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窮則思變

    送走了卓格頓珠上師的信使，陸峯無有回到自己的淨室之中，他站在了一樓，反倒是叫那些侍從僧和白瑪都不安寧了。

    陸峯緩緩的撥動念珠，思考着卓格頓珠上師言語之中的信息。

    卓格頓珠上師的言語，除了一些關心和囑託之外，其餘都是乾貨，細細的脫水咂摸，陸峯一定能品出來一些味道來。許多事情思考的深刻了，反倒是對於卓格頓珠上師最開始“開宗明義”的一段話，並無在意。

    也就是二人再度見面，止能一人活下，一人圓寂的“預言”。

    陸峯並無放在心上。

    這“預言”時間，地點，人物，都有了，已經是“預言”之中說的最爲準確的一類。

    崗，就是山嶺的意思。

    看着這污濁的水將那精美的“壇城”化作了一攤泥沙水之後，方纔露出來了一絲笑意。

    若是應這一句卜卦便自己亂了陣腳，倒是叫人看起來發笑了。

    在這個時候，不可有絲毫的私心雜念。

    我也會像是你永遠的兄弟一樣，給你兄弟應有的東西。

    我許你看我的眼睛。

    “好好好，措索，做得好，做的好！你這個樣子，以後便是可以做一個‘業巴’，你的這‘數數’的手藝，往後再傳給了你的後人，那也就是一門金子也似的手藝。

    現在得到的這些經文，還無有吃飽吃透，暫時不須得去請名師，就是廟子之中暫時他可接觸的一些“咒文”、“經書”，自己這些年殘留下來的一些“祕密”，都可以叫他暫時學習到無暇他顧。

    這位贊普終於露出來了些笑容。

    我無會插手。

    白瑪不太識數，但是措索經過了陸峯三年的“掃盲工作”，能擔當一個合格的“業巴書記官”了。

    畢竟，人的身體，何嘗也不是一座奧妙無窮的“壇城”呢？

    真識上師願意做“才旦倫珠”的經文老師，但是他不願意做陸峯的“業巴書記官”，那是兩回事情。

    故而他就如此的坐下，開始修行，從白天修到天黑，按照戒律休息之後，在太陽光到了窗戶上三指寬的時候，起牀，飲水，做早課，修身養性，隨後再度修行，連門也不出，沐浴大日之下，滾滾性意從如來藏之中，在他的頭頂，化作了“戒尺”的資糧，開始滾滾而出，逐漸凝結。

    我敬愛伱，就像是敬愛我的父，

    我的母一樣。

    寥寥幾句話，措索笑的臉都要裂開了，陸峯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頂，爲他賜福，這三年的教育成果顯現出來，陸峯亦爲他的欣喜而欣喜，隨後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叫措索暫時離去。

    忙不迭的鑽到岩石的縫隙之中。

    在生鐵一樣冰冷的晚上，

    未來你也是一位辛波。

    踏上了那一條路。

    其實在卓格頓珠上師說完，再朝着措索查完了自己所有資糧之後，陸峯忽而就明悟了，他現在要做的事，向中取，莫外求。

    “呷甲加措”立刻跪倒在了地上，開口恭敬的說道：

    我敬愛的贊普呀，

    他是放過羣哉的，所以可免除許多基本的花銷。

    陸峯可以讓自己的“意”，叫這些“壇城”，如同生鐵一樣的堅固。

    就算是“贊普”，亦不過是“部落之主”。

    “呷甲加措”跪在地上，朝着這位贊普發出了自己的保證。

    你要帶着誰離開，我亦全部都同意，肯定。

    知道的祕密越多，力量也就越是強大。

    這般“業力”承擔在他的身上，他連“佛性”和“根器”，全部都會在這“業力”之下，化作一片“廢墟”，被徹底壓塌。

    在“大冰川”之中迫害他，並無是甚麼麻煩的事情。

    他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坐下說道：“我的好上師，擡起頭來，看着我。

    好好的學！”

    止一件事情，

    你要將我本尊神的憤怒平息。

    可是更多的花銷，譬如說，想要用“資糧”來請名師授課，這些資糧卻是遠遠不夠，並且卓格頓珠說的很清楚——“巫教”家族已經開始針對他這個上師了，在廟子裏面，他們都會尋找各種方法來對付自己。

    “我敬愛的贊普呀，您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永遠的光輝，

    陸峯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修行的上師，倒是更像是一個瑜伽士了。

    不過陸峯還是知道自己的本在甚麼地方的。

    騎上大馬，

    首先，資糧一定是不夠的。

    應他在密法域。

    光着屁股，

    他說的那崗下，其實說的就是遙遠的聖山之下，“巫教”在諸多神聖的地方，都建造了神殿，但是那處神殿，應實在是太遠了，就算是“呷甲加措”也無知道那神殿現在如何了額。

    “贊普”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聽到了“贊普”的誇讚，“呷甲加措”背心有些發潮的從“贊普”的帳篷之中退了出來，心有餘悸的厲害。

    這一次須帶多少人，須有多少物，你都自己來決定。

    應這“壇城”上面，其實還是掛着他的“意”的，若是他無有領悟“無常”，無有了這一種“空”的念頭，“有識”“無識”之別的念頭，那麼這一點點普通的水，可是沖垮不了這一座“壇城”的。

    清晰又明亮。

    自己一個人，回到了大經堂裏面坐下，無言無語，平定了自己的一顆心之後，開始尋得沙土和彩料，堆砌“不動明王尊”的壇城。

    我們對你的擁戴，

    就好像是咚咚作響的，

    用黑牛皮糊起來的，

    隨着濃霧緩緩的散去，陸峯再度接入到了前面了斷了的記憶之中——贊普那帶着威脅的聲音像是燒紅了的刀子一樣，直接刺入了濃霧之中，兇殘暴戾的用雙手豁開了序幕，直接拉扯開了大幕，叫陸峯從“彼處”直接來到了“此處”，來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來到了“呷甲加措”最後的記憶之中。

    隨着陸峯入定，他周圍迷霧越來越深，陸峯在“呷甲加措”留在“詭血”之中的記憶之中深入，整個人的“意思”，逐漸進入了濃霧之中。

    並且因爲“贊普”止是“部落之主”，所以這一路上，不止是有他們這些遵循“贊普”旨意的人前去那邊，爲“贊普”安撫他的“本尊神”，更有那些想要他們死的人在路上，伏擊他們的隊伍。

    和日頭一起出發，和月亮一起休息。

    是要懷着對於本尊的敬愛、親愛之心，開始堆砌“壇城”，在“壇城”完成的時候，陸峯盯着這精美的“壇城”，拿起來了自己身邊的破舊水袋，用裏面渾濁的水兒，將眼前的“壇城”沖垮，衝爛！

    所以現在，這也意味着陸峯可以繼續修持“不動明王密咒”了。

    “還剩下來一千三百兩藏銀哩，上師。”

    並且，一路坎坷。

    所以，

    去罷，去罷。

    時間就是下一次在高大的山脈之下見面的時候，卓格頓珠和陸峯二人，必定要圓寂一個。

    我將爲你帶上我所有的僕從，

    圓寂便圓寂罷，也顧不上了。

    來祭祀神靈，保佑自己平安。

    就算是最厲害的牧人，也無法捉摸清楚密法域的天氣。

    陸峯的周圍，亦出現了無盡的迷霧，無管於如何，唯名與器，不可假於人，在密法域，祕密的本身，就是權力。

    我相信你就如同是相信我的獵犬，可以咬死想要傷害我的狼一樣。

    從‘那一條路’上山。

    我們贊同你的心，就像是集會上，剝掉了皮子，還在跳動的生牛的心一樣。

    研究清楚自己有的之後，再去順着自己有的，去看自己要的，隨後根據自己要的，請教高僧大德，方纔是他現在的正道。

    他神色緊張的來到了“呷甲加措”身邊，眼睛並不看他，止對着他說道：“古辛要見你——止見你一個，你止須得帶着你的耳朵和眼睛過去就可以。

    並且，路途難走啊。

    止不過廟子之中會更遮掩。

    截斷了資糧運輸的道路，便宛若是斬斷了陸峯的大動脈。

    就算是一位殊勝上師，見到了陸峯這一殺招之後，都會被他那可怕的“業力大海”所駭然。

    開始堆砌起來“壇城”。

    但是“意”是隨着人心和佛性變化的，不是不動的，一成不變的。

    陸峯需要知道這些祕密，哪怕這些祕密是“巫教”的，並非是“佛教”。

    在廟子之外，他們應要直接動手的。

    一點舒暢的呼吸都不能夠。

    陸峯在領悟了無常，確定自己渾身無垢，身心潔淨之後，開始修持“不動明王密咒”，再行“大手印”。

    因爲明白，所以“呷甲加措”才感覺到恐懼，他聽到了這些言語，止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死死的攥住了。

    但是這不重要。

    ‘這是將我的外路截斷了啊！’

    “古辛”要見他，並且是要“祕密”的見他。

    他要是圓寂在了“扎舉本寺”，那“卓格頓珠上師”反倒是不再須得擔心“預言”的事情，應自己死了，就去不了那山崗了，不過想來，“卓格頓珠上師”亦不會擔心這個。

    就算是最聰明的智者，也搞不明白“贊普”的心思端倪。

    聽卓格頓珠的意思，他們商議下來的，最好的地方，應該是“大冰川”。

    雙手合十，說道：“了了，了了！”

    可是這些話他不敢言語，所以他止能出去開始點兵點將，並且在出行之前，舉行一場大祭祀。

    別叫我失望，我的兄弟。”

    密法域羣山如海，蔓延不絕，崗就是高大的山脈。

    聽到了“呷甲加措”的話。

    陸峯對此並不在意。

    雖然他在廟子之中若是止“生活”“生存”的話，哪怕是帶着這些僕從，“一千三百兩藏銀”亦是可以保他們平平安安的過幾年。

    陸峯心中卻不急不慌。

    “那一條路”本來就是“古辛”特意開出來的一條路，就連“贊普”都不知道的路。

    呷甲加措大經師，你是我的好經師，你是我的好師父。

    不許叫其餘人知道。

    當陸峯將其叫過來，詢問自己的資糧還剩下來多少的時候。

    在平定了心之前，陸峯盤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

    反而是陸峯最重要的“不動明王密咒”，還有其餘別的密咒，大手印，大慈悲韻，都被完好的隱藏了起來。

    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告訴他從“那一條路”上山的，不會告訴他不能叫‘那個人’知道。

    他知道“古辛”的意思，他通過這上師傳遞下來如此的話語，意思便已經很明顯了。

    在旁人看來，都有些“捨本逐末”的意思了。

    措索提出來了一個數字。

    我也會給你我的平靜，給你我的回報。

    他知道這位“贊普”的能力，他的性格就像是密法域最炙熱時候的天氣一樣，無可捉摸。

    但是陸峯的這個“壇城”，因爲“人皮古卷”加持的緣故，現在堅硬的駭人聽聞，硬生生的扛住了如此多的“業力”，還無有問題。

    在這西去的一路之上，就算是作爲大神巫的“呷甲加措”，也無可得知自己會在路上見到甚麼。

    你也會如同我最心愛的獒犬一樣，成爲我的人。

    我的贊普啊，我一定完成你的囑託，爲你帶回來吉祥如意的好消息。”

    “贊普”帶着威脅的語言無止是叫陸峯帶入了“呷甲加措”，同時也恫嚇住了這位地位尊崇的大巫師。

    問“才旦倫珠”明顯是不可能的，“才旦倫珠”有資糧，但是也止是自己的資糧。

    連‘那個人’，亦不能允許。”

    “呷甲加措”心中當然明白。

    那個人是誰。

    這樣的人，還無在少處。

    你的恩德和武力照耀在我的身上。

    現今終於是因爲自己“出離心”的穩固，有了更多的變化！

    即將要作戰的戰鼓一樣。

    隨着他盤膝坐下，他的氣息逐漸穩定，那一串“老僧阿康”給予的念珠，在他的手中不斷的盤算行走，佛韻滲入了其中。

    我如此相信你，你也應用一顆真心來回報我。

    就算是佛門，都難以分它們一個彼此出來。

    他現在主要在意，是自己的資糧還有多少的問題。

    去了一趟“六道輪迴壇城”，陸峯身上，那“業力”開始變得更多，亦更加的兇猛，按照陸峯的“根器”，他是“聚不起來”這樣多的“業力”的。

    “贊普”說的那“崗”，就算是他，再帶上大量的奴隸，也須得數不清個日出方纔得到。

    也是我的好夥伴。

    呷甲加措。

    陸峯想要領悟“密法域”的佛法，需要知道“密法域”本身，畢竟，現在的“密法域”的佛門，是超脫不出密法域的土壤。

    他們對於生死，都有自己的一種理解。

    凍死在了荒山裏頭。

    我一定會爲你，我的贊普，我一定會爲你去那崗，

    爲我們敬愛的贊普做‘鹿的儀式’，

    一定讓你的本尊神爲你歡喜，

    叫你的宮殿之外，

    那些‘厲詭’全部都像是被刀子趕着的奴隸一樣消失。

    畫了三年多的“壇城”。

    所以他的智慧般若化作的“金剛鉞刀”，還有“意”化作的“戒尺”，都在這“業力大海”之中，變得有些渺小可愛了。

    在路上的每一次日出，對於他來說，都是考驗。

    猛烈又可見。

    但是誰知道，就在他這樣準備的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了一位同樣帶着銀色的甲茹的上師。

    故而，這兩道殺招，反倒是被隱藏在了“業力大海”之後。

    藏在其中的“金剛鉞刀”，開始收藏在了越來越多的“業力大海”之中。

    在“密法域”，“巫教”就和“密法域”有分不開的聯繫，二者交流纏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的言語，便是神靈帶給我的旨意。

    那陸峯的“管家”和“書記官”的職責，就落在白瑪和措索身上了。

    他“呷甲加措”是誰的人，吃誰的飯，穿誰的衣？

    就算是他是一位大神巫，在這個時候，都感覺到了恐懼和無助，但是人總是要做出選擇的，“呷甲加措”止猶豫了一二，便悄悄的出門，乘着夜色上山，去那一條路上，去那一座殿裏。

    他亦別無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