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走尋常路難道是當下的時尚單品嗎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深海油條字數:2145更新時間:24/06/27 05:19:28
    殿頂上。

    黑袍人猶如燕雀般輕巧,幾個輕踏便消失在濃濃黑夜中。

    她方纔承諾,絕不誤了李惜雲欣賞嘉貴妃接下來的獻舞,便是說到做到。

    李惜雲輕嘆一聲,這姑娘天真是天真,執拗也是真執拗。做人做事認真到了極點,像根緊繃的弓弦,活着也挺累的。

    也說不好,說不定這便是純真之人最容易的活法——專心習武,聽命於他人,心無旁騖,也是自在。

    那全身都覆着黑袍的小姑娘可能真的看不出來,她的主人嘉貴妃在這一局的對壘上未戰先輸。她離去之時,可能還抱着讓李惜雲大開眼界的想法,卻不知李惜雲覺得嫺妃這一套渾然天成的操作更爲有趣。

    在衆人都不看好的情形下,吳嘉言登場了。

    她攜着一把劍,劍鞘上纏着紅麻繩,劍柄上以隸書刻有“好養活”三字,不知爲何意。

    劍身四尺有餘,雙刃之間寬約一寸。寒鋒凜冽,是殺人之器。

    秦奉安坐回原位,只看了長劍一眼,就被唬住了——

    哇湊,好帥!

    中二少年必將折腰於兩物:嬌弱的少女,和帥氣的劍!

    他已經送走嬌弱的少女了,現在入腦的便是吳嘉言手中這柄長劍!

    林岫青千算萬算沒算到,吳嘉言竟無意之中反將她一軍。

    多虧了當今聖上喜歡耍帥,看到這柄超級酷炫的長劍後,林岫青的身影在他腦海裏頓時變得模糊不清。

    別人看着吳嘉言手中的劍,俱是膽戰心驚:

    “這柄劍如此鋒利,也不知被打磨多少回。要是嘉貴妃只用它來舞劍,何必如此費心去保養?她不會屈辱之下自裁於此吧?還是說,她一怒之下便走了極端,刺殺聖上?”

    只有秦奉安和蘇斐然想到了一路:

    “劍乃兇器,劍術乃殺人術,多麼美妙的語句都無法將其掩蓋!(深沉)”

    “拿起劍我就無法擁抱你,放下劍我就無法保護你。(沉痛)”

    “汝心之所向,即吾劍之所指!(遠望)”

    “以劍制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正直)”

    當然還有——

    “我的身體是劍做的,血是鐵,心是玻璃。橫越了數不盡的戰場,不敗!一場都沒有輸,卻也一場都沒有贏。孤兒又成一人,在劍之丘上,斬碎細冰。但是,這一生還未走到終點。就算是冒牌的身體,也是用劍做出來的。投影!!!!無限劍制!!!(慷慨激昂)”

    如有一朝,蘇斐然回到現代,必將寫篇論文論證中二病是一種傳染病。

    今日股東大會,獻舞的嬪妃有不少,最爲出彩的便是曾文昕的西域舞。衆人本不對嘉貴妃抱有期望,但見她一席赤紅舞裙,手提長劍,雙目緊閉,心中便憑空生出幾分希冀。

    難道,嘉貴妃自信一舞壓羣芳?

    不然,她怎麼不掏出壓箱底的電音蝌蚪呢?

    大會開到現在,宮廷樂師隊已是哈欠連天。他們當了一晚上配樂背景板,眼前面臨的卻是最爲險峻也是最爲繁重的工作。

    那位尊貴的嘉貴妃選的樂曲,竟是《破陣》。

    這可不是應該出現在後苑的曲子。

    吳嘉言準備的是劍舞,這一看便知,但她的選曲卻讓所有樂師感到匪夷所思。

    樂坊也有女子善劍舞,選的配樂無非是《桃花落盡》、《斬盡十里坡》這種俠義的曲子,舞起來英姿颯爽又不失柔情。但《破陣》可是十足十的軍樂,旋律直白,樂聲高昂,但彈奏的人卻得用上全身的力氣,否則彈不出樂曲中凜冽殺伐的寒意。

    這種曲子彈起來毫無技巧可言,聽上去也美感,只能讓人想到橫屍遍野、血跡連綿的沙場。就算能當作舞蹈配樂,那也得請來三千餘人,皆“畫衣甲,執旗旆”,以人海之勢跳起粗獷之舞。

    不說此舞是否合乎場景。嘉貴妃一人一劍,如何抵得過千軍萬馬的勢頭?

    樂師們背地裏沒少嘆息。如若嘉貴妃欲憑此舞出奇制勝,恐怕使錯了念頭。

    旁人不知,但王倩卻知。她曾經滿皇宮尋木板之時,偶經樂坊,曾聽聞樂師們在操練《破陣》一曲。

    如今舉國無戰事,其他嬪妃也都一一表演完畢,並無此曲用武之處。只有吳嘉言拿着把鋒利的大長刀上臺,還穿着色澤鮮紅的舞衣,想必便是她選的《破陣》。

    樂師們準備就緒,鼓手敲起嘈雜的鼓點。鼓點起初還很微弱,而後漸漸清晰可聞,像極了羣馬奔馳,馬蹄聲由遠及近。

    “這是?”

    嬪妃們都一臉茫然,她們從未聽過這樣的前奏。

    “這是什麼曲子?”謝芝綺扭頭問蘇斐然。

    大家都不知道,蘇斐然怎麼可能知道?謝芝綺問她等於白問。

    曾文昕猜測道:“或許是宮外最近流傳的曲子?貴妃娘娘命人去蒐羅來曲譜,也不無可能。”

    衆人猜測良久,馬蹄聲已到耳畔。王倩開口揭曉答案:“是《破陣》。”

    庭院中人皆是一驚:

    “《破陣》?!”

    “那不是軍中樂曲嗎?怎還能用它編舞呢?”

    “想必宮廷樂師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要求吧?”

    衆人議論紛紛,但馬蹄聲愈敲愈響,把所有議論聲都強壓下去。

    忽然,一道尖銳的訓斥從會場外無端傳來。那道聲音竟如利箭一般,穿透密密麻麻的鼓點,直搗會場中央:

    “皇宮之中竟奏軍樂,成何體統!”

    宮廷樂師手頭一頓,看清來人之後,慌忙停下手中的演奏,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太后!”

    樂聲寸止,秦奉安擡頭看去,神情頓時變得無奈。

    太后姍姍來遲,還如此掃興,真是同一個天下同一個媽。

    “太后來此,你們怎麼也不通報寡人?”秦奉安背過身問張公公。

    張公公搖了搖頭,回稟道:“小的也不知。太后昨日剛叫寒霜傳話來,說夜晚寒涼,便不來了。誰知太后她念頭一轉,竟又來了!”

    “你說的話裏能有一句不是廢話嗎?”

    秦奉安怒道,

    “既然無緣無故,你就去查清楚怎麼回事,光說些廢話有什麼用!”

    張公公一時語塞。

    皇帝從前都是大孝子。就算太后不來也得把她請來,今朝怎麼這麼不耐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