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梨花色白,不宜成妝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深海油條字數:2131更新時間:24/06/27 05:19:28
    出了千燈佛堂,蘇斐然頓時覺得如山的疲憊向她傾倒而來。她的眼前突然天旋地轉,一陣噁心感泛了上來。

    蘇斐然的身形晃了晃,玉銷眼疾手快上前攙扶,才沒讓蘇斐然摔着。

    循音急忙上前查看,發現蘇斐然臉色差到了極致,不僅雙頰泛白,嘴脣也烏青一片,頓時慌了神:

    “去叫太醫署的人——”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傷神。”眼見着循音擡起腳就要去太醫署搖人,蘇斐然連忙拉住了她的衣袖,虛弱地說,“扶我回紫宸宮吧,我只想休息。”

    玉銷比循音穩重,連忙從荷包吃掏出一塊酥糖,塞給蘇斐然。

    蘇斐然吃上一口糖,頓時像喝了補血藥一樣,原地復活!

    原來方纔是低血糖才那麼虛,害老孃以爲是被佛堂裏那個煞筆氣出毛病來了!

    蘇斐然擼了擼袖子,往佛堂走了幾步,但在漫天神佛前面揍人到底有點不尊重神佛的意思,終究作罷。

    等那個嘴臭的煞筆出來,我再正眼看她一次我就是狗!

    雖然不知道主子爲什麼振作得像清晨鋤地老農,但好歹狀況好轉了。玉銷和循音對視一眼,都放下心來。

    “人生在世不生氣,氣死我來誰如意。玉銷、循音,你們也要記住這個道理。”蘇斐然語重心長地摸了摸下巴上並不存在的長胡子,學着古代智者的語調說道。

    循音滿頭霧水,玉銷滿臉黑線,自家的主子剛好起來就又沒個正形!

    “哦對,別忘了給蕘兒拿個小板凳!拿把椅子也行,上面蓋上軟墊,省着坐起來硌屁股。”蘇斐然想起這茬來,連忙吩咐道。

    蘇斐然吩咐過了,循音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叉着腰賭氣道:“蕘兒可是嘉貴妃的人,主子憑什麼替她着想!楊采女跟主子過不去,也有嘉貴妃縱容她的緣故。嘉貴妃要苛待赤棠苑之人,主子幹嘛替她的主子做主?嘉貴妃既不會感恩於主子,或許還會覺得主子多事,日後再給主子擺臉色看!”

    “唉,你沒聽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嗎?”蘇斐然無奈地搖了搖頭,“玉銷,她不願去便你去!蕘兒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幹站三天呢?我說去送就去送!”

    只見玉銷也有些猶豫,蘇斐然便擺出一副主子的樣子,厲色斥道:“反了天了不是!我說的話都不頂用了!”

    三歲小孩虛張聲勢,完全沒有威懾力。

    玉銷和循音不僅沒害怕,甚至沒忍住,背過身捂着嘴偷笑。

    笑過之後,她們也知道主子心意已決,扭轉不得。玉銷嘆了口氣,主子這麼堅持,她去做就是了,便讓循音先扶蘇斐然回宮,自己去安頓蕘兒之事。

    主子仁善,還望皇宮對她仁慈以待,不要辱沒了她的赤子心腸。

    ......

    一天一夜,時間一晃而過。

    今日向嘉貴妃請過早安後,各宮嬪妃都回到自己宮裏梳妝打扮,等着晚上股東大會上爭奇鬥豔、大展英姿。

    紫宸殿東閣樓內,玉銷抱着蘇斐然昨日畫得抽象畫送去庫房,循音自告奮勇爲蘇斐然梳妝。她今朝要一試豔麗的妝容,省着玉銷老說她給主子畫得太清淡,顯得臉沒氣色、人沒精神。

    蘇斐然看着循音在搗鼓各種瓶瓶罐罐,將各色的化妝品往她臉上懟,不由得想起某個三字下飯劇。她靈機一動,說道:“循音,往我額頭上畫朵花。”

    “啊?”循音拿着胭脂棍的手頓了頓,向蘇斐然確認道,“畫......花?”

    “平時咱們不也貼花鈿嗎?只是這回,我想要朵梨花。”蘇斐然連比帶劃給循音描述,聽得循音一愣一愣的。

    “可是,梨花色白,不宜成妝。”循音想不到梨花如何上妝,便說出自己的顧慮,“花鈿顏色以紅、粉居多,因此紋樣多爲梅花。其他顏色的倒是也有,不過梨花的樣式倒聞所未聞......”

    終於等到這句了!

    蘇斐然興沖沖地舉起銅鏡端詳,然後期待地望着循音:“快拿胭脂畫上去一個!我知道梨花不好畫,擬態而非求真就行!”

    “行、行吧......”

    雖然不知道爲何蘇斐然突然興奮,但既然主子執意,循音也只好聽從。

    循音從妝奩中取過一個小巧的紅色如意紋漆盒,裏面盛放着白色胭脂。

    她看了看滿臉激動的蘇斐然,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漆盒,再三確認道:“主子真要往額間畫梨花?”

    “當真!”

    蘇斐然點頭如搗蒜,她早就想試試姣梨妝了!

    循音嘆氣,還好今天給主子上妝的是她而不是玉銷。若是玉銷,定沒有她這樣能滿足主子奇思妙想的畫功。

    循音端着紅漆盒,手持胭脂棍,在蘇斐然的額頭上細緻描繪了起來。

    蘇斐然一開始耐心等着,只是一炷香盡的時間已過,循音竟還在她額上縱筆。她從一開始的迫不及待,轉而有些疑惑。

    《甄〇傳》裏的四大爺畫朵花,也沒這麼久啊?

    玉銷送完抽象畫,這會兒剛回來。她推門而入,循音正好點上最後一筆。

    循音聽到門口動靜,扭頭看去,見是玉銷回來了,邊放下胭脂棍打招呼:“玉銷姐姐,你腳力真快!”

    玉銷氣還沒喘勻呢,往循音和蘇斐然這頭看了一眼,然後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循音,你在幹什麼?!”玉銷終於看清楚了蘇斐然額間的紋樣,慌張地喝道,“你怎麼不爲主子好好梳妝!萬一來不及去股東大會可怎麼辦!”

    看到玉銷一臉急切,蘇斐然連忙笑着安撫:“這不是天色還早嗎?不着急、不着急。額間的梨花是我讓循音畫的,不好看嗎?”

    不好看嗎?

    玉銷聽到蘇斐然的提問,艱難地端詳了一下妝面。

    好看是好看,但是......

    “怎麼了?”蘇斐然疑惑,難不成姣梨妝翻車了?

    不能啊,她記得循音的畫技很好,平日裏也能在繪畫上指點她一二。四大爺都畫得,她不會畫不得。

    “也不能說不好看......”玉銷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她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妝容,但萬一主子喜歡呢?平時主子的審美,她和循音都拿捏不透。

    蘇斐然見玉銷臉色有異,取過梳妝檯上的銅鏡,往自己臉上一照——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