無回頭,智遠僧被陸峯的話說的低頭,跟在陸峯身後,隨着陸峯走。他無能想到永真上師會說出如此之話,因他說話十分驚駭,因他如此說,宛若是已經將自己當做了本尊,無如此,也無能說出“妨礙我路者,是爲外道,是爲佛敵,是爲生障魔”的說法了。

    但是,智遠上師忽而想到,止上師說的那句話,行走到這一步,如何簡單。

    止這句話,智遠僧就知道,自己應跟着上師,因他知道,永真上師說的一點無錯,就算是主持尊者,就算是更大寺廟的主持尊者,亦都是從無盡的業火之中走出來的,從他成爲“佛子”,到他開始學習,再到他真正的執掌一座寺廟,其中之艱難險阻,任何一道難關出現問題,主持尊者亦都能圓寂,

    這密法域,活着,如何簡單?

    如何都不簡單!

    智遠僧被陸峯的幾聲“呵斥”驚醒了過來,連連呼喊“罪過,罪過。”

    懷疑上師,便是大罪過。

    智遠僧開始唸咒,祈福,陸峯則是在剛纔,嘗試了一下以往的“獅子吼”技巧,頗有成效,他來到了外面,未曾想到這個密法域的任務會如此之艱難,諸般想法之下,陸峯無所想法,只是放空自己,眼睛盯着眼前的諸人看,過了半晌之後,陸峯繼續持咒,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管怎麼樣,持咒都不可減少,至於說去扎舉本寺學習,陸峯並不覺得現在自己可以得到無盡白塔寺的推薦信,無有推薦信,無可入扎舉本寺,這一點上,陸峯還要想想辦法。

    還有一點。

    陸峯覺得自己蓮花臺之中的那一瓣蓮花,終於再度鬆動了起來,彷彿很快就可以再度展開,在那之後,陸峯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過那個時候,應就是白天了。

    ……

    雜湖朗諾山下。

    那河流流過的地方,夢中的僧告知陸峯的地方,真的有三個村子,此刻,村子之外,獒犬徹夜吠叫,吵得這三個村子的主人,羅仁貴族頭腦生疼,完全睡不着覺,他罵了一句:“野狼吃的野東西”,還是摸索着衣服,從牀上起來了。

    無有多少差巴,這種事情要他親自出去看,他拿起來了自己的藏刀,在他的旁邊,他的妻子也摸索着想要站起來,尋找到油燈和火種要點燃,卻被羅仁貴族呵斥了一句。

    “小狗拉不出來大屎,手粗的捏不住細土!你這個天殺的婦人,點甚麼燈?”

    羅仁貴族精細的厲害,他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裳,罵了妻子一句之後,就走了出去,這密法域的貴族,也有大小貴族之分別,就譬如說現在的這位羅仁貴族,他就是一個小貴族。

    但是如何說呢?小貴族亦是一個貴族,這三個村子裏面的人,還是都應給他交稅,還是要給他們家族交“腳走的稅”,還有“手拿的稅”,所以羅仁貴族雖然有十一口人,但是卻依舊生活的極不錯,他們也要交稅,並且要爲途經這裏的僧侶,佈施諸多。

    雖然說是獒犬,可是羅仁貴族家族的獒不多,多是吃些屎,偶爾還有些其餘雜貨吃的犬,一個二個也就是喂大了,叫聲驅狼尚可,止三隻豢養的極好的獒,此刻,這些獒犬都亂叫着,聲音大的很,也無人去安撫他們。

    打擾了羅仁貴族的清夢,羅仁貴族就在氣頭上,他也無有甚甲,但是他入了差巴的房,捏着鼻子,將那些差巴們都踢了起來,叫他們都起來和他一起去,除非是遇見了野狼羣,否則的話,這幾個手持武器的人,也無可能全軍覆沒,再說了,這地方是被菩薩保佑的地方。

    不會出事的。

    來往過好幾位僧侶和他們的侍從僧,這些僧也如此說過,並且更重要的是,羅仁老爺也是有家神的,羅仁老爺家的家神是僧侶的精魄,羅仁老爺的二爺爺做過僧侶,是第五階次第學位的僧侶,執掌了村子裏面的一座法寺,可惜的是,現在村子裏面的法寺無了。

    法脈斷了,奇怪的是,亦無僧侶打算在這裏再建立一座寺廟,所以說,其實羅仁老爺也不甚知道,他爲何還能做這裏的,唯一的老爺,不過這不影響羅仁老爺使喚那些差巴。

    “你們這些被野狼吃的,外頭都吵成了那個樣子,你們還在睡覺?”

    給羅仁老爺做工的,一共是有的七口人,那些人被老爺呵斥,都睡眼惺忪的起來,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裳,羅仁老爺手裏拿着鞭子,胡亂的甩了一下,也無去搭理是否打到了人,只是嘴巴裏面罵道:“你們這些該下地獄的,都拿起來棍子,和我走。”

    出了門,有了月亮,羅仁老爺數了數,這些人也止五個,還有兩個應是看門,至於說他們手中的棍,除了一個人的棍是“拘詭牌”,其餘的棍子都無甚看頭,這個所謂的“拘詭牌”,是上面刻着咒文,畫着神魔圖案的棍子。

    月光冷清,人剛睡醒,免不了打哆嗦,羅仁老爺的屋子,卻不是碉樓,是一處農莊,但是周圍的牆壁,都是石頭壘成的,建立在高處,狼、犬都無可能跳進來,若是有人,那也要人壘人,一起爬上來,且犬是散養的,到處亂跑,但是獒是放在了家裏的,是羅仁老爺的寶貝。

    來到了獒舍的時候,羅仁老爺藉着月光,發現那幾隻獒犬都夾着尾巴,朝着外頭不斷的吠叫,羅仁老爺看着這些獒犬的樣子,罵了這些獒犬兩句,還踹了這獒犬一下,叫它們住嘴。

    可是孰料到,這幾隻獒犬依舊夾着尾巴,衝着外面吠叫,這一下,羅仁老爺喉嚨滾落了一下,他也察覺到不對了。

    並且那三隻獒犬,也在不斷的轉過臉,看起來應是對着有物在吠叫!羅仁老爺拔出來了自己的刀壯膽,指着剩下來的幾個差巴說道:“你們,你們幾個,去把人都叫過來!”

    羅仁老爺也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將人都聚集起來,先護住自己家的幾口子就算了,但是幾個人跑出去,過了一會兒,那獒犬吠叫的更加厲害了,等到一會兒,就有人跑過來,對着羅仁老爺說道:“老爺,不好了,大門開了!”

    羅仁老爺怕的要死,叫人拖起來獒犬,衝出去看了一眼,發現門真的開了,那些獒犬卻不對着洞開的大門外面吠叫,卻只是將臉朝着門裏面吠叫!

    彷彿,什麼東西,已經進入了莊園一樣。

    羅仁老爺一反常態的大火,看到這門開了,卻不是外面打開的,反倒是像是看門的人打開的,羅仁老爺和幾個人罵罵咧咧的壯着膽子走過去,左右去看,卻甚麼都無有看到,但是那兩個差巴的確是不見了。

    “既然都無見到了,那就關上了門!等我找到了他們,非要砍斷了他們手腳不成!”

    羅仁老爺惡狠狠地說道,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叫自己不再膽寒一樣。

    其餘的差巴聞言,都一個哆嗦,羅仁老爺叫這些差巴都守在了自己住的地方,他則是準備回去了,並且帶着獒犬,但是誰知道越是帶着獒犬,越是到了自己快要睡覺的地方,那些獒犬就越是不願意過去。

    羅仁老爺聽得那些獒犬叫的心煩意亂,卻不敢叫這些獒犬住嘴,止去裏面,叫醒來自己的妻子,幾口人一起醒着。

    但是孰料還無回去,他莫名聽見了自己家經堂裏面傳出來了聲音。

    他之經堂,就在自己的臥房旁邊,羅仁老爺一天之內就有諸多時間都在此處,經堂是密法域貴族們不可或缺之地,羅仁老爺有些奇怪,他家的經堂裏面,自然是放着自己爺爺曾經的法器,還有接受了他家供奉的一些僧,留下來的東西。

    準確的來說,那裏面,現在應供奉有一位高僧贈與他們的金剛結,應有一塊用以引火的火引,還有他的爺爺做喇嘛上師的時候,留下來的一塊刻寫着密咒的石頭,此刻在經堂裏面發出來了聲音,叫差巴留在這裏。

    這個時候,那些獒犬奇怪的也不吠叫了,羅仁老爺甚至在這個時候,也有心情說一句:“你看,連獒犬都曉得禮佛,你們就是因爲不敬佛,現在才做差巴!我的這幾隻獒犬轉世了,一定也比你們好!

    你們這羣天收的,早就欠了我的三輩子債,不止現在要還,你們未來要還,後面還要還!

    你們做差巴,就是因爲你們上輩子欠了我羅仁家族的債!”

    羅仁老爺看了幾隻獒犬一眼,未發現異常,走進了經堂。

    幾位差巴不敢言語,並且甚覺有理,他們想要跪拜,但是卻不敢。

    他們無能跪拜羅仁老爺家的經堂,那是羅仁老爺家的!

    他們呼吸要收稅,生娃娃也要收稅,喝水要收稅,種地也要收稅,就算是他們掙的錢,一無多少,二他們其實也無什麼地方去掙錢,差巴止給一口吃的,無有什麼錢財在。

    羅仁老爺走進了經堂,點燃了火引子,小心的看,就看到不知道甚麼時候,桌子上的金剛結落在了地上,那塊拳頭大小,上面刻寫着密咒的石頭也落在了地上。

    看到此幕,羅仁老爺想要罵人,但是想到此地是經堂,於是也無敢罵人,他低頭想要去拿這地上之物,誰知道他低頭,藉着外面的月光,羅仁老爺忽然渾身一寒。

    地上的金剛結,不知道何時何地,忽而化作了兩半,外面的月亮照了進來,卻照出來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他只覺得自己的胳膊上搭了一雙手,那身後的人想要對他說話,卻似乎是嗓子眼裏面堵塞了什麼,想要說出來,卻卡在了裏面,一言不得發出。

    “呵!呵~呵~”

    那背後的人說道,羅仁老爺撅着屁股低着頭,無敢回頭,他咽了一口唾沫,顫巍巍的說道:“誰?你是誰?”

    無人回答,那後面的人似乎是在調試嗓子,還是不說話,過了好久,又有人走了進來,他說話也有些不熟悉,不過還是捏着嗓子,說道:“阿,阿爸,阿爸,你回頭呀,回頭看我一眼呀,我是你的崽啊!”

    羅仁老爺握住了地上刻寫着密咒的石頭,忽然狠狠地朝着自己肩膀後面就丟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