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守時是一種素質,但我沒有素質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深海油條字數:2485更新時間:24/06/27 05:19:28
晨霧初散,朝露正濃。
循音連拉帶拽,把蘇斐然從牀上拽起來,套上件天青色的襖裙,又給她手腕串了塊藕合玉鐲。
這樣瞅着像個人了。
換人!
玉銷接手,將哈欠連天的蘇斐然摁在梳妝檯前,篦頭、敷粉、描眉、貼花鈿......爆改一條龍下來,蘇斐然還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卻被精緻的妝造映襯得像個睡意朦朧的體弱美人。
今天得去給嘉貴妃請安,昨夜赤棠苑的小太監特地前來囑咐過。只是,蘇斐然最近幾天懶散慣了,起牀晚不說,腳力也慢。等她走到赤棠苑門前,海棠樹上的凝露都蒸發了個乾淨。
蘇斐然擡頭望天,太陽已經升得老高。
她鐵定遲到了。
讓蘇斐然心安的是,門口站着一羣熟人。
待蘇斐然走近一瞧,不由得一樂——大夥兒不約而同都遲到了。
除去楊落袖,其他嬪妃竟是都在赤棠苑前徘徊、猶豫,議論此時進殿會不會挨嘉貴妃的訓斥。
衆人看到蘇斐然也姍姍來遲,關係好的便迎了上去。
謝芝綺是第一個打招呼的,“咱們今天來得這麼遲,待會兒肯定要被訓斥了!等回到紫宸宮,你得給我繼續講話本,不然我就會心痛而亡的!”
一聽到講話本,璟才人宋成珮和曾貴人曾文昕也湊了過來:“琉容華什麼時候講話本?你們紫宸宮吃這麼好,可別落下我們!”
蘇斐然本與宋成珮和曾文昕並不相熟,但最近幾天蘇斐然說書名聲遠揚,這兩位愛往熱鬧處鑽的嬪妃也慕名而來,成了蘇斐然的忠實聽衆。一來二去,三人便熟絡了。
林岫青也走上前,笑道:“你們別光顧着自己,說不說得要看琉容華自己的意思。”
說的就是啊!
蘇斐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不顧形象地抹了把臉。
講什麼勞什子話本......她覺都沒睡醒呢!要是回紫宸宮,最要緊的事當然是拉上簾子、洗掉燭火,躺牀上呼呼大睡!
赤棠苑守門的蕘兒跑過來,對謝芝綺身後的芝麻耳語幾句。芝麻臉色頓變,又將蕘兒的話轉達給了謝芝綺。
蘇斐然正和幾位嬪妃聊得火熱,謝芝綺突然把她拉走,猶豫地說:“咱們還是進去吧,再遲下去,恐怕就不是被嘉貴妃訓斥一兩句那麼簡單了。”
蘇斐然本來遲到還有些慌張,但跟着這麼多人一起遲到,她心裏就踏實了。
——法不責衆嘛!
進就進!
蘇斐然領頭進了赤棠苑,身後跟着一衆遲來的嬪妃。
進入大殿內,蘇斐然這才明白爲何蕘兒要特地跑來提醒芝麻。只見殿前高椅上坐着的吳嘉言面沉如水,盯着陸續進來的嬪妃們一言不發,好像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
楊落袖早早就來了,此時正站在一旁,臉上掛着神祕莫測的笑。
等到所有人都來齊了,行過了禮,吳嘉言才緩緩開口道:“坐吧。”
所有人都坐下了,林岫青卻不敢坐。她站到吳嘉言面前,躬身不起,口中說道:“近日各宮姐妹籌備股東大會,許是累了些,才誤了些許時辰。還請嘉貴妃大人大量,寬恕姐妹們的過錯。”
林岫青說完,保持着躬身的姿勢紋絲不動。她代衆嬪妃向吳嘉言致歉,吳嘉言卻並沒有寬恕,也沒有嚴懲,只是靜靜地審視身前俯首帖耳的林岫青,一言不發。
殿內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沒有吳嘉言的赦免,林岫青不敢起身,諸位嬪妃更是心驚膽戰,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今天許是赤棠苑薰香點的有些重,也許是蘇斐然和吳嘉言反衝。殿內的空氣已經粘稠得快要憋死人了,蘇斐然卻在這個時候鼻頭一癢,猛地打了個噴嚏:
“啊啾——!”
這道噴嚏嚇得林岫青渾身一抖,卻還是不敢擡頭。
吳嘉言將視線緩緩從林岫青身上挪開,看向用羅帕擦鼻子的蘇斐然。
蘇斐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吳嘉言的臉色好像更糟糕了。
“嫺妃,”吳嘉言緩緩開口,每個字讀得都不重,卻說出了咬牙切齒之感,“你宮裏的人,倒是很出類拔萃。”
林岫青咬了咬下脣,替蘇斐然辯護道:“琉容華只是難以自制,並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
“難以自制......”
吳嘉言將這四個字在咀嚼了一遍,她斜眼看着林岫青和蘇斐然,卻瞧不見二人臉上真心悔過的樣子。
登時,她內心積攢的怒火猶如壓抑在地底的岩漿,一朝尋到裂隙,便如噴泉一般爆開!
“上樑不正下樑歪,你越是縱容她,她越不知天高地厚!現今她犯下大錯,安知不是你這個紫宸宮主位之過!”
一聽此言,林岫青“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嘉貴妃果真生氣了!
衆嬪妃神情不一,但都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直面吳嘉言。
畢竟,她們也是遲到大軍的一份子。蘇斐然首當其衝擔下這份怒火,不過是槍打出頭鳥罷了。
蘇斐然也連忙跪下,看樣子,吳嘉言是要拿她撒氣,一通責罵肯定是躲不過了。
“琉容華,本宮罰你去千燈佛堂跪誦經文,不跪夠三天三夜,不準起身!”吳嘉言冷冷地命令道,“蕘兒,這三天你拿着本宮的戒尺與琉容華同去。她若讀錯一字,你便打她一板,她若有任何怠惰之舉,你便不許給她飯吃!”
蘇斐然震驚地擡頭——不給吃飯,這是多麼嚴酷的刑罰!
衆嬪妃也十分吃驚,蘇斐然不過是遲到又打了個噴嚏,至於嘉貴妃如此懲罰於她嗎?
蘇斐然咽了口唾沫,辯駁道:“貴妃娘娘,妾身知錯,甘願領罰。只是若要妾身跪到三日後,豈不是錯過明晚的股東大會了?最近姐妹們準備股東大會,疲憊也屬正常,娘娘見諸位姐妹都遲來便可知,怎就單罰妾身一個?”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壞了。
吳嘉言臉色陣雨轉大暴雨,陰沉得像要滴出水來。
“琉容華,你以爲本宮罰你,就是因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吳嘉言在衆人的注視下起身,越過林岫青,緩緩走到蘇斐然身前。
蘇斐然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逐漸逼近,她一擡頭,正好與吳嘉言冷厲的目光對視。
“本宮本想留你顏面,不說破你的錯處。但奈何你得寸進尺,本宮亦無法忍耐。”
如果眼神能殺人,吳嘉言已經把蘇斐然從裏到外殺了數十遍。只是吳嘉言話已至此,蘇斐然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除了遲到和打噴嚏,她還幹了什麼錯事?
莫非是讓聖上專寵?得罪了先前得寵的嘉貴妃?
吳嘉言一眼看穿蘇斐然眼底的茫然,氣極反笑道:“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情,還茫然不知,看來本宮的責罰倒是輕了。三天三夜或許難以讓你反思己身的過錯,還能想着去股東大會上討好聖上。”
所以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
蘇斐然還是一頭霧水。
她沒想到,吳嘉言接下來的話猶如雷霆萬鈞,頃刻間砸了她個七葷八素:
“後苑嬪妃皆爲聖上所有,你蓄意勾搭域外客,自是重罪!”