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拜訪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夜半探窗字數:4037更新時間:24/06/27 05:19:31
    在這小小的廟子,小小的雜湖朗諾山裏面,現在這一番情形啊,可真的是裏面亂糟糟,外面也亂糟糟的,外頭已經不是密法域僧人的天了,至於說裏面的陸峯,便是現在看起來,亦可以稱之爲“形容枯槁”。

    整個人的寸頭,頭髮已經有了些許的發白,兩鬢頭髮都已經徹底成了白髮,整個人更是枯瘦如柴,不知道那多少的精氣神都落在了眼前的唐卡曼荼羅上,他觀想這諸位本尊,亦是一件苦事情,將這些“腦子”裏面的諸位本尊,如實的請到了自己所做的這個唐卡之中,搬運到了唐卡之中,便不止是一項技術活,更是一項損耗性命福源的活計了。

    他無有學過畫畫,也不是廟子裏面的畫匠,他也是第一次這樣畫畫,但是他畫的極好,可是相應的,看起來他畫在了這曼荼羅上的底線,不像是用的是什麼筆墨,他更像是用自己的血、精、佛緣等物,在上面着色。

    所以,他和修建日出寺時候又不一樣,不過是過了幾天,他整個人便如多日不喝,多日不吃的人一般,嘴脣乾裂,發白,雙目之中充滿了紅血絲,整個人氣息衰敗了起來,這在已經修煉大手印有了氣候的一位僧侶身上,是極其罕見的,但是無論如何,他手上的活卻都無有停頓。

    他腦子之中,最後更是和修建廟子的時候一樣,無有了時間和執念,他腦子之中止一個念頭,那就是須得“一鼓作氣”,將這普門曼荼羅底線畫好,隨後方纔可上底色,將諸位菩薩請到了這裏。

    這是一件大功德。

    製造這件唐卡,便一定是一件大功德。並且他的這唐卡曼荼羅,須得四重到五重工藝,方纔可做好,不能怠慢。

    這做曼荼羅,對於陸峯來說是一種獨特的,以前未有體驗過的修行,他甚至都無有做“立體曼荼羅”,便第一次感覺到“精力不濟”是如何的情況,便是本來能做諸般修持的“智慧資糧”,此刻消耗的廣快無比,便應如何言語呢!

    陸峯以前,未曾來密法域,還不是扎薩和永真的時候,便會經常開玩笑說,什麼事情把我cpu燒了,什麼要哎呀,頭好癢,哀家要長腦子了,我腦子冒煙了之類,來說明一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和認知。

    此刻,這些便都不是什麼虛妄之言語,誇張之表現。

    應陸峯此刻一個人在祭塔之中,他的腦袋之上,也是真的開始冒煙了,滾滾的白霧從他的腦袋之上冒出來,幾乎要充滿了整個廟子裏面,但是他的這白霧很奇妙,無有什麼氣味,換而言之,便是無有甚麼人味。

    很奇怪的情形。

    也無是水汽。

    可是無論如何,陸峯的手都無有停下來,那一張偌大的5*5的大唐卡曼荼羅,在他的手邊,也真的逐漸有了樣子,並且說來奇怪,整個日出寺在外面那惡劣的天氣之下,也無是沒有受到影響,可是在這個祭塔之上,卻真的一點影響都無。

    陸峯根本就無有察覺到外面的事情,他只是在快速認真的“臨摹”這唐卡大曼荼羅,搬運諸位菩薩到了此地,等到他無有日月時間的將這底線描繪好之後,便站起來了身子。

    時間?

    什麼時間?

    他早就不知道時候了。

    推開了祭塔的門,他順着了樓梯走了下去之後,雙目之中,更是無有了其餘人的神色,連等待在門口的白瑪護法神看到了本尊這個樣子,一時之間想要說的話都說不出來,止好緊緊的跟在了本尊的後面,不住的說話,可是不管她說什麼,本尊都無應答。

    這莫不是已經入了魔障?

    白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止陸峯走的便很有道理,他就那麼直勾勾的尋得了白珍珠,眼睛便在白珍珠的顏料之上看,白珍珠便都被上師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但是見到了上師目光看着那顏料,她便雙手捧起來了顏料,小心的說道:“上師……”

    話還無有說完,上師就拿起來了這顏料,仔細的在自己面前看了,方纔點頭,這顏料符合他的要求,是赭紅色,還有明黃色,還有綠色和白色,這些便都是珍貴礦石磨碎形成之物,當然,止這些還是不足的,陸峯還須得再用別的顏料,來進行這唐卡的第二步,便是上色。

    止到了這個時候,陸峯都記得雙手合十,感謝白珍珠,說她“勞煩辛苦”,“享大功德,大福報”,不過他這個樣子,是自顧自說話的,旁人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便都和沒有聽到一樣,嚇得白珍珠去尋得了“羅仁·次旦仁珠”。

    羅仁·次旦仁珠此刻也是心力交瘁,蓋因才旦倫珠的問題,便就十分的棘手,便是想要做一場小法會,可廟子裏面做四百禳災法的施法材料,的確是大大不夠,若是還無有下雪的時候,那事情也不是不能辦,真識上師冒着風險,還能拿了金珠子去周圍幾個“領主”“貴族”的莊園裏頭,換取些資糧。

    可是現在,真識上師也是無有辦法冒險去外面了,不是真識上師惜命,實在是這件事情,本來就不可爲,每一次去了外面,就被逼迫回來了,應用陸峯的話說,便是“此處的生態”壞了,再進一步說,便是“覆巢之下無完卵”。

    日出寺有菩薩保佑,還是安全的,可是真的出了這地方,便是各種光景都有,便是他這個上師,亦不能對抗這整個天地之間的變化,他也不可能觀想一位大神,鎮壓了這附近的諸般神靈。

    不過幾番出門,也不是完全無有作用,真識上師出去幾趟,也是看清楚了一些什麼場景,在日出寺外頭,周圍的風格外的喧囂,似乎是和這日出寺有仇怨一般,不日不夜的朝着這邊刮,可惜的是,此處地方便殊勝,更兼具有了菩薩坐鎮,風想要來,卻來不了。

    真識上師出去的時候,甚至於在風中,他都見到了一個人,他的身邊跟着一頭白色的羊羔子,這人穿着那長袍的衣,裏頭還有盔甲,他的背後揹着一把淌血的劍,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他身邊的詭韻,深厚的勾連在了風中,誰也不知道他這詭韻,到底是勾連了什麼,止這般隨着他行走。

    止看了一眼,真識上師便回來了,他認出來了這位神靈,便是樓羅那保,是他化作的人的樣貌,這些神靈也是如此,他們才可以和人類繁衍生下來“巫教神靈的子嗣”,形成了初步的“巫教大家族”。

    羅仁·次旦仁珠對於陸峯現在的模樣,也無有了辦法,便叫白珍珠下來再尋得真識上師過來,聽到了白珍珠下來尋人,真識上師也上去看了一眼,便看到了陸峯的背影,止看着他形銷骨瘦的這個模樣,真識上師便叫住了其餘人,叫他們不要去驚擾了陸峯。

    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念珠拿了下來,在自己手邊不斷的撥動着,看他的模樣,應也是在踱步和思考,等到陸峯從梯子上面爬了上去,他才說道:“不能叫醒你們的上師,你們應也能看得出來,你們的上師,現在正好在一個奇妙的境地裏面。

    現在驚擾了他,便會折了伱們上師的修行——你們是要是壞了上師的修行,你們是要變化做牛馬,世世代代爲上師贖罪的。

    你們的兒,你們的女,你們妻子丈夫,便都是要爲上師世世代代贖罪的。

    你們就欠了上師的債,要還十輩子,二十輩子的!”

    真識上師認真的說道。

    立刻,其餘的人便不敢說話了。

    真識上師也無是在嚇唬他人,他說的自然是真的,應其餘上師也會這樣說,聽到了他如此這般說法,頓時,白珍珠幾人也不敢說話了,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真識上師說道:“你們出去罷,都跟在這裏有甚麼作用?

    還不時時刻刻準備着,將熬煮好的酥油茶和青稞糌粑,還有那煮熟的肉都準備着,等待了你們上師出來,將這些奉獻給你們的上師?

    你們難道看着你們上師現在的模樣,無有一絲絲的傷心和難過?

    便是自己的父親變成了這般,你們都無有什麼觸動麼?”

    真識上師疾言厲色的說道,大家自然都去了。

    在這裏便止留下來真識上師一個人,只有他一個人了,真識上師的神色便變得凝重了起來,看到永真上師這個樣子,真識上師便知道,永真上師一時半會無有時間來幫他了,所以這邊的事情,便都須得他自己來處理了。

    想到了這裏,他便又想到了才旦倫珠。

    才旦倫珠便是在高燒之中,嘴巴裏面的胡話還是:“它要走了,它要走了。”

    不管是什麼東西要走了,都和真識上師無有甚麼關係在了。

    它走不走都無所掛礙,現在重要的是,誰都不能來。

    “真是,前路有狼,側畔有熊啊。”

    便是有千言萬語,真識上師最後都吐出來了這幾個字,他只覺得前路漫漫,但是還無有到了最後的時間,還有機會在。

    好在才旦倫珠的燒,亦不是時時刻刻都不得停歇,還有燒退下來的時間,真識上師繼續站在外面,望着外面,他叫羅仁·次旦仁珠將藥按時給才旦倫珠灌下,藥王菩薩的咒,兩個人都不會,便只能以“度母咒”來幫助才旦倫珠渡過難關。

    而裏面的陸峯,則是看着釘在了木頭架子上的畫布,準備開始第二項製作了,這第二項製作,便是平塗、渲染上色。

    做完了這一樣的時候,就到了勾線、鋪壓、開眼的時候,主要是陸峯做的這個幅度的唐卡,一般都是以“貼花工藝”做成。便是做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場面,隨後是拼湊縫合在一起,形成兩種貼花唐卡。

    應這是在畫布上面畫上的唐卡,所以以針線拼接,不是問題,但是陸峯的問題便是,他是一整個畫出來的,所以費時費力,並且應要畫好主尊所在,即大日如來,所以陸峯到了現在便有些畫面太大不好畫,他便想到了祭塔外面的曬經場上。

    此刻的陸峯,便好像是最擅長畫畫的畫匠,腦子之中,各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但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靜”,他的“出離心”,他的“不動心”,都隨着他的畫畫,開始變得更加的“豐滿”起來。

    想到便去做,陸峯二話不說,便將此畫布送了外頭,說起來也奇怪,外頭本來也有風,可是陸峯將木頭架子一個一個放出去,又組合起來,最後將畫布拿了出去的時候,連帶着這風,都有些少了。

    都“喑啞”了起來。

    陸峯可不管這麼多,夜黑如墨,他便開始作畫了,止這一次爲了作畫買來的筆,亦都是特殊製造,但是也有些不夠了,但是陸峯不清楚,所以他便就如此的作爲,他滿腦子都在畫上,不在意其餘。

    不過他這邊不夠了,那邊就出現了異狀,連真識長老都聽到了那曬經場地上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吃驚不已,不知道永真上師將這畫兒搬到了曬經臺子上是做什麼,他反正已經入了神,不管不顧,真識上師便是想要喊叫,亦喊叫不動。

    所以無奈之下,真識上師也沒有阻止他。

    陸峯則是已經開始上色了。

    像是陸峯這樣的唐卡,他要畫出來,是須得熟讀《時輪密》,《順和上了密》,《四吉祥座密》等諸般典籍的,可是陸峯都無有,他畫出來的這諸般形象,便是諸佛菩薩在他腦子之中的模樣,更像是爲他灌頂的那二位上師留在了他腦子之中的密續傳承。

    有人在黑夜之中,摸黑到了日出寺的門口,在這風雪之中,傳來了清晰的敲門聲音。

    “咚。”

    “咚咚咚。”

    這聲音傳了過來,裏面的人還無有打開了寺廟的門,真識上師便走了過去,止他看到了這門口站着的這些“物”,便是連他,都愣住了。

    因爲他看到了敲門之物,是一隻白色的羊,一隻白馬,在這白馬的背後,有一隻黑貓,一隻紅貓。

    這四隻動物在黑夜之中,來到了陸峯日出寺的門口,在陸峯的日出寺,深夜敲門拜訪。

    等待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