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空城

    隨着陸峯驅馬進入了這座年久失修的老城之中，後頭二人依從他的命令，無有跟過來，止路上的巴圖溫都蘇臺吉下意識的勒馬叫自己距離眼前的“魔女”遠一些，巴圖溫都蘇臺吉亦不是傻子，一路之上他也逐漸回過了味來，眼前這個“魔女”，她身上穿着的可是哲不汗的衣裳，那她不是哲不汗又是甚麼人？

    但是哲不汗變成了“魔女”這件事情，叫他心中發寒，不敢言語，更不敢去想象，這其中到底是發生了甚麼故事。

    羌朵瑪察覺到了巴圖溫都蘇臺吉的想法，她便故意的靠近了巴圖溫都蘇臺吉，駭的巴圖溫都蘇臺吉撥轉馬頭，看樣子是要走的更遠，羌朵瑪在“扎薩上師”和“阿東薩瑪”的座前，無敢於放肆，便就作罷了，不過她還是時不時就笑嘻嘻的看巴圖溫都蘇臺吉，叫巴圖溫都蘇臺吉渾身上下冷汗直冒，青天白日的，感覺渾身上下都涼颼颼的！

    至於說陸峯。

    陸峯一路之上，無人敢攔。

    便是這樣一位大佛爺上門，那些“牧民”俱都跪在路邊，陸峯見狀，索性舉起來了自己的“轉經輪”，轉折“大慈悲韻”的“六字大明咒”從城門——便是那還能算是城門的地方走入，“大慈悲韻”便滲入這些“牧民”的身體之中，拔除他們的苦害，便是有些輕症的，渾身輕鬆，便是有些重症的，亦能消除痛苦。

    便是不能叫殘疾的重生，瞎眼的復明，但是亦差不多了，陸峯的這種種手段，叫那些跪在地上的“牧民”俱都跪在地上，哭喊“菩薩”，“大佛爺”。陸峯“大慈悲韻”如同是海河潮水，亦叫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人已經走了，但是話語卻落了下來。

    “便是想要跪我，不如敬我，愛我，我這一番有‘六字大明咒’，現今送與你們，會的便日日夜夜誦唸，不會的亦可學習，止須得誠心，便可得到菩薩保佑！

    止須得一件事情，你們都不須得告訴別人在今日見我之事，我便鎖了你們的這言語，無害其它。”

    話語如律，便就如此鎖在了這些人心間，其實便是不如此，這些人亦複述不出來陸峯的樣貌——彼時密法域，就算是諸多號稱是學習過的“僧侶”，亦無有“因明”。就算是“班智達上師”，亦是將“因果學”看得緊要，便是應“因明學”的確是頂頂要緊。

    許多農奴和奴隸，頭人便污衊他們，“用鞭子可比用口舌要有用多了”，無是應別的，止應這些農奴和奴隸無有經受過教育，故而他們是聽不懂別人的話的，陸峯剛纔的言語，他們其實是聽不懂，聽不明白的。

    但是陸峯的“六字大明咒”，反而是叫他們學會了！

    應“六字大明咒”十分的簡單。

    就是六個發音！

    “唵嘛呢叭咪吽”。

    這六個發音，便如同是石頭上的石刻，永恆不移。

    與此同時，

    他們心中先是有了一個“菩薩”。

    ——這個“菩薩”，無是觀世音菩薩，他們無從想象出來自己無有見到的菩薩，陸峯的“大音”，還無有可能叫他們“親眼”見到“菩薩”來，他們現在就和僧侶們開始修行時候一般無二，他們其實在腦子之中，見到的是“本尊上師”、

    是騎着馬兒離開的“陸峯”。

    他們腦子之中，亦就是“陸峯”的樣貌，不過他們修持得“六字大明咒”得見菩薩的可能性亦有，不大。

    應他們唸咒的次數，達不到“菩薩”接引的程度。

    甚至連“消災劫難”亦達不到。

    不過好在今日裏頭，陸峯來了一次，爲他們開悟，亦是他們的好緣法了。不過亦只能如此了，陸峯能做到的便是如此，應他現在其實也無多安全。

    主要還是有“巫教”之利刃，掛在頭上，一不小心，“巫教”的那些“神巫”，便會落下，就看這個時節，是菩薩的保佑遮曜的他住，還是“神巫”家族的“巫神”的目光銳利，盯得到他的行蹤了。

    陸峯的行蹤，就好像是一陣清新的風，吹入了這一座死寂的城，將這城池都喚醒了過來，那些麻木的人，忽而有了些“神采”，你和這些人言語那般多的“美好”，“美麗”，他們是不知道的，但是陸峯這位“佛爺”進來，佈施“佛法”，那事情就變的不一樣了！

    這些人，便都感受到了佛法的“慈悲”！

    善！

    大善！

    如此，陸峯一路走過去，便將此地變成了一座“佛城”，此地就算是“阿東薩瑪”的城池，但是在密法域，依舊“佛法昌盛”，陸峯一路掃過去，發現所見之人，無有一人被“詭韻”戕害。

    可是一個二個，面黃肌瘦，舉止麻木，就算是得了他的“佛緣”，亦止稍微比農奴好了一些。此處路面凹凸不平，都爲土路，兩邊房屋，亦很低矮，馬兒也跑不快。

    隨着陸峯這“清新”的風吹了進來，陸峯亦感覺到了此地對他的排斥，那沉浸在了一草一木之中的“詭韻”，開始逐漸的聚集起來，陸峯在馬上，也擡起了頭，就因爲“大慈悲韻”和“佛理”的出現，叫陸峯感覺得到，在這座小小的城池之上，有一個龐然大物。

    一個“看不見”的龐然大物盤踞在了這座城池之上，無情的看着這個城池之中的所有之物。

    本來它是沉寂下來的。

    但是現在隨着陸峯這完全不屬於此地的僧人進來，此物也逐漸“清醒”了起來，陸峯擡起來了頭，終於看到了模模糊糊的，掛在了這城池之上的“龐然大物”，這裏的每一絲絲的“詭韻”，都好像是她的“腳”，她的“蜘蛛絲”，陸峯的所作所爲，都會通過這些“蜘蛛絲”來到這一隻“厲詭”的身上，陸峯擡頭，看到了無數只手，在這些手上，就是陸峯感覺的“蛛絲”！

    這些“蛛絲”就垂窕在了所有的地上，將整個城池，變成了她自己的領地。

    這，是一個“女人”！

    或者說是一隻“女詭”。

    她面目姣好，她的雙目是緊緊地閉住的。她也無有上下身，止一個頭顱，但是她的上上下下，那些數不清的手臂，都是從她的“脖子”下面長出來的，她有一雙眼睛，但是她兩側則是密密麻麻的耳朵。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峯的注視。

    她睜開來了眼睛！

    在一個大眼睛裏面，是六道輪迴一般的六道圈圈，在每一個圈圈之中，就是同心圓大眼睛，在同心圓大眼睛裏面，就是更小的眼睛，然後一層透着一層，一層透着一層，在這一層一層之後，是看不見底的“波瀾深淵”！

    就算是陸峯自己，見到了這場面，心都爲之一蕩！

    而這“女詭”自從看到了陸峯，她便一直都在，止她再度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陸峯罷了！

    陸峯則是再度眺望了她一眼，再度拍馬前進！

    已經無有退路了！

    快要到了地方，陸峯下了馬，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大宅邸。

    “詭韻”的根源處，就是此處最“齊全”的一處建築。

    也從這裏往上看，這能看到這“厲詭”密密麻麻的手的底面！止就算是如此，忽而的，那巨大的，難以挪動的頭顱忽而的一轉頭，竟然就那樣的在天空之中一個翻轉！

    就是那無數眼睛盯着陸峯！就算是陸峯，此時此刻都不得不以自己的“意”，凝聚爲永恆不變的真金，將馬兒護住！周圍明明甚麼都無有，但是就是起了一陣妖風！要迷了人的眼睛！

    就是這樣的“巨物”出現在陸峯的頭頂，陸峯亦以眼示之，隨後，這巨大的“厲詭”，突兀的從他的頭頂消失了！

    這一種“突兀”的消失，叫人陡然之間多了一種“不真切感”！

    不過陸峯的確是看不到了。

    他將自己的“意”收了起來。

    看向了不遠處！

    就在這城池的“中心”位置。

    宛若是整個城池的“心臟”處。

    此處看上去，方纔是有了些許殘留下來的“王朝氣象”，才像是有了一些高超的匠人手段！

    這是一座中原和草原藝術風格相交織的建築。

    在這建築之中，有兩個人方纔能合抱住的紅色漆木柱子，那通常止出現在寺廟頂子上的高高寶瓶和寶塔金頂，都出現在了這個建築頂上。

    在大門上頭，還有那湛藍色的琉璃瓦，外加一條金漆紫底檀木牌匾，橫壓住了不知道多少氣韻，更是叫人忍不住要低一頭！

    這就是橫壓！

    那牌匾之上，上面書寫着三等文字。

    漢文，草原文字，還有當時的中原王朝的密文，三等文字寫在一起，就寫出來了這座宅邸的底蘊，底下便是木釘包鐵漆木大門的狻猊吞口，王朝氣韻盡顯其中！那大門寬進寬出，便是並頭排齊的六駕馬車，亦可以輕鬆通過。

    高高的正門門檻，顯示出這一座府邸的氣運，三人高的兩座石獅子，虎踞龍盤！

    這就是高拒！

    橫壓，高拒，就算是一身骨頭的人，命火命格命運三命差一點，都會被這建築削掉身上的“氣”，“氣不足”，“運不滿”！

    這就是“高門大戶”！

    人站在在這石獅子面前，微小的可憐。

    在和石獅子十五步左右，便是兩束“拴馬石”。

    陸峯將自己的馬兒，拴在了這一座府邸之前的落馬石上，他仰頭看了一眼這座府邸，就是他，都說道：“好一座宅邸！”

    門口的門子見到了陸峯這樣的紅衣僧衣大上師從裏走出來，不敢怠慢，立刻亦步亦趨的下了階梯，不敢流露出一絲自己的傲慢氣度來。

    他們連忙從這石頭階梯上下來，雖然無有跪拜，但是亦彎腰佝僂，殷勤問道：“上師這是從哪一處的寶剎而來？是哪裏來的大佛爺？”

    陸峯無有言語說話。

    他止轉頭看向了不遠處，他被“厲詭”見到了，那這“厲詭”，或者是“厲詭”的主人，就應知道他已經來了！

    並且這樣的看，倒無是他亦有傲慢之心，有了癡念貪心嗔欲，不將人當人。止他知道，自己不須得說話了。在他來這裏之後，從這大門旁邊，過來了幾個粗使婆子。

    這幾個粗使婆子，莫要見個個五大三粗，可是每一位，手腳都麻利的很。

    不見她們是怎麼走的，但是她們腳下飛快，不到幾步，就來到了陸峯身邊。

    那幾位門子見到眼前大上師轉頭看着，亦轉過了自己的頭——也見到了這幾個粗使婆子，他們立刻諂媚說道：“幾位媽媽，你們幾個如何出來了？”

    那幾個婆子來到了陸峯身邊，看清楚了他的衣裳，卻不搭理門子，她們對着陸峯行禮，說道：“上師，阿東薩滿想要見上師，還請上師跟我們進去。”

    “如此甚好。”

    陸峯也說道。

    他摸了摸幾位門子的腦袋，爲他們賜福之後，回頭跟着幾個婆子走。

    那幾個門子得了上師的祝福，自然喜不自勝。

    他們亦得了大上師的祝福耶！

    陸峯則是看了一眼幾個“婆子”。

    這幾個婆子身上，“詭韻”更加深重，從剛纔的言語之間，陸峯就可以看出來，這幾個婆子，應是“阿東薩瑪”的人。

    她們的地位，要遠遠高於這些個門子。

    她們和“厲詭”的距離，亦要比其餘的人都要近。

    故而陸峯心中流轉，希望阿東薩瑪，不要有事。

    他舍了一位“呼圖克圖”的“法性”，遠道而來，就是爲了見這位“阿東薩瑪”。

    要是“阿東薩瑪”真的化作了“厲詭”，那他就有“丟了芝麻亦丟了西瓜”了！

    一路之上，什麼都無有得到了！

    陸峯跟着這幾個婆子從角門進入，就是連綿不絕的甬道，旋即，路過了一座假山山壁之後，陸峯轉到了一座大院子之前，這院子到處都是連廊，那些婆子帶着陸峯在其中流轉，但是陸峯並無去認識這路，這裏有許多的暖房，但是這些暖房上頭都掛着厚厚的門簾，從這些門簾之後，都滲透出來叫人不安的味道。

    前面的幾個婆子，空洞的如同是“死人”。

    無有逸散出來的念頭。

    無有內心的念頭。

    亦可以說，她們就無有念頭！

    她們就是空殼！

    走着，走着，其中一位婆子忽而的發出了“詭異”的聲音來，陸峯隨意瞥了她一眼，便見到她腦袋之後，忽而長出來一張臉，這臉死死的盯着陸峯，陸峯亦看了她一眼。

    那臉對着陸峯使了一個顏色，陸峯往那邊看了一眼，便見到了一個小女娃娃，盯着陸峯，隨後對着陸峯招手。

    那個娃娃，倒是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